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友善的人,虽然对女儿疑似早恋不赞成,但是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个乖巧的男孩变得成熟稳重,而且两人在学习上互帮互助成绩也有所提高以后,也就放心了一些。那时候小西的爸爸因为工作原因常常需要出差,苏怀锦就经常去小西家帮忙做些挑水之类的体力活。让小西妈妈对他赞扬有加。后来苏怀锦将这些故事讲给楚鑫他们听,王栋经不住大叹,原来绵羊同学小小年纪就会在感情上耍手段了,深谙讨好丈母娘的把戏。这话引来苏怀锦的一阵鄙夷。苏怀锦说,每次看到小西的妈妈就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妈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虽然那时候他的妈妈已经离开他十年了,但是妈妈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模糊。
宁远城因了沿海的地理优势,很早开始就很多人出国。那些年留洋是很气派的事情,海归一派就相当于是镀了一层金,家里有条件的孩子很多都是在国内读完高中就到国外去了,在外面镀一层金再荣归故里。
高三的时候,小西在澳洲的姑姑帮她联系好了大学,高中毕业以后就可以直接到澳洲上大学。其实小西高中毕业就出国的事情是家里很早就计划好了的,为了小西出国的签证费用,爸爸妈妈多年来都是省吃俭用。
“当时我就想,如果他会挽留我,只要他叫我不要走,我就会义无反顾地丢下行李的。可是那时候苏怀锦都没有来机场送我,我打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这样走了,走之前整整一个月,我们都没有联系。他邻居说他出去旅行了,我去他学校找他,学校早放假了,没有人,我给他的朋友和同学打电话,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以为我们就这样结束了的,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告别仪式,就这样结束了。”小西靠在苏小暖的肩上,讲述着只属于她和苏怀锦之间的故事。
一个月以后,小西收到了苏怀锦发来的邮件,原来那段日子,苏怀锦一个人去了他们曾约定过要一起去的地方。藏族老人摇着经纶虔诚祈祷、香格里拉的蓝天白云下牛羊成群悠然自得、大理古城步行街上信步行走的男女老少、玉龙雪山巍峨耸立、青海湖面上有烟雾缭绕……
苏怀锦在邮件上写道:“我们曾约定过的地方,我先去探了路,都很美。四年以后,我们再一起去,好吗?”
“小暖,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起死回生的感觉,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得当时的心情。一直都记得。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了,可是我们骄傲地坚持了四年,在两片遥远的星空下,我们那么相爱。”虽然只是听着,苏小暖却能从小西的话语中听出那份坚定。
“可是,四年以后,我还是背弃了我们的约定。”已平静下来的小西又开始梗咽。
“那为什么还要走呢?有没有想过留下来呢?”苏小暖一直不明白,这里明明有亲人,有温暖,那为什么要离开。
“爸爸妈妈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又怎么可以让他们失望呢,有谁可以放开责任和负担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呢。”这时候的小西,这个神情认真的小西,是苏小暖不曾见过的。
责任和负担,并不只是两个简单的词汇,而是需要用双肩去担当的。
小西离开前的最后一天,苏怀锦没有上班,他办公桌上的倒计时记事本不见了。
苏小暖问楚鑫知不知道苏怀锦去了哪里,楚鑫摇头表示不知,只是说,苏怀锦离开前曾说过要去完成一个他和小西共同的愿望。
小西在苏小暖的房间里抱着她的紫色风信子说:“突然发现,其实紫色的风信子也挺好看的。”
“其实苏怀锦还是当年的那个男孩,不愿意面对了,就选择逃避。这样也好,没有告别,就可以少一些难过。”小西悠然地说。
苏小暖没有说话,只是与小西并肩站在窗前,一起看向远处的高楼大厦。
房东阿姨来催小西回家整理东西。小西走出苏小暖的房间前给了苏小暖一个拥抱,无言的、久久的拥抱。
小西走的那天,是周末,苏小暖与房东叔叔阿姨一起送小西到机场。房东阿姨不停地偷偷抹眼泪,小西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回头望,苏小暖知道,她是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她说没有离别,就少一些难过,其实她是多么希望看到那个身影,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
“前往澳洲的旅客朋友,请尽快到安检口接受安检准备登机。”广播里的女声不停地提醒着。
苏小暖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她们一家离别,满眼心疼。
“以后,可以帮我照顾爸爸妈妈吗?”小西与父母分开后走向苏小暖。
“紫色的风信子,除了忧伤,还代表着是重生。”苏小暖坚定地点头,递给小西一个小纸袋。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些什么,但是,有一天,所有的过往都会过去,像重生的风信子。”小西松开苏小暖,坚定地告诉苏小暖。
看着小西经过安检消失在转交口,房东阿姨蹲在地上哭得更加厉害,任房东叔叔怎么安慰也不愿意站起身,苏小暖走过去,擦去阿姨脸上的泪水,两人紧紧拥抱。
站起身,转头。
看见从大门口奔跑进来的苏怀锦,手捧着一个纸盒。看见返程的苏小暖她们,纸盒掉落在地上,风信子的种球散落了一地,在穿行的旅人步伐间翻滚。还有一本咖啡屋营业执照,地址是大理古镇步行街。
飞机起降大坝里传来飞机起飞的声音,划破长空。
“还是晚了一步。”苏怀锦蹲下身,捡着那些种球自言自语。
有谁能赢过命运的轮转?有时候,这就是命运,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就是一生的错过。
苏小暖想起了那晚小西说起死回生的时候的那种神情,可是她不知道,他们的爱情故事,还能不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