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是你
那一年，我们都是十六岁，樱花烂漫的春季，我又一次跑去花楼被院长大人抓包。楚玥提前赶来通知我跑人，匆匆间就要撞上一个人，我看到呆在原地不闪躲就不耐烦的挥手把她推开。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我来不及多想急急往前跑，突然感觉身后的楚玥没有跟上来。
我回头准备喊楚玥快点，却瞬间被闪电击中，那一霎，我遇见了一生的传奇。我满眼痴迷的看着樱花雨中清新淡雅的女孩，她有一头瀑布般柔顺飞扬的长发，深邃幽冷的眸子。
我听到了心里百花盛开的声音，我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不排斥，相反还很振奋。
一眼万年，原来是这样无法抗拒！
只是，我很失落，任何人眼里都是那么耀眼完美的我为什么会被她忽视的这么彻底？
还好，我再一次看见她了，只是她不认识我。
于是，我不停的找各种借口去接近她，捉弄她，看着她从冷静到失控我就莫名的开心，因为她也是有情绪的，还是为了我。
可是……她最终却成了楚玥的皇妃！
看着楚玥眼底真心的笑容，我想，或许为了楚玥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我应该放手的。
因为楚玥，也是我这辈子最为珍惜的人，我希望他能真的开心。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痛苦纠结，却阻止不了自己沉沦，于是选择不停的伤害。
直到，我发现楚玥的野心，她的痛苦……
我又开始为难，那两个是我都不想伤害，都想用生命守护的人！
终于，楚玥的伤害和利用，让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幸福，只要她好好的，我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包括楚玥！
有些事，都是我们无能为力的，譬如楚玥的伤，楚玥的恨，可是我想挽救她的纯真，她的幸福……
天平失衡，楚玥站的那一端翘了起来，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楚玥！
可是我不悔！
我真的很开心，她还留着我当年送给她的绢丝桃花，那一株我为了亲手送给她特地跑去学的桃花。
只是，它被楚玥毁了……
为了救她，我亦甘愿自己被楚玥毁了……
血，不停的从我胸膛涌出……我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平静，生命为她燃尽，在这尽头，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说出我的爱！
她为我流下了眼泪，她许我来生……
真的够了，哪怕只是骗我的……
却让我五年多来每一夜的梦境变成了真实，无憾了……
若有来生，朝歌，我绝不放手！
锦夜皇后李朝歌私通轩王被幽禁在韶月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一夕间被打入冷宫。
而轩王妄图染指皇后，不仅当场被皇上诛杀，死后还不得入皇陵，永久的被逐出皇室。
那些王公大臣、各地官吏献上的美女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这几日，楚玥天天流连在各大美人那儿，一连封了好几个贵妃、美人、妃嫔。
流言蜚语不断传到朝歌耳朵里，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当爱放下的时候，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楚轩的死给了她很大的刺激，心力交瘁，已经累到不愿再去面对楚玥了。
一个人，从单纯到冷漠需要经历多少冰冷，多少伤害？
那一天，楚轩的血洒满她全身，满头满脸，那样浓重的血腥味，那刺目的猩红……只要一想起，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血腥，舌尖的味蕾还记得那味道是腥咸的……
而楚玥也很清楚，那一天，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让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站在九天之上的野心，更加的坚定！
心，亦更加的冰冷绝情！
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朝歌冷漠的与他擦身而过时那句冰冷彻骨的话。
“楚玥，你想拥有全世界，你想把全天下踩在脚底下……总有一天，你会一无所有的。”
像是誓言一般，那般决绝，像魔咒一样侵入他脑海。午夜梦回的时候，每每被这一句话吓醒，大汗淋漓，粗气直喘。
