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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活死人墓

房间里很安静,却弥漫着一股低冷气压,几乎让人窒息。

容隐疲惫万分地合衣靠在床上,但神情却是冷淡之极。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唐可心和燕修鸿都不自觉地忌他三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姑射淡淡一笑,开口打破了沉寂,“你们不是去唐门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唐可心看了还在气头上的燕修鸿一眼,“我们现在要去烟霞山庄。但燕大哥不愿回去。”

姑射柳眉一挑,表示不解。

燕修鸿冷笑道:“我当然不愿意回去,你们竟让我挖我大哥的坟墓,你们说我能回去吗?”

“挖墓?”姑射微微一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唐文道:“唐门在七日前接到一封信。信中指明,烟霞山庄的大少爷燕修雨的棺木中藏着一个惊世大秘密,而这个秘密,直接关系着整个武林的生死存亡。”

“燕修雨?”姑射微一沉吟,想起三年前,她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江湖中传闻,这个叫燕修雨的少年身为烟霞山庄的少庄主,却勾结魔教妖女,肆意杀害武林同道,烟霞山庄更被武林同道所不容,甚至有人追上烟霞山庄要人。最后,燕修雨自裁而亡,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为什么?”燕修鸿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人也已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燕大哥,你不要激动。”唐可心一把拉着他坐下,轻声安抚道:“我们并不是存心对你大哥不敬,而是因为那封书信关系重大!你心平气和听我说——”

“笑话?”直直逼视着唐可心,燕修鸿冷声笑道,“只凭一封匿名的书信,你们就胡乱相信了?三年了,我爹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淡忘大哥的死,现在,你们是否要让他老人家再伤一回心?”

“我们就是不想燕世伯再伤一回心,所以,才要你挖坟。”唐可心垂下了眼帘,哽声道:“三年前那件旧事,就算是所有的武林同道都对烟霞山庄有所误解,但我们唐门始终站在你们这一边,始终没有放弃过,不是吗?燕大哥,你应该相信我们的。”

“我知道。所有的事我心底都清楚得很。”三年前的伤心事再度重现脑海,让燕修鸿的双眼涌上了一丝酸涩,“就算是当年大哥曾经对不起你们唐门,你们也从不曾说过什么!在烟霞山庄最困难的时候,也是你们唐门一直在扶持着我们,始终没有背离过。但你们不能凭着一封匿名的书信,就胡乱撬开我大哥的棺墓,也许这封信是那些还在记恨我大哥的人,想借你们唐门的手,来羞辱我们烟霞山庄。”

“但那封信其实并不是匿名的……”

“有署名?”燕修鸿站了起来,狐疑地看着唐可心,“是谁写的?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唐文冷冷地道:“我们一说要你挖燕修雨的坟,你便跑了,还大吵大闹,哪有机会让我们说?若不是我毒晕了你,此时,我们还到不了枫月镇。”

燕修鸿脸上微微一红,却追问道:“可心,到底是谁写的?”

“燕小飞。”咬了咬牙,唐可心终于说出了口。

“燕小飞?!”燕修鸿像是被雷电击到,震惊地跌回椅子上,一脸的苍白,“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是燕小飞?”

燕小飞。

这个几乎已快被烟霞山庄遗忘的名字,如今再度被提起时,竟还是会刺得人心底阵阵发疼。

燕修鸿将苍白的脸埋在双手之中,良久良久,又重重地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些,然而声音中依然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倦意,“燕小飞!这个名字历来是烟霞山庄的禁忌,江湖中人知道的并不多。除了我爹娘和我们兄弟,就只有你爹知道。”

唐可心迟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爹说,燕小飞其实就是你大哥燕修雨的乳名。”

“是啊,燕小飞就是燕修雨。”

往昔的一切再度涌上心头,燕修鸿的神色显得有些茫然。

还记得,那一年大哥才八岁吧!

