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宫里的其它建筑比起来,这里显得过于寒碜,低矮的围墙,破败的瓦片,房屋的墙体和柱子都已被风雨浸蚀得斑驳不堪,唯有院中的那棵大叶榕,郁郁葱葱的从围墙上空伸展出茂盛的枝叶来。
庭院前的守卫却不亚于皇宫里的任何一处,见到阿栋,他们都非常恭敬的低头行礼。
不多时,从低矮的院门里走出一个老妇人,肥胖的身躯,满脸的皱纹,因为脸上堆着笑,那些皱纹更是深壑一般的可怖,她热情的朝他们奔过来,“哟,是阿栋大人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阿栋淡淡道:“带个人给你,”然后转过身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朝夕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仿佛记得她已经告诉过他两次了。
“郦朝夕。”她没好气道。
“人交给你了,随便给她派点什么活吧。”阿栋向程嬷嬷说了一句,看也没看朝夕一眼,转身走了。
程嬷嬷一脸谄媚,“好的,好的,您慢走,有空来坐啊。”
直到阿栋的身影消失在圆月门里,程嬷嬷这才直起身子,一改先前的和蔼可亲,眼神傲慢而充满鄙夷的将朝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道:“跟我进来吧。”
朝夕跟着程嬷嬷进了桷园,她看到桷园里全是清一色的女子,个个荆钗布裙,蓬头圬面。她们都做着活,或洗涮,或劈柴,动作机械,目光呆滞。对朝夕的到来,没有人感到新奇,甚至没有人看她一眼。
朝夕心里很纳闷,难道堂堂的泶国,下人都是这副模样?
程嬷嬷将她领进一个院子,指着角落里那摊堆积如山的衣服,“把这堆衣服冼了!”说着,用脚踢了一个木盆过来,对正在发愣的朝夕嚷道:“发什么呆,还不快洗!洗不完就不许吃饭!”
***
一场春雨后,天空如洗般洁净,太阳渐渐探出脑袋,金辉色的阳光铺洒而下,使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温暖和璀璨之中。
清风夹杂着泥土的潮腥气一路掠过,飘至皇宫西北隅的桷园。大叶榕下的女子青丝飞扬,她腾出一只手将鬓前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又赶紧垂下去抓住麻绳,吃力的将水桶提上井沿。
“我来。”朝夕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水桶,将水倒进木盆里,取了一件衣服,蹲下身开始搓揉起来。
半晌,她扭过头,却见那女子仍然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远处。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顺着她视线看去——树荫斑密中,隐约可见远处皇宫金麦色的殿顶,像被阳光洒上了一层金粉,熠熠闪烁。
“你在看什么?”朝夕不解的问。
女子回过神,却没回答她,又将水桶扔了井里。
朝夕看着她单薄的身躯,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五天来,她没见这些女子之间有过任何言语,她们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吃饭,做活,睡觉。这个桷园就如同一个监狱,把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囚禁在这里,任由她们颓败凋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