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命运从还是不从
可是，这个清美人却是异常的执着，没有等到朝歌，就是站在殿外的风口处静静的站着。
直到朝歌睡醒，才听说这个清美人还等在殿外。
“让她进来吧！”朝歌静静坐在大殿坐位上，墨绿色的眸子划过一丝波动。
即便再怎么样，她还是一朝皇后，凤印在手，统领六宫的女主人。想来示威还是落井下石，都放马过来吧，这辈子，她从来没有怕过谁。
殿门缓缓打开，一个打扮素雅的清秀女子款款挪步进来，垂首恭敬跪下，“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是你！”朝歌沉静的面容露出淡淡的惊讶。
烦躁的踱步在御花园，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一日与繁花盛景，水天山色融为一体的清新画面。
朝歌，你还好吗？
朝堂上，群臣以秋水皇室子嗣凋零，要求新皇尽快立后，繁衍子嗣。
哼，难道他是为了繁衍皇嗣而生的吗？这个皇帝谁爱当谁拿去，谁也别想主宰他的人生。
他不想要的，谁也不能强塞给他！
所以，他一句冰冷的“难道朕的功能就是繁衍子嗣？如若这样，那诸位爱卿；还是另立新君吧，这个皇帝朕不当了。”
可是，这个皇帝却不是说不想当就真的能不当的，皇帝不是权利的传承，也不是地位荣华富贵的象征，而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于天下万民的责任。
即使冷峻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心底下还是会烦躁困扰的。
秋尹宣远远的看着儿子对面湖面发呆，身后的太监都被他屏退，心下了然他在为朝堂上群臣强谏烦恼。
悄声走进，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秋冕没有任何察觉，要是平时是不可能有人这么靠近他还不被他发觉的。
直到秋尹宣轻轻出声，秋冕才回神，冷淡的后退两步，“父皇！”
“冕儿可是在为朝堂之事烦恼？”秋尹宣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
“如果父皇也是来劝儿臣的，那么还请父皇省下口水，不必浪费精力了。”秋冕沉下脸来冷声道。
“父皇也爱过，所以懂……不会来逼你的！”秋尹宣轻声道，思绪飘远，神情向往。
秋冕没有出声，只是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印象中似乎从没有好好看过的男人。
爱过才会懂这其中的苦，要是从前，听他口中说出爱这个字，一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那么绝世惊艳的男子，坐拥天下，曾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这一辈子却没有得到他最想要的爱，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
岁月沉淀，已不是年少轻狂了，稳重自敛。鬓角的花白，都在说明这年华的老去，这几年……他也活的不容易吧……
“可是，作为一国之君，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你要学会调节，学会抉择，更要宽容以对。利弊权衡，你不再是一个人，你也不代表你自己，更多的时候你代表万民。”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一个平凡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不曾投身帝王家，不曾是个帝王。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不是你的儿子，但……那仅仅是如果而已……”秋冕说着，心里泛起无限厌烦。
“我知道……你从来不曾承认我是你爹……”秋尹宣惆怅失落，淡淡苦笑。
“父皇，既然我接过这个担子，那么我就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亦绝不会妥协。”
“随你吧……坚持自己心中所爱是多么的不容易……”秋尹宣沉沉一叹，便迈开无力的步伐离去。
“都准备好了吗？”斯文俊美的帝王沉着肃然的脸问道。
“都准备好了，宫内宫外都有人候着了。”跪在地上的黑衣死士恭敬肃穆的回禀。
“好，等候朕的命令！”
“是！”
皇甫谦远还想交代些什么，突闻门外传来近身太监的通禀，说是语妃见驾。
“下去吧！”皇甫谦远一顿，淡淡说声。
黑影一闪，房内顿时只剩皇甫谦远一个人，“宣！”
朱红色的门打开，一袭粉色宫装的秋语昕敛眸袅袅走进，时间洗去了她的娇弱，娇美的脸上更显尊贵。
“参见皇上！”
皇甫谦远神色冷淡，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秋语昕，不想与她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什么事？”
