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在那,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一个变心的男人她才不稀罕,儿子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这么痛苦,现在只赶人,不毒打她一顿已经厚道了。
“走?哪有这么容易!正好,利世昌你说清楚,打算把我怎么安置?你之前说过的话可要说话算话。”扇都扇了一巴掌,不得到一个结果,她就算死也不甘休。
“你闹够了没有,这以后再说,谁教你来的,回去!”
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尤其看到儿子苦痛的模样,他是疼儿子的。只始料不及的是美丝会走上门来,还在这里风言风语的,唯恐天下不乱。
受到大声吆喝的美丝,马上飙出眼泪大声嚎喊。
“之前就细声讨好,现在你就大声呼喝我,说到底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够这个疯儿子矜贵是吧?”为了能攀上利太太的正函,所以不能就此放弃。
“别在这里发疯了,走!”手硬扯着美丝离开,他后悔了,男人就算再宠爱外面的女人也不应该答应给她不该有的东西。
邓明惠不屑地望着正拉扯的他们。
怀孕?哼!一个不忠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何况又不是第一次了。没有什么比得过她的宝贝儿子,至于这个男人……是该有了结了。
“这个男人我一点都不稀罕,爱要并要,我的儿子你休想再伤他根毛,否则,你什么都不用想。这房子是我的,门口在那边,以后不得再踏进一步。”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女人的那种彷徨、无助、心酸的心情留给别人吧,她只要儿子就足够。
美丝啧了一声!还以为有宝呀?“你肯离就最好不过,而你的疯儿子,我一点都不想靠近……”说着就被人拉出门外,留下一屋沉静,无措……
无辜的就这样被无耻的情妇一搞,把原本如镜的生活打碎。没想到那女人会知道恺杰以前的事,还以为一切都尘封了,既然都掀开来了,至少也应该让翠儿知道事情始末因由。
于是,趁恺杰好不容易的沉睡之后,邓明惠把翠儿唤到工作室。
时值正是招惹台风的七月份。
窗外的风急起,接着一阵闷雷过去,接着就是大点的雨骤来。雨一来就猛,就密。雷越响,风越急,雨越大,刮得所有的树枝乱舞腰膊,疯得就如短短一个钟头之前的种种忽来状况。
天意难料!白天把石级都晒得发白、人也晒得头晕脑涨,连一丝云一丝风都吝啬,入夜后却急急地把人洒乱了阵,整个天空,都是闪着锯凿形的电光,隆隆发出可怕的捶打声。
程翠儿明显感受着霹雳声从后脑震到耳朵里,一道道亮得刺眼的光划入室内,闪得她的心没一刻不怦。
看着邓明惠欲言又止的无奈模样,事情不会是想象中的简单,她渐渐意识到了,亦渐渐明白长辈们所指的难行的路,来了。
“小杰小时候很活泼,常常到处乱跑,捉都捉不住。”邓明惠回忆着,清清的声音流露出淡淡的悦意。
顿了顿,就哽咽着沉下了声。
“那个女人来了……是他爸爸的情妇……因为小杰爸爸最后选择了这个家,然后她像疯了一样来闹,搁下狠话过后就消失了……我以为挽回了这个家……后来她把自己装换成另一模样的善良女人,以一个佣人的身份来到这个家。她恨小杰爸爸,更恨我……她来了,报复我,折磨了我的儿子……”说着,她一手大力撑在书桌上,一滴两滴悔意的泪水弄湿了桌面上的设计图,将图线、注释都模糊掉,跟着五指抓紧,图纸终于可以宣告报废。
深深呼吸,抬起泪眼望着屏气凝神的翠儿:“我恨自己,以为儿子只因我们忙碌而闹脾气……我们发现的太晚了……”泪珠一滴滴的掉落,翠儿无措的慌忙取递纸巾,安慰她,听她诉。
翠儿气息不稳地静静听着邓明惠一直说,她所不知的下半部也滔滔地道出。
