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走呢
“你……”楚玥一时语塞，什么时候起，那个安静少言的天真女孩也变的口才犀利了，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皇上，不管怎么样，要利用还是怎么，臣妾都已经回来了，不管别人怎么样，但是请你把无涯和彩衣调回我的身边，他们是臣妾从娘家带来的人。”恢复平静，转身之际，淡淡开口。
楚玥蹙眉，“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臣妾不是在求皇上，这是臣妾被你利用的回报，就当是还臣妾的人情，对于这个两清的方法皇上应该感到满意才是。”朝歌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冷漠说道。
“就如你所愿吧！”楚玥一叹，这辈子要朝歌原谅自己恐怕是极难的一件事了。
对她的伤害，对她的利用，对她的欺骗，他无可否认！
反正那两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要，就给她吧！
看着她决绝的清丽背影，楚玥轻声道，“明天，我就会把人给你带来。”
“今天，臣妾要今天日落之前看到。”朝歌不带半分商量的坚决出声。
“由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下旨决策，刚刚只是听闻楚轩来找她了，不放心才匆匆赶来的。
如今，又该回去了！
之后六天。两人之间一直冷冷淡淡的，还算相安无事。马车急速的飞驰，一路扬起沙尘滚滚。
回宫之后，朝歌继续住在韶月宫，对于楚玥不理不采，彻底的忽视。
楚玥知道朝歌还在生自己的气，那也是正常的，要是不生气才会觉得不正常呢，所以对于她的冷漠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男人的耐心毕竟是有限的，尤其是朝歌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楚轩听说朝歌回宫了，直接冲到韶月宫，劈头就吼，“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对于他的恼怒朝歌无动于衷，只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面向铜镜里那绝美的自己，还有几步开外那个妖孽男子的模糊身影。
依然是一袭大红的锦袍，妖娆风情，清艳无双，如绽放到最灿烂之际的桃花，美不胜收，只怕美到令世间任何女子都要黯然失色。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多恼火，多焦急，以及那隐藏在背后的担忧和关心。
楚轩，依然是那个楚轩，那个桃花雨中绚烂肆意的楚轩！
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楚轩，你还在，真好……
“楚轩……你现在出入皇宫自由吗？没人限制你的行动？”清冷的嗓音缓缓划破空气，问的随意又无意。
楚轩来不及收住焦虑和担忧，就被朝歌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的一怔。她是在提醒自己跟她的距离吗？这是后宫，他不该来的？可是……刚刚她叫自己楚轩，这个称呼自那日推她下湖之后就不曾在她口中再听到了。
“暂时是这样，因为我帮助皇上除了一些国事，所以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是他说的是暂时，对于楚玥，他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朝歌转过身神色平静的直视他。
“什么事？”楚轩神色慎重的开口，只要是她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哪怕是舍了她这条命他都会帮到底的。
“你去查一下三哥跟三嫂在哪里？有没有办法……”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候着殿外的秦公公上前迎接大声的请安，高呼“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话。
朝歌收住后面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轩，后者随即会意，轻轻点头。
整了整带着褶皱的衣袍，两人并排站着，等楚玥推门进来。
没过多久，楚玥就踏进大殿，阴沉的目光掠过那两个举世无双的人，仿佛他们才是最完美的组合。
“臣妾（臣弟）参见皇上！”未等楚玥开口，两人齐齐施礼。
深沉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没有让他们起身，冷淡的话从他们头顶盖下，“楚轩跑到这韶月宫来了……”
“回禀皇上，臣弟只是听说皇后娘娘回宫了，想来探望探望，瞧瞧她的伤有没有痊愈了。”楚轩神色自然的回话，态度恭敬，似乎只是一般的关心而已。
楚玥闻言一窒，那伤，那利用都是他跟朝歌之间的阻隔，彼此心上的一根刺。虽然，再次见面，两人都没有再提及战场上的一幕。
然而，始终是他愧对她的！
果然，还没等朝歌准备好，楚玥就带着死士潜入秋水皇宫，把朝歌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
