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冷酷王子醉后失态
自古以来,大多数的帝王都是孤单的。为了皇位不得不放弃心爱的东西,就当是人生的历练吧,人总要学会抉择。
宴会结束后,东陵楚逸和秋穆并没有即刻动身回国。当得知朝歌也是皇家书院的学生,两个不小心“偶遇”的尊贵男子决定相携回母校去走走。
还没到皇家书院,东陵楚逸就被东陵司晨近身侍卫召了回去,说是有急事。英眉微蹙,权衡之下还是作别秋穆赶了回去。
可怜的楚逸太子就这样还没见到朝歌就被东陵司晨赶着回国了,甚至还来不及见一面楚轩跟楚玥以及两个妹妹。
回国的途中不停的在考虑,一回国就跟父皇奏禀,立即去幻舞太尉府提亲。
秋穆悠闲的在皇家书院逛着,状似不经意的逛到高甲一班,找了半天居然没看见预想中的身影。
心中无限失落,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太尉府有事,朝歌今天请假没来上课。
又不能贸然去太尉府找人,这样太唐突了。想着朝歌还小,得等她长大一点才能名正言顺的把她娶回秋水当皇后。
想到这,也就没那么急了,温和优雅的找到以前的夫子聊了一会儿,问了一些关于秋漓的事情。回到下榻行宫就筹划着准备回国的事了,只是秋漓似乎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身为帝王要操心的事情非常多,秋穆也没太在意自己弟弟的不寻常,只当是他生了离别情绪。
不过,令秋穆诧异的是皇甫青睿突然宣布要立后的事。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事出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如果那晚自己没看错的话,青睿应该也是爱慕那个清新可人的小女孩的。是什么让他转变如此之快呢?
摇了一下头,猜不出就不去猜了,少了一个劲敌跟自己抢朝歌不是好事吗。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看来一回国得抓紧,别让楚逸占了先。
可是,更令他跌破眼镜的是,楚逸回国后居然没提娶朝歌的事,锦夜王朝传来,太子楚逸要娶礼部侍郎的千金为太子妃。
秋穆隐隐觉得不对劲了,朝歌也好几天没回书院了。自从那晚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个女孩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应该说,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看来是有必要去一趟太尉府见一面了。
秋天已然接近尾声,黄叶在风的带动下不时从枝头跌落。凉意扑面,有一种瑟瑟之感。
秋穆一袭浅蓝锦袍,腰束美玉,英俊倜傥。带着飞扬的心大步走进秋观巷,古香古色的太尉府就在眼前。
通禀过后,秋穆如入无境的走在通往青舞苑的幽静小径上,神情愉悦的打量着府内的园林景致。原本带路的小厮被他远远的甩在后面,突然想起一回头,早已没了人影。自嘲一笑,想见她的心情竟是这般急切,呵呵!
太尉府虽不大,可第一次来还是不免迷路,想着刚刚小厮指的就是这个方向,顺着走应该不至于出错。
一个少年急切而惊慌的声音突兀的传到了他耳朵里——“小叮当,我们逃走吧,我们离开这里,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好不好……”
秋穆不由好奇的望去——这一望,即刻让本来闲适的秋穆变的火冒三丈。
那个说话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自己,所以没看到自己。可那正对着自己的沉静少女赫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朝歌。
臭小子,居然敢跟本殿下抢女人,找死!
还没等生气的秋穆出手,朝歌清淡的声音带着不解传来。
“为什么?”
桃花般的妖孽少年楚轩急急的一把抓过朝歌的手,“别问这么多,我们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在怕,当看到朝歌一天天的变美,甚至连秋冕那么冷漠的人也会长时间的把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宴会上惊为天人的朝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单纯安静的小叮当了,前两天秋水国的皇帝还亲自去书院看朝歌,他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所以,他就慌了。他想要把朝歌藏起来,藏到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他不能让任何人抢走他的小叮当,她是他东陵楚轩一个人的。
朝歌有些排斥的看着楚轩抓着自己的手,正想开口让他放手。
一个夹杂着无比愤怒的粗暴声音响起——“放开他!”