而那一年,也是烟霞山庄发生巨变的一年。娘亲过世,二姐失踪,父亲病重。

江湖上曾经显赫一时的天下第一庄,在那一年,几乎分崩流离、毁于一旦。

在娘亲过世的那一个雨夜,他还记得,大哥冷冷地站在娘亲的床前,眼中藏着冰冷而深沉的恨意。

“从这一刻开始,谁也不准叫我燕小飞。燕小飞这个名只有娘亲才有资格唤我。”

然而,那时的他,根本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眼中会藏着那样深沉的恨意?

他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天真活泼的大哥,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直到现在,这个谜团依然留在他的心中。但他从不敢提起什么,因为他害怕看见父亲伤心的眼神。

在那一夜,他在大哥眼中看见恨意的同时,他也看见了父亲眼中的伤心,那份伤心里甚至隐藏着绝望。那种绝望的神色,像把刀直刺进他的心头。

于是,他发誓,这一生一世他都不会再提起什么,就让这个谜团永远成为历史,让它掩埋在时间的流逝当中。

更何况,三年前大哥死在爹的面前,无疑又给了爹一个致命的打击,他只好将所有的疑问都咽进肚子里。

然而如今,谜团再现。他又该如何取舍?

“燕大哥,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所以,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好挖开你大哥的墓碑一探究竟。”唐可心苦笑,“我知道此乃下下之策,但我们苦思了多日,依然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好。”燕修鸿沉重地点了点头,“明日起程,我与你们一道回烟霞山庄。只是,你们要答应我,这件事,只能偷偷进行,绝不能让我爹知道半分。”

“我明白。”唐可心点头,“世伯的病直到近日才有起色,我们也不想让他的病情再度恶化。”

“爹,绝不能再受刺激了。”燕修鸿轻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的忧色。

见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唐文望向一直沉默的容隐。

“无名一事,容大侠可有查出什么?”

容隐淡淡地道:“无名确实是我的一个朋友。”

唐文一怔正欲开口,却听容隐继续道:“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但目前最重要的,却是要赶往烟霞山庄。”

唐可心惊诧道:“原来你们也要去烟霞山庄?”

“有人要夺仙灵水。”容隐淡淡地道。

大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沉重艰涩的开门声,渐开的门隙里,映入人眼帘的,却是一片令人心酸的空荡与清冷。

烟霞山庄——这座曾经名动武林的天下第一庄,如今已然没落,再也寻不回昔日的辉煌。

“怎么现在烟霞山庄连半个仆人都没有了?”心直口快的唐可心直言心中的疑惑,却立即想到了什么,蓦然住了口,“对不起——”

她低着头悄悄斜视着燕修鸿,暗骂自己的冲动。

燕修鸿微微苦笑,摇了摇头,一向清明爽朗的双眼中竟隐隐闪过一丝无奈与落寞。

这几年,江湖中的世态炎凉他算是看得多了。

随着烟霞山庄的逐渐没落,该走的人都走了,不该走的人,也都走了,只剩下他和他的父亲,还有一个誓死与烟霞山庄共存亡的李管家。

其实,他也怪不得他们,人总是往高处走,如今烟霞山庄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什么,他们的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三少爷——”

闻声而来的李管家急急跑了出来,惊喜的双眼中却掺杂着一丝担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老爷吧!”

“李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老爷他可能快不行了?”

“什么?”燕修鸿像是被抽空了心,脑中蓦然一片空白。

“爹——”无暇再理会身后的唐语心众人,他飞身直掠往抚云阁。

“燕大哥——”唐可心也直追而去。

容隐和姑射互望了一眼,心中暗自戒备。

唐文问李管家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燕老爷子会突然病重?”

李管家的身子忽然不住地颤抖起来,再也无法掩饰那种由内心所散发出来的恐惧,“是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他的魂魄要带老爷走——”

“燕修雨?”

容隐等三人的心忽然沉了,所有的一切,像是一个早已布好的局,等着他们踏进去。

“爹——”

燕修鸿急急推开抚云阁的房门,顿时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迎面扑鼻而来。

忽然之间,一股深沉的惧意由心底蔓延开来,让他不禁望而却步,竟不敢踏进房门。

不敢想象,里面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更加不敢想象,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否已停止了呼吸?