梦里，他看见了自己一无所有被狼狈窝囊踩在别人脚下的样子。
为了强行驱除自己没来由的不安，他总是不顾朝歌冰冷的态度强行召唤宠幸她，而无法抗拒的朝歌总是像一个木偶一样静静躺着任他摆布。
只是不曾料想，曾经那个沉静羞涩的女子，连亲吻都会让她脸红的单纯女子，竟可以冷静到这种程度。
他受够了这一切，后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不是么？
于是，一下子后宫就热闹起来了。
“皇后娘娘，你真的要喝吗？”彩衣紧紧抓着手中的那碗药，痛心道。
“拿来吧。”朝歌神色平静的伸出手。
“那也是您的孩子啊，还有你的身体……”彩衣垂死挣扎，想要奋力一搏劝醒朝歌。
“那也是楚玥的孩子，所以，我绝对不会把他生下来。他不配，我说过的，我跟他再也不会有孩子，即使死……我也绝不会留下孩子……”朝歌冷静的不像一个即将扼杀自己孩子的女人。
“这药很伤身体的，要是喝了……以后想要再有孩子就难……”彩衣难过哽咽说着。
“我心里有数，拿来吧！”
接过，无视腥苦，一仰而尽！
递过药碗，仿佛只是喝了一口茶那么轻松，“我去歇息一下！”
静静的等待孩子的离去吧，那种痛，曾经已经深刻体会过了。
可这一次，却是自己亲手送走他……
秋日午后的阳光惨淡的，冷风一扫，没有丝毫暖意。
浑身是冷汗，脸色惨白，朝歌在彩衣的帮助下换去一身血衣，进了浴池清理一番便踏出大门。
一路无语，穿过长长的回廊，午后的阳光将朝歌纤细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淡淡的打在光洁的地面上。
到了大殿，彩衣上前欲伸手推开厚重的殿门，忽而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娇吟。
手，顿时僵住！
“怎么了？”朝歌出声，刚沐浴完，秋风一吹，身体感觉很冷，头昏昏沉沉，有种要倒地的无力袭来。
“娘娘……要不，我们还是从内庭侧殿进去吧。”
朝歌说话间已经靠近殿门，也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没有反对，神色平静的准备转身。
“站住！”内殿传来楚玥温润不失威严的声音。
即使在这样意乱情迷的状态下，他依然能保持自制，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失控的也只有朝歌一人了。
一想到这，心下更加冷上几分，还有眼睁睁看着失去却无能为力的怒恨。
其实，早在更早之前，他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今日这一出，本来就是故意的。
他倒是想看看，这朝歌到底能无动于衷到什么程度。
朝歌更觉冷和虚弱了，手脚都不自觉微微抖着，刚刚自己无情残忍的扼杀已经让她失去全部力气，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
“进来！”楚玥身下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冷然出声命令。
他就是想要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身下的女子闪过一丝惊愕，娇躯明显一僵，此刻两人都是未着寸缕交缠在一起。
紧紧握拳，朝歌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的走进殿门，伸手用尽全力推开——没错，就是那样，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也没有什么好羞愧的，当事人都厚颜无耻的请她观赏了，她也不需要替他们羞愧。
缓缓走近，朝歌来到床前冷冷的注视着榻上交缠的两人，那个曾经让她仰望，让她温暖，想要一起相守的男人……亦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看着她。
原来心碎了就感觉不到痛了，爱情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不知皇上有何指教？”扫了一眼床榻上迷乱又不自在的女人，浓重冷艳的妆，看不清原先的容貌，只是眼角那一抹淡淡的淡然沉静依稀有着自己曾经的影子。
“看着！”楚玥不知心底的愤怒为何而来，只是当看到自己的皇后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的愤怒到了极点。
加快身下的动作，机械似的，强悍而粗鲁，身下的女子吃痛的皱起眉叫出声。
一室暧昧的气息，朝歌的手悄悄覆上闷痛的小腹，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以支撑自己无力虚弱的身体。
许久，内殿又恢复安静！