巨大的声响让两人同时回头,一个慌乱的眼神更见慌乱,一个不解的眼神更见不解。
“你来干什么?”
“你是谁?”
两人同时问出声。
可是抓着的手不见丝毫放松,反而越抓越紧,紧的让朝歌吃痛的皱眉。
“哼,你有这个资格质问我吗?”秋穆妒火中烧,冷哼一声,不由分说出手打向楚轩。
楚轩没料到他会贸然出手,猝不及防,胸口狠狠的被拍了一掌。身子连连倒退好几步,为了怕朝歌跟着自己一起摔倒,就放开了她的手。
单膝跪地,嘴角沁出一丝血丝。扬起脸,倔强的看着秋穆,毫无惧意。
决然无畏的眼神让秋穆一颤,动作顿住,没有再继续下手。
朝歌看着这来不及阻止的一幕,急忙跑到楚轩身边,“楚轩,你怎么样?”
随后扬起脸,狠狠的瞪着秋穆,此刻她对这个不认识的男人的印象糟糕透了。
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程亮眸子,秋穆心一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堵的难受!他不想朝歌讨厌自己,只是刚刚看到别的男子碰她,情绪就失控了……
“我……”张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
朝歌站起身,纤瘦的背脊挺的笔直,冷冷的看着秋穆吐出一个绝情冰冷的字。
“滚!”
不管他什么,都不应该无缘无故伤人。
秋穆只觉得血液沸腾,身体却异常冰冷。明明置身在冰窖,体内却被烈火炙烤,冰火两重天。
这时,受了伤的楚轩却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笑个不停,甚至有些癫狂。
闻讯赶来的李临渊沉重的看着这一切,许久,毅然的转身离开!
这一天,是秋穆一生中最失落的一天。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表现的如一个跳梁小丑般,真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
他永远都记得这一天,那个安静柔弱的女孩眼睛的光冷的沁骨,比那额间蓝宝石发出的光还要冷。
还没开始,就已经三振出局了!
朝歌又恢复了正常去书院念书了,至于爹爹为什么让自己留在家的理由并没有告知,她不是特别好奇的孩子,所以爹爹没说她就没问。
冬天已经在一天天的靠近,秋穆已经带着秋漓回国了,而楚轩之后绝口不提带着朝歌逃走的事情了,也没有提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楚轩不再经常来找朝歌逗朝歌也不安静的看着朝歌了。
秋冕开始逃课了,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他。
皇甫谦远也比以前沉默了,秋语昕也不找朝歌麻烦了。
看着秋漓空荡荡的座位,朝歌觉得教室突然变大了。
只有楚玥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阳光,似乎是初冬里唯一的温暖。
没多久,一脸娇羞的秋语昕公布了已经跟皇甫谦远订婚的喜讯,大家在皇甫谦远的沉默的目光里看到了默认,于是笑着祝福。
朝歌发现最近院长突然变的异常的热情,对自己异常的好。虽然以前院长对自己也很好,可是龙院长一直雍容淡然的人,即使对你好,也只是淡淡的。不会像现在这般,表现的如此明显。
现在的院长对朝歌甚至可以说是好的过头了,好的让朝歌不解,好的让朝歌害怕……
师父说过:“没有人会毫无目的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如果一个人突然对你好,又找不到理由,那么你就要小心了!”
所以朝歌非常小心,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就被咬了一口。心里有些抗拒这样非比寻常的好,朝歌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叛逆了。
没有了楚轩的吵闹,没有了秋冕的怒视,没有了谦远的庇护。朝歌小小的彷徨后又恢复了以前的安静,愈发与阳光的楚玥走的近了。
可是每当只有朝歌跟楚玥两人的时候,楚轩就会从天而降,有时甚至会生气的看着朝歌然后愤怒离去。
朝歌刚开始会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就习惯了。再后来又听说,楚轩又开始频繁去花街,流连花丛温柔乡了。
楚玥说,这才是真正的楚轩,不过倒是大半年没去了。最近愈发的放肆了,就连院长都出面狠狠的批评了他不思学业。
不管是真是假,朝歌都不太在意。
朝歌开始觉得爹爹也开始忙了,没多少时间陪自己,见了自己也变的沉默了。
除了一如既往温柔的娘亲,大家都变了。哦,还有一个楚玥没变!