“鸿儿——是你,是你回来了吗?”

虚弱的声音由里间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剧烈的咳嗽声,几乎让燕修鸿的心停止跳动。

“爹,是我。是我回来了。”

力持稳住心中的澎湃,他举步踏了进去。

病榻上,那张苍白的脸上双眼紧闭着,微弱的呼吸像是随时会停止一般,几乎让他认不出眼前瘦骨嶙峋的老人就是他的父亲。

才几天而已,短短数日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变,竟让父亲病成这副模样?

“鸿儿,爹,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老人忽然睁开了眼,原本混浊无光的双目蓦然绽放出一抹光芒,仿佛在突然之间恢复了精神,竟微微笑了起来。

“爹——”燕修鸿的步伐沉重似铅,走到床头跪了下来,“对不起,鸿儿回来迟了——”有泪光在他的眼中隐现,他却强忍着。

“不迟只要,爹等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就死也瞑目了。”

“爹——”哽着声,他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只能紧紧握着老人冰冷的双手。

燕慕飞忽然轻笑了起来,“鸿儿,你知道吗?你大哥回来找我了。他终于肯回来找我了。”

“爹,您说什么?我不明白……”似有千头万绪在脑中折腾的,燕修鸿心中一片混乱,“大哥,大哥怎么可能回来?他死了啊,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你大哥的魂魄回来找我了。”燕慕飞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的笑意,低声自语道:“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的……”

燕慕飞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没了声息。

“爹——”燕修鸿惊慌之下忙挥掌为父亲输入真气,不一会儿,燕慕飞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鸿儿,不要再浪费真气了!”

燕慕飞睁开了眼,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有血丝自口中缓缓渗出。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是神医世家,怎么可能救不了自己?不会的……”

一抹绝望自燕修鸿的眼中散开来,神情显得有些狂乱!

“燕大哥!”这时唐可心冲了进来,“燕大哥,你要先冷静下来,否则世伯就真没救了!”

“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关心则乱!他在这世上只剩下这唯一的亲人,他绝不能让爹有事!

蓦然,一道人影掠到了床头,一掌抵住燕慕飞的背心要穴,缓缓为他输入真力。

是容隐。

“我护住他的心脉,你用金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燕修鸿如梦初醒。他镇静了下来,连忙掏出金针,平心静气地为燕慕飞施针。

随后赶到的姑射看到眼前的情影,不禁淡淡笑了笑,容隐就是有这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燕慕飞在药物的作用下,已沉沉入睡。

厅堂内,烛火通明,天已快亮了,却没有人有丝毫睡意。

上玄就要来夺仙灵水了,可是偏偏在这当口,竟又扯出了燕修雨。

容隐总觉得这两者之间似乎有联系,但无法想透。

而燕慕飞,也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大家都一片沉默,唐可心有好几次都想开口询问是否要挖坟一事,却几次都忍了下来。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异响。

“谁?”唐文冷冷一喝,却见一白衣男子手握长剑,缓缓走了进来。

男子相貌俊美,却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似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然而,最让众人感到压力的,却是男子身上的逼人剑气。这名看似不到三十的剑客,剑术的修为必定非凡。

“你是谁?”燕修鸿瞪视着眼前那名白衣剑客,却在那双冷漠无情的眼里,瞧出了一抹熟悉。

“齐白飞。”年轻剑客看了容隐一眼,忽又冷冷地道:“你们想知道燕修雨的墓中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吗?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

话落,他转过了身走向门口,掩去了眼中那抹不知名的神色。

“你……”燕修鸿正欲追上,却被唐可心一把拉住,“燕大哥,先沉住气。”

“他要去哪里?”唐文看着门外那道如剑般挺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那是去葬心园的方向。”燕修鸿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沉痛,“我大哥和娘就葬在那里。”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夜色已经沉重了,唐可心瞧着门外那一片的黑暗,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葬心园,这座承载了烟霞山庄十几年悲哀的园子,如今更是萧条落寞。

月辉下,层层白雪像被蒙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衬着夜幕中那两座冰冷的墓碑,倍显凄凉与阴冷。

白衣剑客立在墓前许久,忽然轻举起手中的灯笼,照着其中一个墓碑,看着淡淡的灯光清楚地映出了“莫纤云”三个字,手中的灯笼竟轻颤了颤。

莫纤云——这名曾经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庄庄主夫人,如今怕是早已被许多江湖人所淡忘!