“……到了美国后,他渐渐好转了,但始终对任何事情掏不起兴趣,每天只在房呆神看一些书,玩他从小跟身的模型车,夜里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直到一天,邻居说日本城那边有大型模型车展,我们见他如此爱着这玩意,便带他去,展会上我们认识了一个叫Matt的男人,Matt开了间软件开发公司,也是带给他转折的人。他不但可以把小杰带出家门,也可以找出小杰愿意有兴趣的事情……他说小杰在这方面是个天才,教他设计也是如此轻易。我看着儿子一步步的向前走,真的万分感谢。”邓明惠重重擦干脸上的泪水,缓缓坐下。
“……后来小杰也因此以Jack之名出了一软件响遍行内,可是,在以为要宽心的时候,事情总会砸掉。当他准备再次推出又一设计时,在公司发布会上有个男人出现了,指控小杰盗用了他的设计……跟着小杰失踪了……就在我们四处找不到人之后,急得要报警时,他被伤痕累累的Matt带回来了……神情呆滞得可怕,无论我们怎么探都探不出一句话。Matt说是无意中知道他被绑到了一个地方,当他准备报警营救的时候却忽然被人迷晕绑走,意识模糊地又遭到了殴打、再度昏过去,而当他醒来后,就见失踪了的小杰同样晕倒在地……回来后,小杰继续变回从前不言不语的模样。警方也无从下手,之后就不了了之……”
翠儿听到这番话,怔得出不了声。恺杰是Jcak?她一直喜欢的软件设计师?难怪他那么会玩电玩,那么多设计书,那么多模型,那么多游戏软件,原来他是他。
如果换在一个多月前得知Jack是何人,或许没有发生这件事,她会开心得要疯,但,现在她是心痛得要疯。
事情来得太快了,似若才尝到糖味, 就不小心吃到了苦瓜那样。到底是谁把苦瓜喂来呢?
她疑惑地问:“会是以前那个保姆吗?”
“不会,她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那会是谁呢?
邓明惠看出她眼中的疑问:
“跳海身亡的,连尸都捞不着。当天海浪极大,加上她受着伤,根本无法活下来。过了这么多年,法庭早已宣告死亡。”邓明惠回忆着远久以前的往事。
“那主治医生怎说恺杰的情况呢?”翠儿急问。
“……因为阴影从小根深蒂固,任何情况在他还没完全稳定时袭来都会很容易一触即毁。一切要重新评估,再定新疗程……可惜,小杰并不合作……排斥任何治疗”重重的叹了一大口气。
“那么,恺杰就再也没有设计出来了?”
“……他又再把自己綑起来了,这次连Matt也解不开他的结了……他好像连自己都摒弃了……直到,你来了!他好像又再次活过来了。”
邓明惠拉起她的手,诚然轻拍着。
“多亏有你。”她感叹地道,希望小杰有这个福气吧。
“利姨,我不会让恺杰一个人的,这个结他不想解也得给我解,你放心。”这不单只是给利姨的安慰,也是她的决心、承诺。
邓明惠得到安慰之后把空间留给俩小口。
翠儿把事情想来想去的回到恺杰房里,出神的看来他沉沉的呼吸声,气息久不久就紊乱一下又沉下来。
看来,问题重点就在恺杰没对任何人讲的那部分,他之前口中不停喃喃说着的“他来了”,这个他会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不过,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是他见过的,甚至认识的。其实,保姆最可疑了。可是,死了!那会是谁这么恶毒呢?对了!那个指控他偷窃的男人?
一切要待他清醒后才能探究,不是吗?
上天把今天腾出来专门折磨他们吗?她真的累了,睏了,眼睛干涩的痛着……家里都还没报到呢……
呜!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他!
最终,她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把恺杰的手摩挲自己的脸。手微暖,里面每根神经线似乎都在定时跳动着。那个不为人知的事情必定像是紧箍咒一样,把他箍得苦痛不堪吧。
“你到底怎么样才把自己放开呢?”翠儿在他耳边喁语着。
你一定要撑住,撑过了就过去了!
然后,轻轻为他拨开刘海,在额头上落下一吻,跟着侧躺在半空的床边。嗅着他的气息,呼吸声也跟着渐渐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