表面上什么都没变,可是安静的朝歌又隐隐觉得似乎一切都变了,具体哪里变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在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年关之前,太尉府突然接到圣旨:太尉之女恭慧谦敏,特封为华青公主,与锦夜19皇子东陵楚玥定下天作之合。
“不同意,我死都不会同意的。”温柔娘亲第一次这么失态,凄厉的声音不断传到朝歌耳朵里。
可是任凭安柔怎么哭闹反对,清冷的爹爹始终无动于衷,低头妥协。
“柔儿,如果可以拒绝,我难道会希望下半生都看不到歌儿吗?我们争不过的是天!”
李临渊满脸沉痛的低头抚额,眉眼之间尽是疲惫跟伤痛,还有绝望。
安柔停下哭泣,一时怔怔的看着丈夫。
“可是,为什么……”
“与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的歌儿,还不如……就让她在遥远的地方好好活着吧。就算……我们看不见她,但是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在那,就好了!”
他也不想啊,他那可怜的可爱的女儿甚至才刚刚回来呢!
“你的意思是说歌儿留在我们身边会有生命危险?”安柔一脸惊恐。
“不只是她,许许多多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歌儿嫁个楚玥之后,在及笄之前还是会留在我们身边的。至少……我们还有两年相聚的时间的。”
到最后,李临渊已经说不出声,隐忍的泪水终于轻轻滑落。此刻,他只是一个担忧女儿的平凡父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朝歌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可能只是两个人会生活在一起。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苦,也不知道命运是什么?
师父说过:“不要去与命运抗争,你是争不过的,只会身心俱损。不如顺从,说不定会柳暗花明!”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顺从命运是不是对的,或许不该如此的顺从。可是即使嫁给楚玥是自己的命,她一点都不想去抗争。
只因为那如阳光一般温暖的楚玥,她愿意顺从这命运,她愿意跟楚玥在一起。
天越发的冷了,靠近年关,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银装素裹,地上堆着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吱吱的响,留下深深的脚印。空气中流窜着异常彻骨的冷,冷到人的骨子里,冷到人的心里。
朝歌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着大雪的下午,楚轩得知了朝歌要嫁给楚玥时发狂的跑来太尉府。跑的太急摔倒在雪地了,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的那种狼狈,脸上的表情那叫心碎绝望,让人心生不忍。
只是那个时候的朝歌还不懂,也不明白一向风流厚脸皮的楚轩怎么会如此失态。印象中的楚轩一直是风流不羁,凡事泰然一笑以避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少年。灿烂若桃花,自由若游鱼,无拘无束,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完美仪容的楚轩,那个谈笑风流的楚轩竟会让自己如此失态,朝歌还是讶然的。
甚至有一丝淡淡的心疼,朝歌知道完美风流只是他的保护色。可是这样狼狈失了平时水准的楚轩还是让朝歌怜惜,只是当时她并没多想。
这一年的冬天,他们都还年轻,懵懂的在爱的道路上探索,还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不经伤害,又怎会明白爱。
雪花纷飞乱人眼,醉意深处伊人舞。奈何佳人难寻觅,徒留孤影伴冷月。
醉意朦胧间,犹看见那个青涩淡雅的女孩安静的从阳光中走来,照亮满室的黑暗。静静的坐在一旁,足下铃铛清脆,晃乱了所有人的心。
女孩倔强的眼中带着遗世的孤冷,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出乎意料的,女孩开口,“夫子此言差矣……”
女孩又与自己是不同的,换做是他,那个时候绝不会开口。很好,像自己没什么好的,终生被恨蒙蔽,得不到释放。
她,应该是属于阳光的,而自己只是黑暗的孤魂,从来没人看出他的恨,世人只道他的冷,却不知自己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