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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事件发生的难解之谜(3)

那么,苏俄是否真有抑制蒋介石的意图呢?张国焘虽然从未见过季山嘉,但是,据他所知,这些人都是依鲍罗廷的指示行事,对外不作政治接触。中共广东区委负责人曾告诉他,鲍罗廷和苏俄军事顾问们对蒋介石的尊重超过了汪精卫,决不会有贬抑蒋介石的意向。不过,苏联人过于看重冯玉祥的“首都革命”,以期中国革命能够迅速发展,对苏俄的外交形势有利。所以,莫斯科竟然天真地要求蒋介石到北方去发挥不平凡的作用。苏联那些军事顾问们在鲍罗廷走后,需要在这两者之间保持折中,但政治手腕过于笨拙,以致引起蒋介石的反感。

(七)汪、蒋之间的冲突

张国焘在谈到中山舰事件发生的原因时指出,汪精卫、蒋介石之间权力的冲突,是事件发生的一个原因。这两个人在国民党内的地位,因历史以及人事关系等因素的影响,两人各成一格。汪精卫自从接替廖仲恺担任黄埔军校党代表后,自然会经常关注黄埔军校的事务,这就触犯了蒋介石独揽军权的大忌。加之鲍罗廷走后,在对苏联顾问的立场、国共关系、处理军事财政事务等方面,两人之间的分歧逐渐加深。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军政两雄不能相容。

当时,国民革命军第二师师长王懋功比较接近汪精卫。2月26日,王懋功到东山向蒋介石汇报公事,蒋介石突然下令解除王懋功卫士的武装,给了他3000元路费和一张船票,限令他立即离开广州。随后,蒋介石任命自己的亲信刘峙代理第二师师长,缪斌为党代表。“这是蒋介石为中山舰事件作的准备”。蒋介石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试探一下汪精卫和苏联顾问的反应。这一点,蒋介石显然成功了。他削弱了汪精卫的实力。赶走王懋功,这是蒋介石第一次向汪精卫示威。后来,据钱大钧说,有一次,蒋介石的亲信,二师副师长沈应时问蒋介石有关处置王懋功的原因,蒋介石笑着说:“王懋功的处境不好,为了保全他,所以叫他离开广州。”

曾经在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理部务的职务的沈雁冰后来回忆说,在他代理部务期间,有一天,汪精卫忽然请他到家里吃饭。宴会设在楼下大厅,同座还有缪斌及其他一些要人,如青年部长甘乃光。汪精卫告诉缪斌,中央委员会已经内定缪斌担任第二师党代表,不久即将正式发布。当时第一军第二师师长是王柏龄,任命缪斌,这也是蒋介石为中山舰事件作的准备。而汪精卫尚蒙在鼓中。沈雁冰猜想,那时缪斌一定在心中暗笑。汪精卫说,这个小宴会是对缪斌的荣任新职表示祝贺,同时也介绍代理部务的沈同志和你们相识。于是我和甘乃光、缪斌等彼此都客气了一番。席间,汪精卫还谈到军队中青年军人联合会和孙文主义学会两派的对立问题。他天真地对缪斌说,北伐是两派的共同目标,既然目标相同,为什么又要分派呢?他认为最公平的办法是两派都宣告解散,他说,缪斌是孙文主义学会的领导人之一,又是校长(蒋介石)

的亲信,此事他若领头,容易成功。缪斌表示一定尽力而为之。甘乃光问,要是共产党方面不肯,如何办?汪精卫回答,青年军人联合会中有共产党人,也有国民党人;而且,如果孙文主义学会宣布解散,共产党人也不能反对了。然而,汪精卫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有关蒋、汪之间的冲突,陈公博在《苦笑录》中写道:3月20日事件,究竟是什么原因,谁都要问,谁也不明白。有一天,他同谭延闿谈起这个问题,谭延闿一声长叹:“什么共产党,这是介石反对汪先生罢了!”陈公博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谭延闿回答说:“你还不知道吧?大概介石不满汪夫人,因而连带反对汪先生。你知道吗?汪先生和介石还是拜把兄弟呢!”陈公博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他们拜起把来,什么时候又由把兄弟结成仇怨?

