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下群妖的影子越来越小,鼠仔不相信地对小鲁说:“小鲁,我们这就离开了吗?”
小鲁说:“怎么啦?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和它们打一架。”
鼠仔摇了摇头,说:“开始时候的那种阵仗,我还以为我们一定会在下面碰到麻烦,说不定,我们还会死在下面,我也没有想到,离开会有这么容易。”
小鲁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鼠仔,你也别想多了,这个怂货看起来凶,其实人也不坏,它就是死要面子罢了,只要我们没有得罪它,它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话虽这样说,这个怪物真的要把他们怎么样,小鲁却也没有把握,他这样说,无非也是宽慰一下鼠仔而已。
鼠仔苦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鲁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啦?我们从下面上来,鼠仔你应该高兴才是。”
鼠仔抬起头来,对小鲁说:“小鲁,我好担心,你知道,这个怪物说的那些话,它说我和它是同类,后来它又那样说,小鲁,我现在总是感觉怪怪的,我总是觉得,我和你不一样,我们村子里的人,和你都不一样……。”
小鲁拍了拍鼠仔的肩,说:“管他呢,鼠仔,想那么多做什么,来这里之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别想那么多,你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怂货的话好啦。”
鼠仔说:“可是,……,可是……,鼠仔,我总是觉得它说的对……,”
小鲁说:“没事的,今天的事,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回去之后,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也不给他们说。”
鼠仔看了看黑沼的水面,说:“可是,这里动静这么大,村子里的人一定知道了。”
小鲁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他又说:“知道又怎么样?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可能知道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鼠仔点了点头,不过,鼠仔还是苦着脸。
就在两个人思索的时间,这个大茧,带着两人缓缓地上升,很快就到了地面。
事实上,小鲁自己也发现了,若是那个怂货说的是真的,鼠仔身上带着妖族的气息,那么,很可能,村里人的身上都带着妖族的气息。
对于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来说,这可是一个炸爆天的消息。
这个消息,足以在水月村里引起天翻地覆。
小鲁自己也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毕竟,这个消息的影响太大了。
他只是知道,这个消息若是告诉村里人,不仅是鼠仔,还有自己,两人今天以来的所有经历,所有见闻,都会成为村里人追查的对象。
想想这种可能,小鲁就觉得头大。
他知道这会是一个大麻烦,他可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去之后,两人对其它人什么也不说。
鼠仔看着小鲁,说:“这样不太好吧?小鲁,那个怪物说,它们就出兵了,我们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小鲁摇了摇头,说:“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怎么办?文先生他们天天找我们怎么办?鼠仔,我给你说,这些是大人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就说了,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两人一到地面上,这个大茧又慢慢地消散了,就象是从来也没有存在过一样。
与此时,黑沼里面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横亘在黑沼中间的这条裂缝慢慢地合上了,那些早先流到地下的水,从裂缝里倒灌了出来。
另外,汾河上游河水也象是开了闸似的缓缓地朝这边流过来。
那些沉下去的草甸一个接一个地从水里冒出来,平平地摊在水面上,看上去就象是一滩又一滩硕大的浮萍。
草甸一出现,那些在空中飘来荡去的妖魂虚影一个接一个地钻进草甸里消失了。
一切,又回到了两人初进黑沼之时,就象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两人都眨着眼睛,这一切,就象是做梦一样。
但是,两人却又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两人的手上还沾着地底的泥土。
两人的身上,还有淡淡的地底那种怪异的腥臭味。
两人的脑海中,还有格里斯这个妖怪仰头看着两人的神情。
这个怪物那血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仇恨的光,就算是这个妖怪还没有觉醒,但是,它的这种目光,还是让两人一阵阵地心悸。
鼠仔的手里还拿着那块肉干,小鲁的铁铲则丢在地底下,没有带上来。
两人一上到地面,就找了一块实心的地面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黑沼的边缘,魔鬼雾浓的化不开,黑沼里面,那些灰色,黑色的草甸一块一块地漂浮在水面上。
现在,局外人又难以分清了,这些草甸,哪些是实地,哪些通往地下的幽冥地府。
黑沼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这里,又成了村里人人人谈之色变的死亡之吻。
这时候应该正是正午时分,也正是中午吃午饭的时候。
鼠仔看了看小鲁,说:“小鲁,我们现在怎么办?魔鬼雾要存在三天,难道说我们要在这里等三天?”
小鼠说:“等一下,我再好好想想。”
鼠仔点了点头,说;“好的。”
事实上,一上来,小鲁的脑子就转开了。
他知道,黑沼这么大的动静,一定引起了村里人注意。
可以想见,黑沼的外面,别说是水月村的,汾河周围,无数的村庄,一定都派了人来这里查看。
只是,现在有魔鬼雾隔绝,这些人只能守在外面,若是魔鬼雾消失了,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那可就难说了。
到时候,这里面的情形他们还不是一览无余?
如果两人在这里呆三天,到时候,自己两个人进过黑沼,别说是水月村的人,其它村子的人也知道了。
那可就更麻烦了。
自己既然决定不把这里的一切告诉其它人,两人就不能在这里呆三天,三天以后两人再出去,那可就是自投罗网。
两个人应该做的,就是要在魔鬼雾消散之前,偷偷地溜出去。
这样一来,他们所要面对的问题,就只是村里人的询问。
村里人必然会问两人黑沼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没有看见里面的情况,那还不是自己和鼠仔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样一来,问题就简单多了。
他对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旁边的鼠仔说;“鼠仔,你可想好啦,我说不把这里的一切告诉他们,我可是说真的。”
鼠仔说:“小鲁,你决定好了,反正我都听你的。”
小鲁说:“不,鼠仔,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这次真的事关重大,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若是我们不上报,后果真的很难说,你一定要想清楚。”
话说出来,小鲁自己也心里惴惴。
鼠仔摇了摇头,说:“我知道,小鲁,你是为了我好,我们都看见了,妖很吓人,如果我的身上真的有妖气,村里人保不定会把我怎么样,就凭这一点,我都该支持你。”
可以想见,鼠仔这一天身份的转变,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的心里,一定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小鲁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去你的,别把我想的那么好,你忘了这个怂货说的?”
