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大人?”
“是皇甫大人呢?”周遭细碎的语音慢慢溢入我耳中,我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脚步,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怎么样?”皇甫文宣问道。
“回大人,找了一日,还是未发现小姐踪迹。”
皇甫文宣点点头,冷冽地眸中滑过一丝纠结的痛,“继续找。”
“是大人。”
“那位婆婆,请等一下。”皇甫文宣幽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马儿长鸣一声,甫向我身后笔直冲来。
我吓得汗毛直竖,愣立当场。
不是吧,打扮成这样,他都能认得出我来?
“婆婆你的东西掉了。”他策马奔到我身旁,一手托着我的灰布包袱辗转出现在我面前。
我“啊啊呃呃”装腔作势地叫了几声,不迭拱手致谢,伸手接过我的包袱。
不期然地,眼角余光陡然瞥到他黯然的眼波,不由微微一怔。
数日不见,他怎么憔悴这许多?
那还是我所认识的皇甫文宣么?那个俊秀儒雅、丰姿翩然的皇甫文宣?
他怎么一脸苍白灰败,目光凄绝无力?
“你们继续找,一定要悉心地找,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找到小姐,立刻回报!”他策马回身,嘱咐一干守城士兵。
“是大人。”
他微一颔首,纵马离去。
我最后一眼望见的,仅是他挺直的背影。
离我那么地遥远——
出了邺城,行走数日,在泗水县找到一家永济当铺。我掏出那支翠玉凤簪,换了两百两银子。我交了五十两会费,跟随一个商队南下。
虽然出了邺城,可还没完全离开大周帝国范围,我不敢掉以轻心,继续之前的婆婆装,欺骗商队领头大哥,说是要南下,去烟霞镇看望儿子。
没隔多久,据说流落民间的翠玉凤簪给皇家找到了。
长孙颢似乎已知晓我南下的打算,沿途派人仔细搜查我的踪影。
不过我跟在商队里,扮成烧水婆子,任那长孙颢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我堂堂一个妙人儿,会把自个儿扮成这副人神共愤的丑模样儿。
就这样,八日后,商队抵达梁州城,当日,在梁州城歇夜,补足食物和水,准备上船南下。
我借故上街买些东西,匆匆找到一家开元当铺,握着手里的白玉翡翠,掂量再掂量,狠狠心,一咬牙,我冲当铺掌柜的说,“老板,当东西。”
不要了,我什么东西都不要了。
除了银子!
我什么都不要了!
皇甫文宣,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我孤身一人,畅快遨游!
船行五日,在东连国缅江口停下,商队大哥说,我可以在此换船,直接顺缅江水流,过夕照湖,直达龙盛皇朝缅江镇,再走数日便能到烟霞镇,此路程快。要不就得跟着他们商队兜圈子,从东连国境内走,商队的目的地是南国临郡,到了那儿就要与我分道扬镳了。从临郡到烟霞镇路途还十分遥远,依我老太太的脚程,估计还要走大半月。
我可是听得云里雾里,急忙谢过大哥指点,只说跟着商队就好,南下后,再作打算。
商队大哥点点头,吩咐商人们上岸购买食物和水。
回来后,他们还顺带领回一个布衣少年。少年约莫十八、九岁,一身粗布衣衫,面容俊朗,精神奕奕。带他回来的胡二哥说,这位小兄弟也取道南国,搭个顺风船。商队大哥一向好说话,反正小兄弟交了银子,他也不在乎多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