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长安,是前朝的旧都。
如今,这座城是关内的府治。
虽然这里早已不是帝都的所在,但这里的繁华,依然是世所罕见的。
可是柳长桥来到这里,却并不留恋这里的繁华。
他想找一个花钱的地方扮演一把阔少。比如赌坊。
长安城北有一家富商是他父亲的老朋友。他从那个富商的手里,借了几千两银子。
他说要在长安做一些小本买卖。
富商居然信了。
02
旧皇城的门前是朱雀街。
赌坊当然不会在宽阔繁华的大街上,而应该在一个角落里。
虽是角落,却不是鲜为人知。赌坊是一个勾魂的地方,勾魂的地方,当然有很多人去。
柳长桥寻着最偏僻却最有人烟的小巷子,果然找到了一家赌坊。
赌坊没有招牌,但柳长桥知道这家赌场的名字。
这是长安城最著名的赌坊,也是朱雀街附近唯一的一家赌坊。
它的名字,却叫做麻雀赌坊。
03
赌场的老板通常不会赌。
即使犯了瘾,也不会在自己的赌场。
因为坐在自己的赌场里总是会赢,太没意思。
但今天是个例外。长安城里最大的老千坐在他的面前。
筹码不断加大,这一局,老板下的注是这间赌坊。
赌博的方式很简单,掷骰子,比大小。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赌桌上的两个骰盅。
老板已经连输十三局,现在已经倾家荡产,只剩下这间赌坊。
对方一定是出了千,但你没有看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只能认栽。
人们紧紧盯着桌子上的骰盅,迫切地等着早已料到的结局。
骰盅解开,老千掷出了四五六,老板却只支出三个三。
“麻雀赌坊的老板运气竟然这样薄。把赌坊的房契交出来吧!”那个猥琐的老头难掩小人得志后的嚣张气焰,阴阳怪气地说。
赌坊的老板强忍肝火,道:“再来!”
这时只听一个人叫道:“且慢!”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穿着黑色貂裘的少年。
只见他眉清目秀,面带笑容,不像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
他们这么想,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柳长桥。
老千并没有仔细看他的脸,而是他紧紧地盯着他后背上系着的那把剑露出的剑柄。从剑柄的材质看,这把剑至少值五千两雪花纹银。
他又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小白脸儿,你也敢跟我赌吗?”
柳长桥一本正经地道:“我哪里敢啊!我可真的害怕,和你赌一把骰子,以后你就再也不敢出来混了,那可怎么办?”
众人一匹哄笑,老千被气得七荤八素,怒道:“好小子,咱们就赌一把,如果你输了,我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做鸭!”
柳长桥哈哈一笑,道:“好好好。老太监,如果你输了,我不要别的,只想你把从这位老板那里赢来的都还给他。”
老千道:“好,咱们一局定胜负!”
柳长桥道:“且慢!”
老千道:“怎么?”
柳长桥道:“老板,换两个骰盅!”
老板依言去换了两个骰盅,心里却想道:“黄毛小子乳臭未干,你懂得什么叫江湖?如果骰盅有问题,我会看不出来?这个傻小子今天输定了!反正我也是一无所有,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可他哪里知道,早在他换骰盅之前,柳长桥就已经有了九分胜算。
两个骰盅在赌桌上摆好,老千先选了一个。
两个人各自拿着一个骰盅,在半空中要了一阵,然后“啪啪”两声把骰盅摔在桌子上。柳长桥叫一声“开”,两个骰盅一齐打开,众人凑上前去,看到了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结果。
但这个结果却在赌桌上两个人的意料之中。
总之是柳长桥赢了。
老千脸色铁青,连嘴唇和手都是颤抖的。
他一拳捶下去,半个桌子裂开了一道缝。众人见势不妙,都抢着路逃了出去。
老板灰溜溜地躲到了后屋。
老千怒道:“小子,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柳长桥嬉皮笑脸道:“我以百家为师,这关你什么事?”