其实,除去那片光环的背后,她也只是一个母亲。

那一夜,当她不舍地闭上双眼时,最后眼底的那抹光芒,是那般地眷恋,眷恋着她的丈夫、她的儿子。

他知道,她不想走的,她想活下来,看着她的孩子长大成人。

但,到最后,她还是走了,走的时候,那只手竟是那样紧紧地握着他的,握得好紧好紧。

“你到死,都没恨过他,对吗?但我恨!”

白衣剑客轻闭上眼,毫无表情的脸容似乎依然是平静的,但那只紧握着灯笼的手,却是隐隐泛着青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气力将手中的灯笼折断一般。

“你,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耳畔响起了一道隐隐颤抖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强忍着心底的不安。

他睁开了眼,看见燕修鸿正神色苍白地站在他的面前,眼底的深处却有火焰在燃烧。

“我?”齐白飞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忽然轻笑,一字一句地将话吐出,“我,只是一只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魔鬼——”

话音刚落,他未等燕修鸿反应,忽然扬手一掌,将莫纤云旁边的另一座墓碑劈得粉碎。

“你……”尘土飞扬中,燕修鸿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座墓碑在眼前化为粉碎。

那是大哥的墓碑,那是烟霞山庄所能留下的唯一怀念大哥的东西,但他,却将它毁了。

“你、该死!”几乎是咬着牙,燕修鸿忽然出手直击齐白飞的面门,带着满腔的怨恨,欲将眼前的男子化为灰烬。

然而,还未碰到对方的衣角,手掌已被牢牢扣住。

“燕大哥……”身后的唐可心大惊,想上前相救,却被唐文紧紧地拉住。

“大小姐……”

见唐文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唐可心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容隐和姑射。却见他们也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你不是我的对手,想杀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以卵击石。”齐白飞紧紧盯着眼前少年苍白愤恨的脸,眼底带着嘲弄的光芒,“为了这个武林叛徒,为了这个江湖中人人痛恨的恶魔,你竟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吗?”

“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绝不可侮辱我大哥——”忍着腕上的剧痛燕修鸿一字字坚定地道。

“你竟还认他是你大哥?”齐白飞毫无表情的脸容泛起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无论江湖中人怎样看待他,无论他曾做过什么错事,在我心目中,他永远是我的大哥,永远也不会变……”

齐白飞沉默,眼前这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眼中的神色竟是那般地坚定不移。

忽然,他大笑了起来,笑语苍凉。

永远也不会变!

这个世上还会有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吗?

忽然放开了燕修鸿,他猛地转身,用尽全力出掌打向燕修雨的坟墓,顿时,寒雪交织着黄土飞溅开来,散落空中,飞撒而下。

燕修鸿怒极,正欲出手,却听齐白飞冷冷地道:“看清楚了,这只是一座空坟——”转过身,他看着燕修鸿震惊的脸,“他并没有死。”

燕慕飞已在熟睡,李管家低着头,正想为老爷盖上滑落的锦被。

冷风忽然从窗口灌入,摇曳不定的烛光,在冰冷的墙壁上留下了道道摇晃的阴影。

感觉身后阴风阵阵,原本就如惊弓之鸟的李管家颤抖着身子回过头,忽然跳了起来,一脸苍白。

“有鬼——有鬼啊——”

“李管家——”燕慕飞被惊得醒了过来,诧异地看着全身颤抖的老人,“你怎么了?”

“老爷——是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李管家发颤的手指向门口,燕慕飞顺着望去,看到了一道惨白飘忽的身影。

“修雨——”双目徒然一亮,他激动地翻身下床,直追白影而去,也不理会身后李管家恐慌的呼唤……

被掌力震开的棺盖已歪斜至一旁,清冷残旧的棺木里,众人并没有看到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尸体。

燕修鸿久久不能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空荡荡的棺木,神色苍白如雪。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棺木竟是空的?”

