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施之四，稳军心。
在乱世中，谁有力量谁就可以称王称霸，天师军是孙恩的命脉，军队建设是当务之急。在韩山友的主持下，论功行赏有功人员，并从士兵中提拔了一批将领，让他们带着新兵们操练。
谢、王两家的丫环有几百人，刚开始集中关押，供天师军奸淫，后来孙恩觉得不好管理，就把这些战利品分给了中高级将领。但现在天师军有十几万人，僧多粥少，要解决这么多人的“性福”问题，还得想其他办法。
翠花嫁孙萌
孙恩命人在会稽城的宽阔地带搭起一个大台子，名曰“秀台”，再叫人敲锣，让年轻女子到“秀台”前集中。孙恩又玩起了迷信套路，说天师神有旨意，要会稽女子与天师军配对同修，同升仙界等等。
“秀台”相当于婚姻介绍所，先叫一名天师军上台，报了姓名、职务，台下有意的女子上到台来，站成一排，任其挑选一位带走。
为了开好头，孙恩首先推出天师军的重量级人物，自己的堂弟孙萌。孙萌已有了肖明珠，这并不碍事，当时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孙恩打下会稽后，就纳妾十几个。
孙萌地位高，长相也还过得去。孙恩介绍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七八个女子上台，张翠花也在其中。孙萌正要挑选，张翠花上前对他说：“训练‘跳天使者’，孙将军亲历亲为；攻克会稽城，孙将军更是功不可没。我对将军心仪已久，愿配对双修。”
论长相，张翠花不算出众，孙萌乃好色之徒，如让他挑选，不会选到张翠花。但那种场合下，孙萌又不好意思打击张翠花为天师军献身的积极性，一时不好表态。作为孙恩的一颗棋子，在攻打会稽城时，张翠花冒着生命危险充当内应，立下了大功。到了论功行赏时，因为她是个女人，孙恩竟把她忘了。于是孙恩当即作主，将张翠花配与孙萌。
下来之后，孙恩对孙萌说：“你就把这女子正式娶了，并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孙萌说：“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她愿意跟我，我带回去就行了。”他只想玩玩，就像其他的女人，睡厌了就扔，哪用这么正式。
孙恩说：“我们要利用婚礼好好宣传一下，让大家知道为天师军卖命的人，不论男女，均能得到好处，这叫服从大局。”孙萌心想，多个老婆暖被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就是演演戏吗，就勉强答应了。
不料晚上发生一件事，让孙萌真想娶张翠花了。
孙萌入城后，住在士族王伦的家中。一个小偷并不知详情，以为豪门被打倒了，院内守备必然松懈，就想入院捞一把。他穿着夜行衣翻墙入院，沿房顶向里屋前进，揭开房瓦，顺柱子而下，将几件值钱的东西揣入怀中。小偷原路返回时，被夜巡的卫士发现，叫嚷起来。小偷慌不择路，朝后院侧房方向逃跑。
攻下会稽后，孙萌将肖明珠安置在后院正房，有时想换换口味，就带女人回来在侧房行乐。今晚，张翠花就在侧房。
小偷怀里的东西有点重，跑不快，于是随手摸出一件硬东西，向追的人砸去，正好砸着一个士兵的头，那个士兵大叫“有刺客”。
孙萌听到叫喊声，赶快穿起内衣，要去看个究竟。这时小偷又摸出一件东西砸去，没砸着人，却砸在侧室的窗户上，将窗户纸砸破。有个士兵急了，将手中的枪投出，没投中小偷，却击中了侧室的门。孙萌一惊，赶紧蹲下，这时，他的身体被人护住。原来张翠花以为刺客在外面射箭，内衣还没穿好，就跳过来用身体护着孙萌。
看到这个行为，孙萌心想娶这个女人也好，必要时可以让她当我的替死鬼。
张翠花头脑简单，冲动，盲从，认死理，虽然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孙萌，但婚姻并非避风的港湾，孙萌也并非她真正的依靠，未来的日子里，注定还有许多的磨难在等待着她，特别是跟随孙萌去东阳之后。孙萌去东阳的原因，暂且放一放，下一章再细讲。
妻妾暗斗
东阳，就是现在的浙江金华，春秋时属越国，秦、汉为乌伤县，属会稽郡。三国时期设郡，名为东阳，意为这座城市位于衢江之东、长山之阳。
孙萌到东阳后，手下已有几万人马，成为一方统帅。当地有个乔姓士族，没有出城相迎，孙萌心中不悦，怀恨在心。他进城后，照搬了会稽只惩首恶那一套，对下层以收买人心为主，对士族豪门毫不手软。乔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空出来的宅院，就成了孙萌的将军府。
