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把怡薇扶起,然后转而问段瑞年。
“爸爸,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一声“爸爸”是段瑞年多年以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一声,他应该很高兴,可是他无法欣喜。
段瑞年看着由段少扶起了怡薇,一脸的漠然,转而对医生模样的人说。
“走吧!”
白衣男人转身继续往前走,段瑞年带着,段少手扶着怡薇继续跟着前行,直到一所房子前,白衣男子打开/房门,对门口的守卫说了两句话,然后继续往里走。
一股寒冷地气流袭里,在这里寒冷的冬天让人毛骨悚然,一排排的方盒子排列着,从缝中冒着冷气,这便是传说中的停尸间,男人带着他们在一个没有标签的盒子抽屉前驻足,然后把抽屉拉了出来,转身便走了。
怡薇心里的隐痛开始重犯,至少抽屉里尸袋里的人跟她是有关系的。
“怡薇,一定挺住!”
怡薇的脚慢慢地移向拉出一小截的抽屉,仿佛此时她的脚注满了铅似的,步履艰难,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晶莹剔透的液体,鼻子开始酸楚。驻足,低头,透明的装尸体的袋子里的一张脸,是她熟悉的脸,是她时刻铭记的脸,是她亲人的脸。在零点几秒内,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停顿,头开始犯晕,突然像是散了骨似的瘫倒在地,感觉不到地板上冰冷的感觉。
白怡薇的妈妈白晓兰静静地躺在尸体袋子里,她的脸还保持着病犯时因痛苦而扭曲的模样,或许只有与她血脉相连的怡薇才能感受到她最后那一刻的痛苦。
段少与怡薇倒下的那一刻拦住了怡薇软绵绵的身体,她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条泪线,唇轻抖了几次然后停止不动。
那个充满着毫毛活人气息的停尸间里顿进一片慌乱,蹲着围着怡薇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除了彼此的喊叫声与散发着无限冷气的方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段秒把怡薇拦起,横抱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臂膀与胸间向停尸间冲出去,他狂奔,嘴里自言自语说着话,你会没事的,怡薇,别吓我。
后面的段瑞年追着,一个经历风雨沧桑的男人,却无抑制住自己的泪腺。
段少的在电梯门口停顿的那一刻,他的脸顿时煞白,因为他感觉不到怡薇的呼吸,电梯上的数字依然很大,他掉头转向楼梯,恰巧与段瑞年的视线相撞,他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段瑞年,眼神中流露着怨恨。
段少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感觉,机械性地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往上爬,只恨不能再快,冲到了急救室的门口,医护人员闻讯送来担架,段少把女孩放到了担架上。他已经顾及不了自己的身份,也忘却了自己是谁,见到一个医生模样的白大褂走来,一把拉过他的臂,急切地说。
“医生,求求你,一定救她,快,快,快救她!”
“放心,我会尽力的!”
目送着怡薇被推进了急救室,段少倒进了边上的椅子里,双手支撑着前额顶在膝盖上,一切来得突然,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他们来了,段少抬头看着段瑞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知道。
段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段瑞年。
“爸爸!”
这一声“爸爸”满含怨恨,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以想象这恨有多深。
这都可以理解,父子争斗了多年,直到新年,由范晓冰出面才让父子冰释前嫌,父子如故,而今天发生的一切,重新翻起了恨的波,或许这一场风雨会新老怨恨一起爆发。段瑞年无奈的脸,他已经没有资格请求原谅,默默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只愿可稀释一点点儿子心中的恨与怒。
段瑞年的唇颤抖动,无言以对。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段少的理智已经全由愤怒所替代,瞪着眼大声冲着段瑞年喊叫。
“你能先不怒目圆瞪,他是爸爸!”
娜娜看到自己的哥哥与爸爸相持着,她一直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她也随着流泪,咬着唇对着段少吼。
段少侧脸看了一眼白色的墙,一个白衣天使经过看着他,一个眼神提示了他这是在医院,然后他点点头,转回头看着段段瑞年。
“求求你,我的爸爸,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爷!”
王叔搭过一句话,他跟了段瑞年几十年,虽然故事的始末他都知晓,可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更想见到面前的这对父子能和睦相处。
看着王叔的眼神,段少一直很尊重王叔,便点点头,一屁股坐回了椅子,双手十指插进了头发中,狠狠地抓挠着,眼睛看着急救室的门。
段瑞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求老天能让怡薇平安地从急救室出来,否则不但段少不能原谅他,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几个小时过去了,段少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急救室的门,连个卫生间都没有上过,静静地守着,默默地期待怡薇能安然无样的出来。
急救室门开的那一瞬间,一个小小的声响,让段少如同电击般的反应,他从椅子上跃起,跑到了医生的面前。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笑了笑,这一笑,段少的心里如同落下了块重石,她安全了。
“她很好,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是见了什么伤心过度,一下没过来,休克晕厥!”
是的,她是见到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妈妈躺在停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