鼠仔说:“它说的什么?”
小鲁说:“这个怂货以前要我骗村里人来这里,我没答应它。老实告诉你吧,鼠仔,今天二月初二,半年之前,这个怂货就给我说,要我骗十个村里人来,它说上个月的初二是最后期限,这事我早就忘了。进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我们要是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他们,这事还不给他们挖出来?”
鼠仔说:“怕什么?你也说了,这种坏事你又没有做,你问心无愧。”
小鲁摇了摇头,说:“怕什么?这你就不懂了,这人是很难说的,村里那么多人,如果谁没有安好心,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他还不拿这事来借题发挥?”
鼠仔也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懂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小鲁,你知道我向来不懂的。”
小鲁站了起来,看了看黑沼的远处,这时候,黑沼早已经恢复了平静,若是一个平常不注意黑沼的人,根本不会发现黑沼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鼠仔也站了起来,跟在小鲁的身边。
鼠仔说:“小鲁,我们要回去了吗?”
小鲁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先看看,我们从哪里出去,”
鼠仔说;“好的。”
小鲁从他们的来路,摸到河边那低洼的边方,往岸边看了看,一看,他便呆住了。
这时候,汾河的岸边站满了人,这些人就象是树桩似地站在河岸上,影影绰绰的,他们很少说话,隔得很远,他只能听到人群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想来,刚才黑沼里的动静真的把他们吓住了。
这些村民们不敢高声说话,只能是站在那里窃窃私语。
还好自己过来看了看,若是自己和鼠仔从这里冒然走出去,很难想象,两人会享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这些人围过来,挤都会把自己两人挤成肉饼。
小鲁趴在水边看了看,看到好几个熟悉的身影,不过,这几个身影在人堆和其它人混在一起,就象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正如自己刚才所想的,这一次黑沼的动静,不仅是水月村的人来了,其它村子的人来了,说不定,更远的地方的人也在匆匆赶来。
想到这里,小鲁心里便一阵阵地发毛。
当然,黑沼上空的魔鬼雾相当奇怪,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倒是可是看见外面,小鲁在那里看了半晌,倒也不虞被岸上的人发现。
小鲁慢慢地溜回鼠仔的身边。
鼠仔说;“怎么样?小鲁,我们是不是从那里出去?”
小鲁摇了摇头,说:“那里太多人,我们从那里出去就死定了,我看见好几个火阳村的人。”
鼠仔说;“那怎么办?”
小鲁说:“你等一下,我再看看其它地方,反正这里的路四通八达,从哪里都是可以出去的。”
鼠仔点了点头,说;“那你快点。”
小鲁仔细地看着水面,趟着水走了一会,又走了回来。
鼠仔说;“怎么啦?小鲁。”
小鲁说:“我想了想,其它的路口,外面一定也围满了人,我们一出去,就会被他们看见了。”
鼠仔说;“那怎么办?我们真的在这里呆三天?”
小鲁瞪了他一眼,说:“呆三天?三天之后,情况一定更糟。”
鼠仔说;“小鲁,你就别逗我啦,你知道我脑子不好使,你直接给我说,我们怎么办就好了。”
小鲁说:“我们直接回村里。”
鼠仔说:“走以前阿莫叔被发现的那条路?”
小鲁瞪了鼠仔一眼,说:“死鼠仔,别说的这么不吉利好吧?”
鼠仔憨厚地笑了笑,说:“我只是说实话,黑沼本来就在那里通往村子的嘛。”
小鲁说:“算了,怕了你了。”
鼠仔说;“那我们现在还不走?”
若是没有小鲁带路,鼠仔敢在黑沼里面走动,那可是老寿星上吊,闲命长了,鼠仔可是很清楚。
小鲁说:“差点还忘了,这里面发生的事,回去不告诉他们,可是,他们问起来,我们应该怎么说?对了,鼠仔,魔鬼雾升起来的时候,大仓鼠看到你没有?”
鼠仔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当时我吓得要命,我躺在那里,水都要淹到我口里了,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哪有心管其它的。”
鼠仔想了想,说;“一定看见了,当时的情况他们一定看见了。”
小鲁说:“问题就在这里,这里面的事,我们怎么说都可以,可是他们看见的那些,我们就不能乱说了,当时我朝你冲过来,我也以为你死定了,他们也一定看见了,现在你好好的,我们要给你的死而复活想个好借口?”
鼠仔挠起了头。
小鲁则拨了一根水草来,拿在手里,轻轻地点着水面。
一时之间,两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小鲁是个急性子,才不愿在这种事情上面花时间,不过,他也确实聪明,转念之间,他就想到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
“真笨,这还不是随便我们怎么说吗,你当时不是要沉下去了嘛,沉下去又不会马上死,我冲过来,从水里面摸到你,把你救起来也就是了。”
鼠仔说:“是的,这样说最好了,我就说我吓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鲁向鼠仔翘起了大拇指,说:“聪明,还有一件事,现在,外面这么多人,我们回去,不可能什么也不说,他们问起来,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说。”
鼠仔说:“小鲁你就别为难我了,你说的把我的头都挠晕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小鲁说;“我们实话实说好了,就说当时这里的地面裂开了,裂开了好大的一条口子,这里的水都流了下去,只要不说我们去过下面,看见过那个怂货就行了。”
鼠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