秋冕站在漆黑的夜幕下，双拳紧握，心中暗暗起誓！
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接你回来，让你永远摆脱那些血腥惶恐的日子！
这是朝歌跟他商量好的，要不然，楚玥哪有这么顺利将她带走。
看着马车里沉睡的绝美容颜，楚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真好，她又回来了，回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李朝歌，你是朕的皇后，除了朕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倏然想起什么，掀开车帘一角，“萧统领，将那天茶楼乱嚼舌头的贱民都处理掉，朕不希望他们再看见明天的太阳！”
车外马上的萧墨轻颔首，“是！”随即，掉转马头，消失在夜色里。
夜！更深了！
黑暗！更浓了！
黎民之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候！
除了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的转动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奔波数日，楚玥丝毫没有累的感觉，只静静的凝视着朝歌睡熟的容颜，仿佛一切又回到自己的掌控了。
其实，他也是个寂寞的人，更害怕那如潮水般倾涌的孤独，像幼年的记忆一样似毒蛇般缠绕挥之不去。
朝歌，唯有你，待我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端，俯瞰臣服在自己脚下的所有人时，有那个资格站在我的身旁，共享那一切极致的尊贵。
只是……他从未想过，他一厢情愿给的东西，是不是她想要的？
他不知道，他亦不明白！
只因他从未问过朝歌心里真正要的是什么，只怕到了这一步，走到这疯狂的境界里，他也无可奈何。
天色微亮之际，华丽的马车已经驶出秋水的京师凉城，出了城门那一刻，楚玥还特地掀开帘子，脸色阴沉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高高的城楼。
才一眼，毅然扔下帘子，沉沉出声，“加快速度，六日后到宫里！”
“是！”赶车的车夫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狠狠抽动马鞭，车子飞快向前奔去，即便经过一番特意改良过的马车还是止不住微微颠簸起来。
突如的晃动，让楚玥有些皱起眉头，眼神露出担忧的看着睡着的朝歌。
果然，迷药散尽的朝歌被这晃动吵醒，缓缓睁开清澈幽冷的墨绿瞳孔，没有刚睡醒的惺忪迷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发生什么事一般清明冷静。
原本有些忐忑担忧的楚玥看见朝歌不吵不闹的冷静反应变的不安起来，她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声自己为什么在这……
“你没有什么话问我吗？”楚玥主动打破沉默，这样平静的朝歌令他不安甚至害怕。
“臣妾现在还是锦夜的皇后，还是皇上的妻子，回到臣妾该待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还是说皇上希望臣妾质疑皇上此番行为背后的意义？”薄凉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还有一丝……嘲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楚玥冷哼，随即闭上眼睛小憩不再开口，紧绷了好几天的情绪一松懈，就觉得有些累了。
楚玥果然信守承诺，当天傍晚，无涯跟彩衣就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当晚，秦公公领着一群宫女太监颤巍巍的侯在殿外，皇后娘娘在内殿对着两个娘家带来的奴才大发雷霆。
其中无涯不知做错了什么事不仅让娘娘亲自杖责，浑身是个血人似的被拖出去，还命令不准给他医治，第二天就神秘失踪了，接下来无涯的妹妹彩衣常常在无人处暗自垂泪。
楚玥听闻此事后觉得有古怪，明明之前朝歌那么紧张两人的死活，又怎么会在半天内之内亲自处决了无涯呢？
暗中召见秦当去了解情况，又派了萧墨轻暗中查探。
调查结果是，无涯趁朝歌不在期间曾偷偷去探望过幻舞的太后龙清浅，此事楚玥也是知道的，可是因为朝歌恼怒龙清浅擅自干涉她的命运，所以对她一直存有心隙。朝歌得知此事后就责骂了无涯几句，并勒令无涯以后不准再去照顾龙清浅他们，不要去管这些事。无涯不服，争辩了几句，结果朝歌勃然大怒，怒火忿恨难平之下还杖责了无涯。
据萧墨轻的暗访，皇城外十里处的乱葬岗上多了一具无名尸，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面容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是个太监，生前还被杖责过，伤口流着血还未愈合。
按照这么多天的观察，无涯的双胞胎妹妹日日暗自垂泪，不难猜出那具无名尸就是无涯的。
楚玥有些怔然，也有些疑惑，那个曾经纯真善良的朝歌终于也是变了，变的冷血，变的绝情了。