两人都起身穿上衣物，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朝歌起身，轻轻走近，看了一眼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凤榻此刻却凌乱不堪。
看来今天注定不能好好休息了，面不改色开口，“完事了？皇上可尽兴了？”
“皇后真是大方！”楚玥愤怒出声。
“如果皇上已经尽兴了，可否请你们离开？臣妾累了，等换过床褥之后想要歇息。”
“怎么？嫌朕脏？”楚玥冷哼。
“不脏吗？”朝歌冷静反问。
“既然这么大方，不如把这凤榻让出来！”
“不，皇上，臣妾不是大方！是你强行闯入这里，你要记得，是你大方请臣妾看的。希望，下次看到臣妾跟别的男人亲热，你也能这么大方冷静的看着，当然臣妾也不会像你这样强人所难，你可以选择离开。”说完翩然离去。
楚玥错愕，脸色难看的看着朝歌远去的背影。
朝歌带着彩衣住进了冷宫清华殿，是夜楚玥就满脸炽怒的踢开清华殿的大门。
“皇后真是自作主张，朕有同意你这么做吗？”
“皇上，何必动怒，臣妾只是识趣而已。”朝歌淡淡开口，“臣妾向来不爱这皇后的虚名，谁爱谁可以拿去！”
“李朝歌！”楚玥怒吼，连连深吸三口气才勉强顺气开口，“既然你在意，可以大方明确的跟我说，你明知道我可以……”
“不，皇上，臣妾不在意！”朝歌蓦然冷声打断。
“你明明在意！”楚玥一厢情愿的大吼，他该死的一点都不想听她说不在意。
“皇上！”朝歌冷漠的看着楚玥，“臣妾不在意，也请皇上不要在意，更不要一厢情愿的认为我还应该在意。”
“你！”楚玥气急，说不出话来。
“皇上，你知道吗？今天就在那张你跟别的女人亲热的凤榻上，只是稍早一会之前……”朝歌淡淡开口，神色飘忽，“流了一大滩的血，你们用的那些被褥是新换上去……”
“血？”楚玥不解。
朝歌忽而轻轻笑开了，空洞苍白，“那不应该叫血，而是一个孩子……还未成形的孩子，不该被留下的孩子……我让他走了，我亲手杀了他……”
楚玥惊骇的听着，周身的血液凝固了，双目赤红，“你……”
“皇上，你觉得他该留下吗？”朝歌漾着泪，却笑开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楚玥一个巴掌狠狠甩向朝歌，单薄的女子瞬间飞开，连同那冰蓝色的长发一同张开，在空中划出绝望残酷的弧度。
“我恶毒？”嘴角溢着血，朝歌眼神涣散的笑着。
楚玥心中一痛，强忍着不舍冷然俯视。
这个女人，是他想爱的女人……却亲手埋葬了美好的曾经，辜负了韶光里的誓言，让他们的爱走上了不归路。
“是啊，我恶毒……可是，皇上不是比我更恶毒吗？”朝歌趴在冰冷的地上，神情狂乱的把心中最深的痛都喊了出来。
自此，朝歌在冷宫过起了平淡的生活，楚玥再也没有踏进冷宫的大门一步，天天流连各大妃嫔美人处。
一时间后宫争相斗艳起来，可是这些都和朝歌没有关系了。
众妃嫔都以为皇后失宠了，也没人把她再放在眼里，自然也没人去冷宫打扰她。
深秋，却已经像冬天一样严寒了。
朝歌自小产之后，身体愈发虚弱，手脚总是冰冷着的。冷宫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取暖用的小小暖炉都没有。
可是这些朝歌都不在乎，冷暖对她来说已经感觉不到了。心已冷，还会感觉得到身体冷吗？
彩衣默默的上前为正在窗前发呆的朝歌披上棉袍，心疼道，“娘娘，风口冷，您还是进屋吧？”
朝歌的身体没有移动半分，垂眸淡淡开口，“楚轩的后事料理了吗？”
“哥哥已经在宫外将一切料理完了，娘娘不必操心。”
朝歌点头，沉默着不再开口了，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彩衣站在她身后，脸色沉重，几度欲言又止。
倒是朝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彩衣，有什么就说吧。”
彩衣一愣，随即沉沉开口，“清美人在殿外，想要拜见娘娘……”
“清美人？”朝歌喃喃重复，神情微微带着困惑。
她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个失宠的女人，那些后妃根本不屑来见她，可这个清美人为什么会来？还有……清美人是谁？
“她就是那天在韶月宫被皇上宠幸的女人，后来被封为清美人，赐居韶月宫。”彩衣尽责的为朝歌解释，对于这些事，朝歌都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来干什么？”示威吗？
“奴婢不知，要见吗？”
“让她走吧！”朝歌淡淡说道，转身就往内殿去了，站了半天累了。
“是！”彩衣弯身作揖，恭敬的退了出去。
可是，没多久，彩衣又为难的进了内殿。
“怎么？”
“娘娘，清美人说了，你今日要是不见她就不走了。”
“那就让她站着吧，她爱留多久就让她留多久。”朝歌轻轻退下外衣，准备上榻小憩。
“是！”彩衣忙上前替朝歌宽衣，待服侍她歇下才缓缓走出内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