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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决不受制于人(2)

9月,安娜·卡希菲带着儿子克里斯汀离开了白兰度,并签下了离婚协约。为了填补生活的空虚,白兰度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份工作。到1958年8月时,一本只有52页的剧本写成了,包括库布里克在内的任何人都对此能否投入拍摄抱着怀疑的态度。

在派拉蒙公司的施压下,白兰度不得不宣布将在1958年12月开拍《独眼龙杰克》。至此,这部影片已经花掉了125万美元。

挑选演员的工作开始启动,库布里克建议白兰度见见那些曾与他合作过的演员。结果,斯利姆·皮克肯斯、本·约翰逊、蒂姆·卡瑞和小艾莉莎·库克等都被录用了。至于主要演员的人选,白兰度坚持要由他亲自挑选,尤其是女主角的扮演者。

他原本打算让卡希菲饰演隆沃斯的妻子或者女儿的,而卡希菲走了以后,他仍倾向于找一些性感的女演员。最后,他确定由墨西哥女演员帕娜·佩莉塞扮演女儿,并且在卡瑞·朱拉多和弗兰丝·努伊恩两人中选择后者扮演母亲的角色,这一决定令库布里克大惑不解。

“她根本不懂表演!”库布里克这样评价努伊恩。但是白兰度看中的是其他方面,在他看来,努伊恩长得漂亮,而且床上功夫好。

在谁来扮演隆沃斯的问题上,库布里克的意见是选择史潘赛·屈塞,而白兰度更喜欢平淡乏味的性格演员卡尔·马尔登。他告诉库布里克,马尔登已经接受了这个角色,并且领取了一笔薪水。库布里克建议收回合同,白兰度拒绝了。

正是在这一点上,库布里克与白兰度产生了致命的分歧。开拍数周之后,库布里克对白兰度说:“马龙,我不知道这部影片究竟在讲什么。”白兰度心里很清楚库布里克为什么这么说,他答道:“我来告诉你它讲的是什么。它讲的是我已经付给卡尔·马尔登30万美元。”“好吧,”库布里克说,“如果它讲的是这个,我算找错了地方。”

据制片人罗森伯格回忆,当时,白兰度起身走向厨房,他边走边给罗森伯格使了个眼色。罗森伯格跟着走进厨房,在那里,白兰度拍打着肚皮说,“我们必须甩掉库布里克,我想自己导这部片子。”

实际上,白兰度早就有这样的企图,他曾私下对费奥里说:“这是我的电影,我的玩具。任何人别想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是这里的老大。”库布里克被解雇了,他领到了10万美元的酬金。临走前,他在一纸声明中说,“我感到非常遗憾,因为我始终崇拜和敬仰这位世界上最杰出的演员——马龙·白兰度。”

库布里克一旦退出,白兰度马上换了另一副姿态。他十分诚恳地询问亨利·方达是否有兴趣扮演隆沃斯。不用说,方达当然拒绝。于是,马尔登就成了不可推翻的人选。因为这个角色,他总共得到了40万美元。若干年后,这位演员指着他在西洛杉矶的豪华住宅,得意地告诉别人,“这座房子是《独眼龙杰克》造的。”

白兰度后来说,他曾试图说服伊利亚·卡赞、西德尼·卢梅特及其他四、五位导演执导这部影片,但均遭拒绝。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决定由自己执导。而对于白兰度的决定,库布里克不仅不感到气愤,反倒有一种庆幸感,他对费奥里说:“我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如果他雇用另一位导演,就显得我好像缺乏才气、天赋或其他什么东西。但如果由马龙执导,就等于把我从钩子上摘了下来。”

《独眼龙杰克》直到1961年才得以发行,影片全长141分钟,总计耗资600万美元。为与对手福克斯公司竞争,派拉蒙也将该片制作成宽银幕电影。而白兰度竟然率领剧组全体人员在太平洋岸边驻扎数周,以等待适合宽银幕表现的海潮的出现,每天就要花掉5万美元。小查尔斯·朗格的摄影使得《独眼龙杰克》的视觉效果十分壮观,但该片的成本宣告了白兰度导演生涯的终结。从此以后,再没有一家电影公司敢于把影片控制权交给他。而白兰度似乎也满足于好莱坞身价最高明星的头衔,《独眼龙杰克》成为他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导演作品。

