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算是她第二次进入花楼吧,上次是为了躲开两个烦人的侍卫,也不知他们两人如今有没有找到邀月国来,不过也有他们好受的,日月兮低眉浅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整个楼里突然静了下来,日月兮猜想也应该是红姬姑娘现身才有这么大的魅力,红姬表演是楼里安排的压轴戏,这会儿楼内慕名而来的人应该是数不胜数。
此刻,佳人抱着一把琴从后台走了出来,缓缓走上莲台,行动处仿佛弱柳拂风,有点味道!日月兮仔细打量着这个据说非常之貌美的女子,年纪大约十七岁左右,如水双瞳,玉颜朱唇,一水碧绿衫,乌鬓如云,斜插着一只白玉簪。就是以女性的角度去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
伊人慢转明眸,轻舒玉腕,按弦调音。那是一支日月兮闻所未闻的曲子,空灵而婉转,在静谧的院内起了回荡的绕梁之音。日月兮聚精会神的听着,心神一阵飘忽,她能感觉到音调里有着难以化解的淡淡忧伤,那哀伤之情绵稠幽凉,撩人心绪,使人黯然,却哀而不伤。
怡红院瞬间因此愈发宁静,教人像是陷入了烟波浩淼的湖底,两耳之间只得流动的纯音之声。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红姬姑娘不愧贵为当家花魁,琴艺之高超,恐怕这世间已无人能与之睥睨。今日也不枉我白费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真是赚到了!既能一睹美人的风姿,又能聆听醉人的乐曲,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要挤进怡红院。真是太值了!哈……哈……哈……”日月兮的血液兴奋得沸腾起来,赞叹之声不禁脱口而出。
乐曲渐渐低回,渐渐高亢,渐渐无声。
怡红院内本是分外的寂静安宁,而此时日月兮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声音实在是突兀得异常,引得众人连连侧目于她的包厢,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此刻她已不知道从阎王殿打了多少个回身。
待大笑过后,日月兮才半知半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失常,此时突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马闪到一旁,偷偷吐了吐舌头,避开众人锋利如刀的目光。
这些声响自然引起了正在舞台上弹琴的红姬姑娘的注意,她顺着大家的视线好奇地仰望,然后呆住了,是她,居然是她!红姬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活着?
她的手指一僵。
突然……
一根琴弦“锵”地一声。
琴弦断!
琴音嘎然而止。
红姬的指尖沁出血珠。
望着那颗血珠,红姬怔了良久良久,绝美的容颜露出深深惊恐的表情。
日月兮一脸不解,拿探究的眼光看着红姬,包厢离舞台有些距离,其实看不大真切红姬的表情,但是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神情闪过红姬的面容,甚至带点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红姬的这一反应引起了底下众人的哗然,大都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疑惑,还有不少人在台下窃窃私语。
红姬怔了怔,心头怦怦跳起来,低头沉思,却再也不敢将视线瞥向那个包厢半分。
一直在后台的老鸨正好掀了帘子走出来,一眼瞧见这轩然的场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见红姬神色不对,忙向她使眼色,却未见她有丝毫感应,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嚷嚷了:“我的祖宗耶,她是不是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我好不容易重新开张,要是被她搞砸了,我这条老命可怎么活呀?”
紧跟在她后头的小厮一见这情形不对,赶紧扶着暴跳如雷的老鸨。
怡红院的老鸨,本名黄香芙,曾是国都红极一时的舞伎,相貌生得又好,歌舞又无人能及,刚过了双十年纪便被一名富商看中,重金赎了身娶回家做了妾室,也是命该多舛,不到一年那富商竟暴病身亡,黄香芙便又收拾包袱重归风尘,在这怡红院做了老鸨子。
四五年的光景在她眼中刻下了沧桑,却还是掩不去她当年的绝艳风华与惊人的美貌。
小厮也算精灵鬼一个,在这样的场合呆久了什么小事大事没见过,这黄香芙虽然是年纪轻轻,却也不是好惹的货色。想必红姬这一茬晚点黄香芙一定不会给什么好果子给她吃。
他忙趁机笑着打圆场:“红姬姑娘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今天早上还听她说身体不舒服,妈妈,您让她先下去歇息一会,说不定等会儿的表演还能让您喜不胜喜呢。”
黄香芙愤然跺了跺脚,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转眼间,她伸手拍了拍面颊,淡淡一笑上了舞台,她悄悄瞪了一眼仍在不之所措的红姬,忙笑着和众人打圆场:“我们家姑娘今日身体不适,待先让她下去休息一会,再给大家多一曲表演作为补偿如何?”
众人闻言无一不喜,整个大厅的气氛也得到了缓和,能亲眼见到红姬姑娘的表演已是非常难得,这次还能让她多表演几曲,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黄香芙虽是一脸带笑,但是从她一把抓住红姬的手下台的力道而言,心里很是不爽。
此时,红姬下去换上了四个彩衣少女,拨弄着琵琶琴弦,操着吴侬腔,软语哼唱着小曲,清淡的曲风配上艳词,看似不合,却被这四人唱得情真意切,不媚不俗,演绎出另一番风味。伴着清歌妙曲,日月兮满心欢畅,桌上的茶点、酒菜也都不知何时被她自己清理完毕了。
没过多久,红姬姑娘身穿艳丽的衣服真的又登台了,台下一片欢呼叫好声又高扬起来,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