唐可心瞪大了眼,无法置信地盯着空荡荡的棺木。

容隐沉默不语地看了良久,忽然看向齐白飞,却捕捉到他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哀伤。

那双看起来清冷无情的眼睛里,又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忽然,一道人影朝葬心园疾掠而来,口中不断大喊着:“修雨!修雨!”

“爹——”燕修鸿大惊失色,想阻拦已是不及。

燕慕飞已冲了过来,在看到那空荡荡的棺木后,怔住了。

“修雨!”倏地,他喷出了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爹!”燕修鸿疾扑了过去,但一探脉搏,脸都白了,浑身一软,也跌坐在了雪地上。

“燕大哥!”唐可心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燕世伯他……”

燕修鸿轻摇着头,浑身却在轻颤不已。

爹早已病入膏肓,好不容易控制了下来。如今,再受到如此刺激,根本就已是回天乏术。

齐白飞始终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你们不是有仙灵水吗?据说仙灵水不仅可以解百毒,也可以医百病。”

容隐和姑射的目光皆是一沉,已紧紧盯住了齐白飞。

“哈哈哈——”燕修鸿忽地大笑了起来,“什么狗屁仙灵水,都说我们烟霞山庄有这一至宝,可是我连装水的瓶子都没见过。若是有仙灵水,我早就拿出来给爹治病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吗?”

齐白飞大笑,笑声苍凉凄厉。蓦地,他停下了笑声,一字字道:“那我只能说这是报应!”

众人皆是一怔,不明白他与燕慕飞有何恩怨。

寂静的夜里,忽地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你不要告诉我,你所谓的目的是为了与我争功?”

上玄!

容隐和姑射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上玄正站在不远处,他依旧是那一身虎袍玄衣,脸色虽苍白且憔悴,但那双眼睛却是雪亮的。

环胸抱剑,他冷冷地看着这里,但目光却是集中在齐白飞身上。

“争功?”齐白飞冷嗤了一声,脸上已恢复了昔日那种冰冷无情的神色。

容隐盯住上玄,忽然冷冷地开口:“你杀了慕行风?”

上玄神色为之一黯,低声道:“我并不想杀他!”

容隐目光一沉,身形已动,直攻上玄,一拳就打向他胸腹之间,“无论你是否为了配天,但你滥杀无辜,就是不对!即便是配天为人所制,你也不能这么做!”

上玄吃痛,踉跄退了一步,忽抛去了手中长剑,复又跨步上前,“砰”一拳回敬在容隐的前胸,“我不是你!你的心中可以装尽天下之人,但我不能!我只能装配天一个——”

“好!”容隐冷笑,手下亦是不慢,“你认为你做得没错,但你又可知配天是否希望你为了她滥杀无辜、祸害武林?”

上玄顿时心头火起,冷声哼道:“那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嘭”的一声,两掌相击,两人各退了三步。

上玄才刚刚站稳,身子却不禁晃了晃,他的内伤并未痊愈,此时胸口痛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强压下喉间的血腥,他冷冷地看着容隐,“你可以为了顾忌天下而舍弃自己心爱的人,但我不会。”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心太小,他无法像容隐那般伟大!

他曾经失去过,所以,他绝不想再失去!即使要他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唐文终于看出了端倪,“他就是无名?”

