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美人斡旋
黄昏的日影斜斜的笼罩在这座巍峨的宫墙之上,西边远山,人字雁群如同画里飞出一般,扑飞着那羽翅高振九天之上。其下,葱葱宫墙,掠过那黑影笼罩在薛美人的脸色之上,望着那前来禀报的宫娥,眼神之中尽是敌意。薛美人微微隆起的肚子,也因此刻的以为怒气而喘息得比较粗重,不断的上下而动。
“我不去招惹你家王后,她却嫌她的后位坐得不够安稳,硬要逼我出手麽?”薛美人的脾气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刁钻,此刻对于这个王后派遣前来禀告的宫娥,跪在地上不断的颤抖。“王后,王后吩咐奴婢,告知薛美人,说薛公子薛辞已然在凤栖宫等候美人,如若美人不去,恐怕公子不乐意!”
“她会那么好心,无事宴请我的弟弟!”薛美人一时之间,也是愤怒自己的弟弟,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那么容易的就被王后那女人召了进宫?!她瞪着那前来禀报的宫娥,“是在王后的寝殿吗?她还说了些什么?”
宫娥颤颤巍巍,“王后娘娘并无再交代什么,只是说美人到了就知道!”
“滚下去!”薛美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怒斥了一声那宫娥。也不知何时,在自己寝殿的院子中的树上结了一窝鸟巢,此刻正值薛美人心烦意乱,那巢中雀儿却也吱吱喳喳的叫唤个不停,使人闻之,更为生烦!
走出那殿外,薛美人停住在那棵不断叫唤的树下,“王后,又再打什么算盘?”薛美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么久以来,难道她还对我的肚子一直虎视眈眈?”薛美人如是想着。但是此念才起,薛美人却又立刻否决了,“不可能,她不会这么笨,明目张胆的让我去她那赴宴,绝不敢这样乱来!”
薛美人沉吟了,“既然如此,她又想做什么?”薛美人凝眉,突然从树上掉下了一颗鸟蛋,刚好落在草丛之内,完好无损。薛美人弯下身,执起了那颗鸟蛋,尚且有余温在手里。抬首望向树上,上面的母鸟朝着她不断的叫唤着。突然之间,薛美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下不了蛋,难不成还想找个会下蛋的人,巩固地位,削弱本宫?”
“既然如此,就休怪本宫无情!”薛萦狠狠的将那手中的鸟蛋握在掌心之内,稍微一用力,“啪”的一声,蛋壳碎在了掌心之内。薛美人对着身后的宫娥道:“去向大王禀报,就说本美人今夜不便,就请大王不要过来了!”她微微的一笑,眼角处的那一颗朱砂痣千娇百媚。“本宫倒要你王后看看,你今晚的人送不送得到大王的怀里。”
身后,一个年老的嬷嬷悄然至薛美人的身后,这是薛美人从娘家带来的乳娘,自薛萦进宫后,她边一直跟随伺候着。“美人,少爷是个聪明之人,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中了王后的计策的,美人今夜前去,不是正中了下怀吗?”
“你懂什么?”薛萦迎起下颚,望着与那王后的凤栖宫相形而对的地方,“王后所能相中的,必定是那新入宫的佳人子!”薛萦瞥了一眼身后的乳娘,“有没有听闻,那帮佳人子进宫,王后有对哪个示好过?”薛美人将从秀中掏出手绢,不断的擦拭着刚才涅破的那鸟蛋的清液,殊不知那清液已然被风干,黏附在她手上,怎么擦也无济于事。
“似乎,有所耳闻!”乳娘凑近薛萦的身旁,恭谨的答道:“在佳人子刚进宫的时候,所有佳人子前往凤栖宫赴宴,其中有一个叫肖宁的佳人子,似乎王后特别赏赐于她,而且……”乳娘的话说到此处,似乎有些忌惮,眼神不断的瞟移至主子的脸面上,不断的揣测着薛美人的脸色,接下去的话,却不敢再讲下去。
“而且什么?”薛萦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催促着。
“而且听说那佳人子,在得到王后的赏赐之后,在其他佳人子当中,显得有些骄横,还放言:效劳王后!”乳娘将接下去的话讲完,心中却在忐忑着薛萦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
“效劳王后,就是明摆着与本宫对立了!”薛萦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是所说出的话却是一字字的切齿之觉,“真是好一个佳人子呀,还尚未得到大王的恩宠,就懂得卖弄权术了,本美人倒要看看,她效劳王后能是个什么下场,走!”薛萦转身便是朝着寝殿外走去。
乳娘跟随在后面,一直叮嘱着,“美人,距离王后赴宴的时间还早!”
薛美人瞥了一眼那乳娘,没生好气的道:“谁说我现在要去王后那边,去找那佳人子,她们进宫到现在,本宫都没好好的会过她们呢,说不定这次进宫的佳人子之中,真有些个那么的惊为天人,敢与本美人争锋!”