但是有一点是值得欣慰的，虽然她对自己还是爱理不理，冷若冰霜，甚至恶言相向。可是，至少，她也没有站在龙清浅那一边不是吗？
那么，他们之间的对立的局面还没有那么绝对。或许，她离自己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远。
然而就在边境的事让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锦夜几个繁荣交通便利的城市也出了乱子，那些秋水的义军竟潜入从中捣乱。
好不容易派了皇城精兵过去平息，后院又起火了。被他割断筋脉成为废人的楚逸跟文薇不见了。
据守卫说，那天文薇又披头散发跑了出来，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上前制止的守卫有六人被她咬伤，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想要合力把她捉住。谁知这个时候，大殿里竟然着火了，大家又忙着去救火。毕竟里面住的是一位王爷，还是前太子，皇上也没说要他死。
等大家把火扑灭时，发现楚逸不见了，连带那个疯疯癫癫的文薇也连带神秘失踪了。
楚玥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给萧墨轻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查出原委，找出协助楚逸逃跑的同伙，要不然提头来见。
光凭那个已是废人的楚逸和没有半点武功的文薇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皇宫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暗处有人在帮忙。
萧墨轻提着脑袋，绞尽脑汁盘查当日出宫记录，却发现好无所察，最大的嫌疑就只有能随意出入皇宫的轩王了。
可是，从他入宫的时间到离宫想个不过半个时辰，期间他还去了御书房，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放火救人。
可是，楚玥听说这一个疑点之后就沉默了，神情变的高深莫测。
“此事到此为止，不用再追查下去了，朕已经心中有数了。”
萧墨轻不解的看着楚玥，静默半晌还是应了，“是！”
“下去吧！”楚玥袖子一挥。
看着萧墨轻慢慢消失在自己实现了，楚玥拉回思绪。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楚轩来不及放火，并不代表不是他做的，只有……有人跟他配合就行了。
那么，这个人……
朝歌，你真的变了！
变的聪明又狡猾了……
眸色一沉，戾色一闪，怒气来的又快又猛。
既然你撒了网来不及收，那么我就来帮帮你吧！
夜幕降临，端坐了一下午的楚玥起身命人掌灯，抚了抚尊贵霸气的龙袍，“来人，驾临凤凝殿！”
一弯新月朦胧挂在枝头，星光黯淡，只有零星几颗，入秋的夜风袭身，带着萧瑟的凉意。
眼见着凤凝殿就在眼前了，柔和的灯火在夜幕下有些孤寒，有些冷。
楚玥扬手制止欲出声提醒迎驾的小太监，淡淡开口，“罢了，今日不去凤凝殿了，先回去吧。”
突然有一种感觉，此刻进去，面对冷漠的朝歌，不管是不是跟她有关，她都不在意了。承认也好，否认也好，她都无所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那么，此番跑去兴师问罪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把她越推越远罢了……
还是等他冷静冷静再说吧！
转身之际，突然脑中浮现那个妖娆风情的邪魅脸庞，如花般灿烂的的魅惑电眸，笑的肆意奔放。
连他都敢出卖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看来要好好整治整治了，要不然都该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该怎么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呢？
唔……既然要名正言顺，那就让他自投罗网吧！
果然……
风平浪静了两天之后，楚玥借内乱之事离宫了，楚轩就匆匆到凤凝殿找朝歌了。
“都处理好了。”
“没有被发现吗？”
“还是你未雨绸缪的好，事先让无涯出宫，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就算皇上发现了，也追不回来了。”
朝歌静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楚轩，你知道……做这些事之后，如果被楚玥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
妖娆笑容肆意，“即便我不做这些，我的结局都还是一样的，这是我回来一年多的领悟。”说罢还自嘲滑稽的眨眨眼，却透露着悲哀和无奈，“况且，楚逸还是我的三哥不是么？”
“你……不怕吗？”
“怕又能怎么样呢？实话告诉你，刚开始我很怕，所以事事顺着楚玥.但是最近越来越明白到，我的结局是我无论如何谦顺都改变不了的。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任性妄为的做自己呢，你说是不？你以前不也厌恨我的软弱跟屈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