“是。”上玄冷哼,目光犀利地环视着众人,“今日,我定要夺得仙灵水。”

“交出焚心之泪。”唐文身形已动,直取上玄。

上玄冷笑一声,忽疾步后退,足下一跃,后翻的同时已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叮”的一声,拔剑出鞘,一剑逼向唐文。

剑光所到之处,寒气阴森,唐文只觉仿若坠入千年冰窖之中,手脚几乎都要冻结,身形不禁微微一滞。这一滞,已让上玄抓住了先机,一剑霍然逼近,饶是唐文应变再快,颈间那缕发丝依旧被剑锋挑了去。

“唐文!”唐可心以为唐文受伤,心急之下扑向上玄。

上玄此时正好回剑,唐可心疾扑过来,刚好撞上剑口。

“大小姐!”唐文大惊失色,回过身来,一把抱住唐可心,但那一剑便从他后腰直透出腹部。

但唐文竟撑着最后一口气,抱着唐可心向旁边就地一滚。

剑锋,自他后腰狠狠地抽了出来,鲜血四溅。

“唐文!唐文!”雪地上的唐可心哭喊着,不断摇晃着唐文冰冷的身体,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唐文,你不要死——唐文——”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容隐姑射想抢救已是不及,原本他们看出上玄并不想杀唐文,所以也没有动手,却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上玄怔住了,他踉跄退了一步,脸色更加苍白。

他并不想杀唐文!

就像慕行风,他也并不想杀慕行风!但慕行风还是死在他掌下!

眉峰一皱,一缕鲜血已渗出了唇角。眼中异芒一闪,他牙一咬,竟趁众人怔然之际,一剑抵住了燕修鸿的脖颈。

“交出仙灵水。”

“上玄!”容隐目中冰寒似雪,“你要错到什么时候?”

“我错了吗?”上玄捂着胸口,大笑了起来,神色凄厉,“我只是想救配天,为什么我又错了?!只要拿到了仙灵水,配天就有救了,所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拿到仙灵水!”

容隐忽然道:“是不是上官无天?”

“是。”

容隐厉声喝道:“上玄,你可知上官无天得到了仙灵水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上玄冷哼了一声,目光犀利地盯住容隐,“你不是说配天是你妹妹吗?那你又知不知道,没有仙灵水,配天又会有何后果?看来,这天下的每一个人都比你身边的人来得重要,是不是?”

容隐胸口微微一窒,姑射在身后紧紧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这时,原本已是弥留之际的燕慕飞忽然低声道:“仙灵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仙灵水。二十年前没有,二十年后当然更没有——没有仙灵水啊——你们究竟在争什么——抢什么——”

众人皆是一怔,齐白飞面色更是煞白,急步掠到燕慕飞身旁,“什么叫原本就没有仙灵水?”

燕慕飞眼神涣散而迷离,唇角却轻扯出一抹凄恻的笑容。

“二十年前,所谓的仙灵水,只是我和容邵编出来,用来钳制天魔教的。他们得到了噬情之露,为防他们更加肆无忌弹地残杀武林同道,我们只能用仙灵水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可是,我这样做,却害死了我的妻子。上官无天为了逼我拿出仙灵水,对秀玉下了剧毒,可我没有仙灵水,我又如何救纤云?可我不能说——我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纤云死——”

燕慕飞气息忽然急促起来,“我不仅害死了纤云,也让修雨恨了我一辈子,直到他死,他都没原谅我。这个秘密我隐瞒了二十年了,我累了,真的太累了——”忽然,他睁大了眼望向齐白飞,眼中带着伤痛,口中低喃道:“修雨,修雨……你能原谅爹吗——”那双枯瘦如材的手似想抚上齐白飞的脸颊,但最终没能做到,无力地垂下。

“爹……”燕修鸿凄厉大叫了一声,也不顾颈边的长剑,冲回了燕慕飞的身旁,埋头痛哭,“爹……爹……”

“不,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不会的……”齐白飞怔怔看了燕慕飞半晌,忽然,像是见了鬼般,仓皇逃离,没入了夜幕之中。

“竟没有仙灵水?”上玄不住地摇头,脸色惨白如雪,“那配天怎么办?配天!”他狂吼一声,也转身飞奔离去。

“你留下来。”容隐低低对姑射说了一句,便起身追上玄而去。

黑沉沉的夜幕中,又纷纷扬扬下起了细雪。

姑射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觉得,这个雪夜是今年冬季最冷最冷的一夜……

冷意从骨髓从散发出来,犹如附骨之蛆,直钻入人的心底。

原以为那些兵势啊皇权啊,已经是可以逼疯人的东西,但江湖,也同样令人厌倦。

利用,被利用,杀人,被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真的,很累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配天离开这充满了是非恩怨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与世无争,多好!