乳娘闻言,对薛萦的意思已然全部明白,便匆匆唤了其他的宫人,跟随在薛萦的身后,她知道,薛美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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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进宫的佳人子,在这楚宫中的地位,说低不低,但说高,却也无名无份。大王至今都未曾临幸过任何一个佳人子,故而此刻所有的佳人子都只能暂在此处。如此下去,也不免让宫中许多望眼欲穿之人,多了几分聊赖。
然而,薛美人的到来,却让这些个平日无事的佳人子多了几分不解与疑惑,照理说,美人不该屈尊降贵来到此处的。
廊庭之外有一处鲤池,池中栽满莲荷,只是季节不逢,单只见叶却不见花。粼粼轻波荡漾着,在这夕阳之下,静逸安好。薛美人是宫中如雷贯耳的人物,最为显眼的是她那姣好的面容上的泪痣,此刻在夕阳清波下,薛美人在众佳人子当中,犹如丹凤朝阳,众雀鸟只得仰望。
掌事的嬷嬷奉完茶后认势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这围着桌子而坐的一桌女人。薛美人浅啜清茶,率先将那茶杯放回桌子上,放眼扫视了那一桌的佳人子,“各位进宫这么久,倒是本美人不周到,怎么说大家都是姐妹,却一直没有来探望。”薛美人勾唇一笑,循望着这一桌上围坐着的人,期希在这之中寻找出一个独傲群芳的人,道:“听说王后姐姐曾召唤过各位,如此说来,本美人确实失礼了!”
一旦进了宫的女人,大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先将这宫里的形势打探清楚。而现在宫里就是王后与薛美人两人分庭抗礼,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薛美人特地前来探望,而又特地提及王后先前召唤之事,所有的佳人不禁暗中纷纷将眼光投往肖宁之处,这个唯一个个受了王后赏赐的人,恐怕大家都是明白的,薛美人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她!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薛萦亲自前来道歉,各位佳人子都不领情麽?还是,大家都认为,应了王后的酬,就不能再赏我薛美人的脸?”薛美人句句带刺,这么明显刻薄的一句话说了出来,直将在场的所有佳人子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个肖宁,此刻就连拿着茶杯的手,都不自觉的带着颤抖。
薛美人如何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她在说了这番话之后这些佳人子每一个人的表现。在众佳人子好言巴结着的时候,薛萦却突然将手伸了出来,拉住了与薛美人相隔的肖宁的手,“不知为何,本美人看着妹妹的模样,就觉喜欢!”
“啊!”肖宁在听到薛美人的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惊叫了起来,手中的茶杯也在这一刻打翻,茶水溅湿了罗裙。肖宁原本就忌惮于王后的拉拢,但是她却没有反抗的能力。此刻薛美人的这一句话,对于她这个可以说是泾渭分明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灾难降临。
肖宁顾不得身上洒溅到茶水的狼狈,只是已经惊慌得有些失措,忙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美人饶命呀,美人饶命,……王后的示好,我若拒绝了,下场就会和那个萧瑶一样,我不想在冷宫里度过,我还年轻,我不想死!”肖宁惊慌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在旁边所有佳人子都不敢开声的时候,薛美人突然“哈”的一声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肖宁的无知。
薛萦若似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询问着肖宁,“你在做什么,我有说你的不对吗?”薛美人站起了身,亲自弯下身拉起了肖宁,任何人都看不清楚薛美人的意图,所有人都屏息望着薛萦,不知道她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都暗自为肖宁捏了一把汗。
“我此刻身怀六甲,有些不便,妹妹就少与我多礼,王后姐姐是个贤惠之人,她所喜欢的人,我又怎么会不喜欢呢?”薛美人将眼光扫视着其他的几位佳人子,极具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大家说,是吗?”
所有的人都只能应是。在这样的关头,谁都搞不清楚薛萦究竟想要做什么,说是要对肖宁不善,眼前形势却非是如此。薛萦拉着肖宁朝着亭子外面走去,边走边道:“我自怀孕以来,便少有在外面走动,今日恰逢如此的天气,夕阳无限,妹妹正好也陪我解解愁烦!”
肖宁点头应是,在薛萦的逐渐亲和感染之下,她心中的忐忑渐渐的消除,一路与薛萦谈天说地,犹如早春寒梅,一枝独秀,在王后与薛萦两边左右逢源,早是将一道进宫的其他佳人子都抛在了后面。
只是肖宁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那些佳人子此刻个个面色铁青,全部都呆滞在当地不敢朝她发出一语,面面相觑,她们都知道,薛萦带着肖宁所走去的方向,——正是前些日子钟秀钟佳人死在里面的那个古井。
尸体至今,还仍未打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