前后共有5名编剧参与了《独眼龙杰克》的创作,只有盖伊·特洛斯普和卡尔德·威林汉得到了署名。萨姆·佩金帕认出了有两场戏出自他的剧本。“马龙篡改了我的本意,”他说,“比利小子不是什么英雄,他是个枪手,一个真正的杀手,但马龙却使他以英雄的姿态出现在了影片里,这完全是为他自己安排的。”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使佩金帕或库布里克感到欣慰的,那就是白兰度在回忆起这部影片的拍摄经历时总是高兴不起来。“这是一段糟糕透顶的经历,”1975年,他在接受《滚石》杂志采访说,“你逼着自己往死里干。每天早晨,你必须第一个起床……我是说,我们通常赶在日出时拍摄。在每场戏开始之前,你要临时现编台词,还要安排排练,你的大脑简直都快疯了。”

事实证明,库布里克离开《独眼龙杰克》是一个明智的举动。1959年1月27日,柯克·道格拉斯开始在死亡谷拍摄《斯巴达克思》。六天后,原来的导演安东尼·曼被解雇了。在《洛丽塔》的剧本尚无着落的情况下,库布里克同意取代安东尼·曼的位置。

就在库布里克靠《屠杀》和《光荣之路》立足的同时,世界电影的格局已经发生转变。到50年代末,评判导演、制片人和明星的标准是看他能否驾驭一部史诗巨片。随着50年代初全景电影的问世,观众们开始渴望得到豪华逼真的视听享受,美国电影制作人也意识到壮观的场面是他们打败电视的法宝,于是他们纷纷到国外寻找适合拍摄这类电影的外景和廉价的群众演员。

几乎有10年的时间,史诗巨片给好莱坞带来的巨大的回报。这其中也有库布里克的一份功劳,其实他早就有过拍摄史诗片的念头,他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机。

在《独眼龙杰克》酝酿期间,《海盗》已成为一部卖座片,首映便赚进了1500万美元。受此启发,该片主演柯克·道格拉斯打起了拍摄自己的史诗片的主意。他看中了《蒙提祖马》和《斯巴达克思》两个剧本,后者是根据共产党员作家霍华德·法斯特1952年的小说改编的,描写的是公元前73年的罗马奴隶起义。道格拉斯决定以制片人和主演的双重身份拍摄这两部影片。

道格拉斯希望联美公司为《斯巴达克思》投资,但该公司已经在筹拍阿瑟·科斯特版本的斯巴达克思故事《角斗士》,由尤尔·布连纳和安东尼·奎因主演,马丁·里特执导。像以往一样锲而不舍,道格拉斯又去找环球公司,劝说他们用高成本拍摄此片,这样联美的版本就会不战而败。环球公司起先想把这两部影片合二为一,但道格拉斯一口拒绝了。就这样,环球决定投拍《斯巴达克思》。风声传出,联美公司岂敢与环球这样的大公司对抗,不久,尤尔·布连纳就接到通知,他主演《角都士》的合同已告作废。

这时,道格拉斯手上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剧本。在他看来,法斯特自己改编的剧本“是一个灾难,他几乎没有用上任何他在小说中创作出的戏剧性元素,所有的人物都缺乏性格”。

道格拉斯唯一看中的编剧是达尔顿·特朗博。作为著名的“好莱坞十君子”之一的特朗博刚刚出狱,他被禁止继续从事剧本创作。实际上,所有上了麦卡锡黑名单的编剧都接到了这样的禁令,但他们仍在秘密状态下工作。对于道格拉斯来说,特朗博是一个最合适的编剧人选,不仅因为他写过《勇敢的人》和《罗马假日》等奥斯卡金像剧本,而且他此时的剧本酬金已跌至原来7万5千美元的1/4不到。

但是,当法斯特得知特朗博卷入其中时,他威胁要收回他的小说。道格拉斯只好用他的台词作者爱德华·刘易斯做挡箭牌,让他以编剧的身份出现,并替特朗博取了“萨姆·杰克逊”的笔名。而在最终送到环球公司的剧本上,道格拉斯仍署上了特朗博的名字。“谢谢你,柯克,为了还回我的名字,”特朗博这样对他说。而道格拉斯后来在自传中写道:“黑名单是被我撕毁的。”

环球公司安排安东尼·曼执导《斯巴达克思》,但自从开拍之日起,道格拉斯就力争要将他解雇。道格拉斯的理由是,“我喜欢与那些能够把事情做得更好一些的人合作。而安东尼很少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似乎对这部影片的规模充满恐惧感。”

事实恰恰相反,道格拉斯喜欢少说话和唯命是从的导演,而安东尼·曼则喜欢比较自然的演员,难以容忍道格拉斯过火的表演。实际上,安东尼·曼在导演史诗片方面是很有一套的,他的《埃尔·悉德》和《罗马帝国的覆灭》均为好莱坞历史上最成功的史诗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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