乔家宅院是典型的江南庭院建筑，分为前后院，左右为厢房，院中花园、楼亭、小径、假山、水井、树木、花草布局典雅，有精雕细琢之美。
孙萌现在发达了，家中请了管家、厨师、花工等仆人。肖明珠与张翠花分别被安置在东西厢房，有丫环伺候。刚开始两人还相互尊敬，相安无事，时间长了，也许是太闲的缘故，矛盾开始显现。
妻妾恩怨，通常是从争宠开始的。刚开始孙萌还比较注重这个问题，虽无制度规定，但到两个夫人房里的时间较平均。后来，对肖明珠逐渐生疏，有时半个月还去不了一次。她搞不懂，张翠花这个乡下丫头，长相不怎么样，大字不识一个，有什么能耐吸引孙萌？
看情人，怎么看都是西施；看情敌呢？怎么看都是缺点。其实肖明珠与张翠花各有千秋。肖明珠身材纤细，皮肤嫩滑，吴侬软语温柔妩媚。张翠花脑小胸大，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更为重要的是，张翠花有一个独特功夫，肖明珠想学也学不会，那就是对孙萌无限的崇拜、狂热和服从。这满足了孙萌内心深处当“人上人”的愿望，还以为自己真成了活神仙。在张翠花身上，他找到了感觉，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肖明珠虽然知书识礼，但她和孙萌身体沟通多，感情交流少，更没有多少思想交流，她读不懂孙萌，找不到原因所在。但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也有妒忌心，也吃醋。夜深人静的时候，肖明珠一个人独守空房，心想必须想办法整治一下张翠花，不然“老虎不出招，还以为我是病猫”。
肖明珠用起了隐忍功夫，主动与张翠花接近，搞好关系，说我们要为天师大业和孙萌的福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等等，说得张翠花只有点头的份。慢慢地，张翠花对肖明珠没有警惕了。肖明珠毕竟读过书，见识要多些，能讲一些故事，张翠花常过来闲聊。
没过几天，张翠花发现肖明珠有一个习惯，就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转过身背对着她，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问其故？肖明珠说：“我念的是‘天师王福禄齐天，早日飞升’。”
“为什么要这样念呢？”张翠花不解地问。
“天师王是天师神在人间的代理人，他早日飞升，才能带领孙将军和我们飞到仙界，所以我们要祝福他。我除了睡觉，每隔一个时辰祝福一次，不能中断，以显示心诚。”
“哦！”张翠花点点头。
“好妹妹，我们祝福天师王，就是敬天师神，就是为我们飞升积功德。”
张翠花已经被天师教飞天成仙那套理论冲昏了头脑，也没有多少判断能力，马上表态要照着做。
肖明珠趁热打铁，说：“飞升仙界可是有名额的，你是我的小妹妹才把这个绝招告诉你，你可别出去随便说呀！我还要提醒你，祝福开始后，无论如何都不能中断，不然就会起反作用。”
张翠花按肖明珠指点行事，没过几天就使孙萌不高兴了。一次同房，孙萌正在兴头上，张翠花停了下来，背对着孙萌，双手合十，嘴里念了一句，然后再和孙萌继续。孙萌问：“你念的什么？”张翠花也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孙萌心中不快，也没深想。
一天夜里，肖明珠见孙萌来了，使出了浑身解数，问寒问暖，体贴入微，使孙萌高兴起来，话也多了，他说：“最近翠花不知怎么了，每过一个时辰，嘴里就要念念咒语。”
肖明珠说：“她念的哪里是咒语，是祝福语。”
“祝福语？什么祝福语？”孙萌问。
肖明珠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在传，说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口念‘天师王福禄齐天，早日飞升’的口诀，就能沾上天师王的福，早升仙界。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真假，没想到翠花她倒信了。”
孙萌只是天师军的征西副将，天师王是他的堂兄孙恩。张翠花一天到晚祝福孙恩，连和孙萌上床是也这样，孙萌能高兴吗？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心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天师王，为什么不能当天师王，为什么不能早日飞升。如果天师神只拿出一个飞升指标，肯定是孙恩的，自己没份。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在天师教，孙恩才是老大，崇拜老大，拿在台面上说也是应该的。