秋语昕一怔，心里划过一丝苦涩，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朝歌，他始终看不见她？
“臣妾已经好几日没见着皇上了，所以想……”
“行了，朕很忙，有什么话就直说。”谦远不耐烦的抚额说道。
“皇上，准备去锦夜救母后？”秋语昕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问了。
“你太多事了！”谦远皱眉警告。
“皇上，臣妾只是关心母后安危……”秋语昕委屈道。
“朕知道，可是此事事关重大，朕不想张扬，弄的人尽皆知，宫里亦有锦夜的眼线，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会亲自去吗？”
“父皇会去的，朕留在宫里，这样才不会打草惊蛇。”
“皇上……还忘不了她吗？”秋语昕问的很幽怨，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
“语妃，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谦远沉沉无力道，“人总是无法违背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一如你我，一如我们现在的局面，还有……此刻的战乱……”
“真的只是命中注定吗？是皇上的心沉沦了不愿回头吧？”秋语昕苦涩无奈道。
“是朕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沉沦……”
“听说，她过的并不好……”
“这些都是暂时的，时间会沉淀洗涤一切的，现在的局面以不是你我能改变的。”谦远说的讳莫如深。
“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秋语昕心里泛起狐疑。
“一切早就注定好了！我们都只是走在完成这段命运的路上而已，没有谁能改变这一切，只能等着……等着结束的那一天……”谦远神情悠远迷离道。
“命？所以我们都要认命？”秋语昕不甘心道。
“语妃，跪安吧，朕还有事要忙！”谦远神情疲惫的叹气，对于秋语昕的问题不做正面回答。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答案！
秋水的民间义军因遭到锦夜军队的迫害，竟暗中流窜到锦夜京都烟城，暗中积蓄力量进入皇宫警告锦夜皇帝的残暴。
禁卫统军萧墨轻指挥禁军集中兵力赶往南门和东门的敌军入侵，另外两股势力分别从防守松懈的北门和西门进入皇宫。
一时间，皇宫大乱！
可是……最终结束混乱后，清点伤亡人数时，发现皇后娘娘及贴身婢女失踪，被入侵势力劫走了。
楚玥勃然大怒，可是，他现在不知道朝歌是被那一路人劫走的。是秋水义军，幻舞……亦或是秋冕……
要是第一者，那么朝歌就危险了……
幻舞的人肯定是来救龙清浅和木兮子的，幸亏他早有准备，提早转移了囚禁的地方所以没被劫走。
可是……朝歌……
那一夜，朝歌亲口告诉他把他们的孩子杀死时，他就已经不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那么……是不是放了无辜的她呢？
不管她是不是还能活下去，是不是应该放无辜的她一条活路呢？
看着跪了一地的女人，楚玥陷入沉思……
这个他爱过亦爱着的女人，也对她感到深深的无力。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进宫见龙清浅，没有得知朝歌是灭世天女的身份，那么……今天是不是能拥有平凡的幸福呢？
如果……他没有把自己仇恨自己的野心建筑在伤害朝歌的基础上，那么，今日朝歌是不是还一脸纯真信任的守在自己身边呢？
如果……他不是锦夜的皇子，不是母妃的儿子，不是粟水琉璃一族的幸存者，是不是就可以跟朝歌相守一生呢？
可是……那么多的如果，都没有发生……
朝歌还是走了，他已经永远的失去她了。
罢了……就放她自由吧，让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刀光剑影吧！这里太黑暗，自己太黑暗了，不适合她。
眼前，有他的霸业，已经让他无暇分身，无法回头。
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找她了，他也累了，不想再跟朝歌互相折磨的捆在一起了。
朝歌，离开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希望你能幸福！
从今天开始，楚玥也死了，那个曾经说好要保护你的楚玥将彻底的消失。
三日之后，楚玥在朝堂上宣布，秋水皇后李朝歌突染恶疾，因病去世，尸体迁入皇陵，举国出丧，挂白帆三日。
而清美人贤惠端庄，特封清贵妃，执掌封印，接管后宫。
此旨一出，后宫开始蠢蠢欲动，一日不立后，那么所有人都是有机会的。
清贵妃噙着雍容淡笑，眼神透着丝丝诡异看着面前这几个花红柳绿，她就是要这后宫永无宁日。
马车颠簸摇晃，朝歌幽幽醒来，茫然的看了一眼小小的四方车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娘娘，你醒了？”一旁紧张守着的彩衣看见朝歌睁开眼出声。