谭延闿接着说,汪先生和介石一定有问题,在外面两人只管要好,我倒看出他们之间有些冲突。有一次,国民政府宴请宾客。宴席散后,有位副官回来说,介石打电话给汪先生,汪先生忽然露出不大情愿的表情,说了一句“我不接”,就离开了国府。平定东江叛乱之后,蒋介石送了一张帖子给汪精卫。不过,汪夫人是反对这套的,汪先生拗不过夫人,只好唯唯诺诺。一天,江精卫写给蒋介石一封信,开头写了“介弟”两个字,结果给汪夫人发现了,她大发雷霆,骂汪先生:你愿意做他的把兄弟,我不愿意做他的把嫂。

直到1926年8月,蒋介石才亲口告诉陈公博3月20日事件的真相。当时,北伐军正在进攻湖北。陈公博听说了这样一个消息:蒋介石对人说,汪精卫要杀他。陈公博大吃一惊,他感到很奇怪,就带着好奇的心赶到李家桥去见蒋介石。

见面之后,双方谈了一些公事。然后,蒋介石问陈公博:“后方有许多人要请汪先生回国,你知道吗?”“如果他真要回来,你认为怎样?”陈公博回答:“汪先生回来,如果于革命有益的,自然赞成他回来。

倘于革命没有什么利益,暂时住在国外也好。”蒋介石认为,党政军只能有一个领袖,不能有两个领袖。如果大家要汪先生回来,他就离开。如果大家要他不走,汪先生就不能回来。蒋介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下来,态度也有点异样。

陈公博不知道蒋、汪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就直截了当地问蒋介石。蒋介石回答说,汪精卫要谋害他。“汪先生是国民政府主席,是军事委员会主席,他对我不满意,免我职好了,杀我也好了,不应该用阴谋害我。”

“他怎么阴谋害蒋先生呢?”陈公博骇然问道。“他要我参观俄国来广东的船,打算就在船上扣留我直送海参崴。”这么大的事情,总该有人知道吧,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陈公博觉得非常奇怪。“你们当然不知道,他有俄国顾问和他的老婆便够了。”在陈公博看来,这件事真是骇人听闻。在广州,如果没有蒋介石、汪精卫,是不能统一东江和平定南方叛乱的。汪精卫要杀蒋介石,这无异于自杀。起初,陈公博不相信有这回事。现在,听蒋介石亲口说出来,又不能不相信。

两年之后,陈公博还没有弄清楚中山舰事件发生的真正原因。有一天,陈公博同邹海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把两年之前在李家桥同蒋介石的谈话告诉了他。邹海滨认为,这些都不是中山舰事件发生的原因,而是伍梯云玩的小把戏。邹分析说,自从胡汉明去了莫斯科之后,大家都感觉没有办法。怎样能拆散广州的局面,只有使共产党和蒋介石分家。他们一直在想办法,伍梯云也在广州想办法。有一天,伍梯云邀请俄国领事吃饭,第二天请蒋介石的亲信吃饭。席间,伍梯云漫不经心地说到:昨夜我请俄国领事吃饭,他告诉我蒋先生将于最近期内前往莫斯科,你们知道蒋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吗?事后,蒋介石的亲信自然将这一情况报告了蒋介石,而蒋介石一向多疑,但他既不能亲口问伍梯云,更不能问俄国领事。结果,蒋介石只好心存怀疑,怀疑到了极点,就以为共产党要干掉他,或者是汪精卫要赶走他。有一次,蒋介石开始试探汪精卫了,说他在统一东江南路之后,极端疲乏,想作短暂的休息。上海不好去,不如去莫斯科,一者可以同俄国当局接头,二者可以多学习一些军事知识。汪精卫是一个“老实人”,在蒋介石第一次试探的时候苦苦地挽留他,认为在军事时期蒋介石不便远行。但是,他禁不住蒋介石第二次试探,蒋介石说在整军时期,他是否留在广东无关紧要,不如趁此机会,作短暂的休息,以恢复精神。蒋介石说得很虔诚,身为书呆子的汪精卫没有看破蒋介石的意图,就答应了。

蒋介石见汪精卫答应了,反而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于是,他进行第三次试探,希望陈璧君和曾仲鸣陪他出国。陈璧君是一个好事之徒,听说要去莫斯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为这次莫斯科之行作准备。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天天催蒋介石出发。

其实,蒋介石根本无意去苏联。所谓去莫斯科完全是试探汪精卫的,现在,陈璧君天天催他动身,这就使蒋介石更加确信汪精卫要赶他走。碰巧,这时候,苏联有一条船要来广州,而且邀请蒋介石参观。蒋介石本来要拉汪精卫一同去,不巧,汪精卫说他已经参观过,就没有答应,于是,蒋介石更加以为这条船准备在他参观的时候将其扣留直送莫斯科。因此之故,蒋介石决定反共反汪,这是3月20日事件的真相。其初,这只是伍梯云的小把戏,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把握,不料,结果却是一箭双雕,既反了共,又赶走了汪精卫。

对此,1926年4月9日,蒋介石在给汪精卫的信中直言不讳地写到:3月20日事件的发生,是由于在他的辞职未获批准期间,军纪废弛,整顿无方,以致一发不可收拾。其次,汪兄于3月初召集孙文主义学会会员讲话,有“中国革命不成,又欲杀共产党乎”之类的话,引起共产党与各位军官的恶感,迫使军官们不得不自卫。实际上,蒋介石这样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阴谋,而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的部下。

(八)蒋介石打击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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