为了证实肖明珠所言，孙萌注意听了张翠花念的祝福语，内容果然是‘天师王福禄齐天，早日飞升’。他心中不悦，心想你就给孙恩祝福吧，说不定我还早日飞升呢，到时不带你。这样的心理，也为孙萌的死埋下了伏笔。
在这一局中，张翠花输了，失宠在所难免。
张翠花口供
李流叫人将张翠花带到问讯室，并安排一个文书作记录，他营造一个正规的审问场所，是想从心理上将对方击垮，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
张翠花进来，衣发不整，脸无表情，眼光呆滞，半天不说话。李流见此情景，也就改变了问讯方式，说了些七七八八的话套近乎，讲了些天师教的道理，才打开了张翠花的话匣子。
问讯进行了一个半时辰，由于张翠花语无伦次，有些前后语不搭界，其口供由文书整理后，才送给李流过目：
我认识孙将军时，他正在练兵场上，可威风了。他与天师王孙恩，特批我参加了“跳天使者”，使我在攻打会稽时有了立功的机会。这中间用的计谋，也是天师王与孙将军教的。孙将军为了使我完成任务，有些过经过脉的地方，还准备了几套应变方案，教了我好几次。在孙将军的调教下，我混进内史府，在与王凝之的对话中，我根本就不心慌，因为这一切都在孙将军的预料之内。从那时起，我就佩服孙将军，爱慕孙将军。
打下会稽后，我在“秀台”大胆表白。我不识字，本来说不出那样好的表白词，在上台之前，我把一个读书人拉在一边请教，他教了我几句。由于表白成功，天师王让我嫁给了孙将军，那阵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孙将军有个夫人，叫肖明珠，我尊她为姐姐，时时向她请教，我俩无话不说。现在她怀孕在身，将军却离她而去，哎！天作孽！
要怪就怪那林巧，她原本是大夫人肖明珠的丫环，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让孙将军娶了她。
孙将军如此威武之人，多娶个妾，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林巧出现后，孙府就有了变化。在她还没成为三夫人前，孙将军就把后院封锁了，神神秘秘地搞了些修缮。完工后，给后院取了个名字，叫“飞天苑”，还挂了个牌匾。
后来呀，孙将军就与林巧待在“飞天苑”里面，很少出来。饮食起居由总管王飞和林巧的丫环红莲伺候。
有一天，我想进“飞天苑”看个究竟，但看门的不让进，说孙将军有交代。我闹了起来，硬要进，这时王飞来了，说孙将军正在修炼，如有打搅，将军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待不起，我只好作罢。
这“飞天苑”可神秘了，有时能听到狗叫，但又不同于一般的狗，一般的狗叫得清脆，而“飞天苑”里的狗叫起来，汪汪的叫声中带着“轰轰轰”的声音，好像是从狗肚子里发出来的，让人听着有点怕。
有时起床早，我还看见“飞天苑”里冒出一缕缕青烟，烟里还飘散出香味，怪好闻的。
“飞天苑”里除了敬天师神，肯定还有其他秘密，但孙将军不说，我也不敢开口问，怕引起他不高兴。随着时间推移，孙将军的语言越来越少，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我更不敢问“飞天苑”的事了。
后来，我发觉一个现象，孙将军的身体越来越差，明显瘦了，有时走路都显得有些吃力。看见孙将军这个样子，我也心疼，但没办法。
怪来怪去，还是怪那个林巧，如不是她，也许孙将军就不修“飞天苑”，也就没后来的事了，哎！
李将军，你问我是谁害了孙将军，说实话吧，我真不知道。如我知道是谁，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你知道吗，孙将军的心被别人挖走了，我不能跟着他飞升到仙界，不知还要在人间受好多苦，真是罪过呀！
李将军，你查出是谁干的，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要挖出他的心，还原在孙将军身上，看看是否还有可能跟着将军飞升。
肖明珠与张翠花都说林巧有重大嫌疑，看来，得弄清她的来龙去脉。李流看完口供，已是夜深人静，但他还在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