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正宗的寺庙有华林寺、光孝寺、六榕寺、怀圣寺、三元宫、菠萝庙及黄大仙庙,每家寺庙各有神灵,各有香客。月眉去的是位于芳村花地村的黄大仙庙。黄大仙庙以签灵远近闻名,广州人均爱到此上香拜神求签问路。
进得寺庙,只见人流涌涌,香火旺盛,众香客一脸虔诚各怀心事,或叩拜或烧香或求签。月眉挤在众人中间,静下心神专心叩拜祈求保福,然后求下一签。
“三太太,是支下下签,要不要重求?”小红把签递给她问。
她接过一看,果然上有“下下”二字,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莫不是凶兆?”她心里寻思,“先看解签人怎么说,如果是有不如意之事,提前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那里有解签人。”小红眼尖,指着前方说。
果然庙门口放了张小小的八仙桌,旁边立一红牌写着“解签处”,只是已被众人包围。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月眉方上前,把签递了上去。解签人身穿一灰色长袍,五十上下,长眉长须,貌似道士。
“太太,这是下下签。”
“请问何解?”
那人看了她一眼,按签上写的序号找出一条淡黄色字条,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月眉一怔,“是李煜的《虞美人》?”她一向喜爱诗词曲谱,对这首凄婉的《虞美人》更是烂熟于心。
“正是。请问太太所求何事?”
“求家庭,孩子为重。”
那道人捋了捋长须,眼睛望着月眉,乌黑的眼珠异常有神。“太太,恕我直言。”
“请讲。”
“这首词是李后主亡国而作,复国大志难以实现,以往的春花秋月良辰美景只能在梦里相见,终日沉沦在前尘往事的回忆中,却也只能是追怀无限,报仇无望,因而愁绪万分郁郁寡欢。太太,前尘往事太多,不如放下,不然这愁,真是如水般流亦流不尽……”
“师傅,这……”月眉听他话里有玄机,却难理解。
“太太,一切自有定数,是孽是缘,全由心起。我看你应该是为腹中胎儿祈福,那就劝你安心养胎,别过于计较杂事,则大人、小孩便可平平安安。”道士朝她一点头,把纸条递给她。
话已至此,月眉不便再多问。这是不好的兆头无疑,但解签人不是说了只要安心养胎不理杂事便可母子平安吗,以后凡事小心就是。
月眉再返回庙中求了个翡翠玉观音吊坠带在身上保平安,然后叫小红收拾好祭神果品回去了。
过了一个月,月眉的小腹微微隆起,只是迹象还不太明显。每晚饭后大太太、二太太抢着向她传授养胎经验,耐心细致又生动八卦,三个女人演起了孕妇戏。
“月眉啊,你这几天还经常吐吗?”秀丽问。
“这阵子还好,不太吐了。”
“那你还算幸福的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吐得那个厉害啊,简直连胆汁都吐尽了。”
“哎哟,秀丽姐,我那才是吐得厉害呢,都想死掉算了。”婉香说。
“呸呸呸,大吉利市,别这么不吉利!”秀丽啐她。
“哦,就是就是,该打该打!”婉香拿手绢往自己脸上拂。
“对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小心点,可别让老爷给压着了,压坏了宝宝拿他是问。”秀丽说道,斜眼瞧杨子良。
“就是,最好是侧身睡,对胎儿好。”
“不是啦,那是肚子很大的时候才侧身睡,瞧婉香妹你这记性。”
“对对,我只是太着急了,提前告诉月眉。”婉香争辩道。
“哎哟,你瞧我们两个,比自己怀孩子还着急还担心。”
“就是,我怀孩子时都没这么紧张。”
月眉一边笑一边连声应和着她们说“是”。她偷偷朝子良望去,正巧也碰上他朝自己看过来,四目相对,温情一笑。这幸福的一家子啊。
睡前,夫妻俩又卿卿我我了一番,为了胎儿的健康,他们已很少行房事,只是耳鬓厮磨地亲热。
“对了,明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酒会,你陪我去吧?”杨子良递给她一杯水。
“现在什么事也比不上我的宝宝重要!”月眉调皮一笑,喝了一口水。
“那是当然!只是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呢,请柬上都注明要携带伴侣的,陪我去吧,就一次,下不为例。”他目光灼灼。
“才不相信你的什么下不为例呢,就不去!”
“唉,看来我只好到外面找个女人陪着去了。去哪里找好呢,不如去陈塘吧,那里的阿姑都是貌美如仙又风情万种……”他装作思索的样子。
“呸!我不去。你那还有两个老婆等着呢,还用得去打野味!”月眉啐他。
“哈,你还不知道这一家子啊!算我求你了,就一次,没你在身边我多不自在,如果不是推不开我才不去什么舞会呢,还不如在家陪你。最多我答应你以后尽量推掉这会那会的……”
“好啦好啦,看你像个三岁的小孩子,还不如我肚子里的宝宝乖。嗯,也不知道宝宝喜不喜欢跳舞呢……”她用手在肚子上画圈。
“当然喜欢,要是个女孩将来一定会是个出色的舞蹈家。”
“呸!马屁精!连宝宝的马屁都不放过!”她娇嗔,万分迷人。
“好老婆,说定了,明天我回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