老千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柳长桥道:“还是改天吧。黄历上说,今天不适合开杀戒。”
老千冷冷地哼了一声。
柳长桥道:“我从你出千方式看出了你的武功路数。你练的是漠北神功。不过很不巧你走火入魔了,你身上阴气太盛,这让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太监。而现在的你不能动怒,因为怒气会封住你全部的修为。所以你练的功夫,现在一点也使不出来。我说的对吗?”
老千冷笑道:“你说的对……”说话间站起身来,踢翻桌子,劈手一掌像柳长桥推去。
柳长桥避过掌风,抽出腰间短剑,刷刷刷刷几招之间,竟然把老千刺倒在地。
老千在这几招之间,看出了柳长桥武功的路数,他问道:“你是武夷山萧铁仙的弟子?”
柳长桥道:“正是。”说着“嗤嗤”几剑,挑断了老千的手脚经络。
老千忍着疼痛说道:“你何必这般折辱于我?快杀了我吧,能死在武夷弟子的剑下,我很荣幸。”
柳长桥无赖地笑了一声,道:“黄历上说了,今天不能杀人,你不知道吗?”说着,用剑柄在老千的头上狠狠敲了一下,老千瞬间晕了过去。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柳长桥都捏着一把汗。
现在终于把事办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带着一股怒气,大声喊道:“薛南海,你给我出来!”
04
麻雀赌坊的老板薛南海叫了几个伙计,把昏死过去的老千抬了出去。
赌场里经常会打架,他们对死伤的事看的很平常。
收拾妥当后,薛南海跪在了柳长桥面前。
他哀嚎道:“少侠,今天要不是你行侠仗义,小人这条小命只怕要交到那个老龟孙的手里了!为报少侠再生之德,小人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柳长桥道:“这句话我听着恶心。不过我倒是想跟薛大镖师算算旧账。”
薛南海愕然道:“什么旧账?”
柳长桥道:“起来说话。”说着把薛南海扶了起来。
他继续说道:“我听说,长安的柳家镖局,最近改姓薛了?”
薛南海诧异道:“你是谁?”
柳长桥道:“柳长桥。”
薛南海又一次跪下,哭道:“少爷,你听我说,我对柳家是忠心耿耿啊!”
柳长桥道:“那我怎么听说,薛南海觉得柳无悔是一个废人,他和长安的这家的镖局再也没有关系了?”
薛南海道:“那些都是一派胡言啊,少爷!”
柳长桥怒斥道:“那你为什么用镖局的钱,出来开了这间赌场?”
薛南海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啊!咱们镖局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不过十七个镖师、二百多个趟子手,一年下来的饷银就得一千多两,再加上别的开销,没有三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所以我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了许多银子,才开了这间赌场啊!”
柳长桥又把薛南海扶了起来,道:“也就是说,你开这家赌场,是为了贴补镖局的开销?”
薛南海道:“正是。而且只要所以您一句话,这家赌坊也姓柳!”
柳长桥道:“这间赌坊还是姓薛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又道:“这里是七千两银子,你收下吧。”
薛南海道:“这银票小人万不敢收。”
柳长桥把银票塞进薛南海手里,道:“拿着吧。拿出两千两银子给兄弟们多发一些饷,再拿出两千两请一批新的镖师,整下三千两,留着过河吧。”
薛南海道:“可是有这七千两银子,咱们也是坐吃山空啊!”
柳长桥又从怀里摸出一只玉兔,道:“两个月后是临安太守赵珂府上千金的生辰,你把这只玉兔替我保过去,咱们的镖局必然名动江湖。”
薛南海道:“万一有失,可怎么办?”
柳长桥道:“你放心,赵珂从前是镇北名将,现在也是出了名的好官,所以他的镖,是不会有人截的。”
薛南海道:“那么少爷放心,我会在赵姑娘的生日之前把玉兔送到的。”
柳长桥道:“还有,那七千两银子是我从城北富商于怀那里借来的,等咱们回了本,要早早还给他。”
薛南海道:“知道了,少爷。”
柳长桥道:“再给我找一个能够闭关练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