容隐说他错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但即使是错了,只要能救出配天,他也绝不后悔!

“上玄——”

身后那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住步伐。

“你又要来指责我什么?”他冷冷地背对着容隐,并没有转身。

“我只是想帮忙。”容隐望着前方那倔强挺拔的背影,突然间觉得上玄其实是孤单的,很孤单。

“帮忙?”上玄冷笑,“我不需你帮忙。”

毕竟他和赵炅联手逼死了爹,就算再苦再难,他也不能有求于容隐。

“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配天。”

“配天也不需要你!”上玄冷哼了声,迈步离去。

容隐拦住他,“如果你希望配天死,就继续这样下去。”

“混蛋!”上玄一拳朝容隐脸上揍去。

容隐并没有闪避,“砰”的一声,被打中了嘴角。

“你为什么不躲?”上玄瞪着他。

容隐淡漠地抹去嘴角的血丝,“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放下对彼此的成见。”

上玄冷哼一声并没有答话,但神色已逐渐缓和了下来。

“配天怎样了?”容隐淡淡地问。

上玄表情阴鸷,“她被上官无天软禁了起来,因为身上的毒,现在每日只能靠上官无天的内力活命。”

容隐低声道:“她的毒竟发作了吗?上官无天应该被困于流火阵,怎么会破阵而出?”

上玄目光一沉,“是我放他出来的。”

容隐也不追问下去,而是看着上玄,“配天是你最重要的人,同样,她也是我最亲的亲人。”

上玄已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轻闭了闭眼,等他睁开眼来的时候,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沉,“好,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一起夺回焚心之泪。”

容隐一怔。

“跟我来。”上玄迈步领先离去,忽然,他又停了下来,冷冷地道:“我并不想杀慕行风和唐文。”

“我相信。”

短短的三个字,让上玄心中一暖。

原来,今夜并不太冷。

雪,还在下着。

齐白飞在不停地奔跑,忽然,“砰”的一声,他跌入了雪地里,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让那彻骨的寒意冻醒自己混乱的神志。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仙灵水。二十年前没有,二十年后当然更没有!没有仙灵水啊!你们究竟在争什么、抢什么?!”

燕慕飞绝望哀伤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耳际。

“我不仅害死了纤云,也让修雨恨了我一辈子,直到他死,他都没原谅我。这个秘密我隐瞒了二十年了,我累了,真的太累了……修雨,修雨……你能原谅爹吗……”

……

“我究竟在做什么?在做什么?!”深雪中,齐白飞忽凄厉大笑起来,笑声中的悲哀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良久良久,笑声停了,雪,也止了。

四周,寂静如死,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吹动。

齐白飞慢慢地,慢慢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脸上已没有了任何表情,仿佛死了般,但那双眼睛却始终冷冽如刀。

空旷的山林,隐隐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

顿时寒光闪动,一道剑气朝齐白飞背心直袭而来。

齐白飞冷冷一笑,眼中闪过淡淡的杀意。接着反手一剑,在那抹致命的剑光袭到之前,已早对方一步,刺入了他的心脏。

那是快而致命的一剑。

“齐白飞,没想到,你竟然背叛教主?”

偷袭未成功的黑衣人捂着胸口缓缓倒下,然而直到气绝,那双眼也依然死死地瞪视着,死不瞑目。

“我从来都没有忠心过,又何来背叛?”齐白飞冷冷地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粉,往尸体撒去。

随着药粉的侵噬,不到一刻的时间,雪地上的尸体竟化成了血水,然后渐渐渗入了雪中,与天地同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中不见半点怜惘,只有残酷的冷意。

雪地里,齐白飞的身影渐渐走远,他却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一抹紫色的身影正静静地迎风而立,那双灵动的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小齐,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为什么呢?这世上的人,都在骗我!”

原本的哀伤渐渐淡去,一丝冰冷的杀气涌上了眼底。

“我要所有欺骗我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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