“我在哪里？”她记得自己不是在冷宫吗？因为身体不适就上榻歇息了，可是这……应该是俩马车吧？
“娘娘，我们出宫了，秋水国的……”彩衣刚想说被救了，窗外骑马的秋冕听到朝歌的声音就掀开帘子望进来。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秋冕神情冷峻，幽深的眸子漾着掩不住的关心。
朝歌闻声侧首，帘子外近在咫尺那张熟悉的酷颜因为眼中的关心变的柔和起来，随着冬日午后的阳光，将她心底的寒冷都驱走了，淡淡的暖意划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最初，如果说楚玥是白色的，那么秋冕就是深沉的黑了，而楚轩就是那一抹唯一绚烂的红。
可是，现在楚玥变成浓重的黑，秋冕变的纯白透澈起来，可是……楚轩却变成了她心头的一抹血色。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楚轩都是她生命里唯一的色彩，也是她心里的遗憾和痛！
楚轩……但愿我们真的有下辈子！
秋冕看朝歌神情若有所思没有答话，料想可能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多事，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难过。毕竟……朝歌她爱的是楚玥，即便楚玥深深的伤害了朝歌，可那些爱过的记忆永远留在她心底无法磨灭。
别过眼，有些呐呐的开口，“抱歉，没得到你的同意就把你带出……”
“谢谢你，秋冕！”朝歌蓦地出声打断他失落。
既让出来了，就让曾经的一切都随风而逝吧，就让她永远的离开那个充满伤害痛苦记忆的冰冷牢笼吧。
就让她再重新活过来吧！
“呃……”秋冕一时错愕，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朝歌任由暖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看着马车外英姿飒爽的骑在高马上的秋冕，真实的感受活着的感到和美好。
经历这么多，她还是活着，以后一定也会好好的，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以后，我再也不想回到那里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活过。”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谢谢你，让我重生，既然躲不掉，那就勇敢的好好的面对吧！”
看着眼前苍白瘦削的绝色容颜，秋冕既心疼又欣慰，伤痛过后她更加坚强了。情不自禁，随着那柔和的弧度，放下悬着的心。
“彩衣，以后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以后我再也不是皇后娘娘。”朝歌转过头对上彩衣认真的说道。
彩衣感慨的看着坚强又活过来的朝歌，又哭又笑的点头称是。
因为有阳光，所以觉得温暖，所以感觉到活着的美好。
到了秋水皇宫，朝歌被秋冕带到历代皇后居住的凤栖宫住下。
朝歌身体虚弱，闭不出户调养，但凡汤药秋冕都会亲自过目，即使国事再忙也会每天去探望。
群臣每天都在朝堂上上奏要求新皇立后之事，纷纷将各地的名门淑女画像递上，秋冕被吵的烦不胜烦。
这些老古董要是真有这么多精力怎么不去前线打仗？每天盯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放，这个时候秋冕真想把一切扔下不理走了。
汤映雪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也知道他难处。可是现在朝歌不是又回来了吗？事情又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这倔强的儿子就是不肯开口也不想为难朝歌。对于爱情，他不想要半点的强迫。
那么，还是让她来说吧……
可是……没有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啊？
同意还是拒绝啊？
当汤映雪告诉朝歌锦夜皇帝已经诏告天下，皇后李朝歌病殁的消息，朝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当告诉朝歌秋水群臣每天朝堂之上逼迫秋冕立后，为皇室开枝散叶的时候，她仍然是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一半，或是根本不在听。
所以……朝歌是不愿意吧……
叹了一口气，汤映雪嘱咐宫人好好伺候朝歌后就黯然离开了。
朝歌抬眸，看着汤映雪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看着厚重的殿门缓缓关闭的时候，心沉重闷痛起来。
她真的是红颜祸水，灭世天女吗？
才刚刚逃离一个牢笼，脱离皇后的身份，又要跳入另一个坑。命运真的一定要把她往绝路上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