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怡薇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段少走近,近乎趴在她的身上,看着怡薇一直到她的病房。怡薇不说话,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涌出,段少的手轻轻地抚弄着女孩的脸,但愿这抚慰可以减轻女孩心中的痛。段少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咬着牙。
在病房门口,段瑞年驻足了,他没有勇气跟进病房,他没有勇气面对怡薇,他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责问,他是事故中的罪魁祸首,他罪孽深重。
娜娜也没有跟进病房,或许此刻对怡薇能起到安慰作用的恐怕这个世上只有段少一个人能。女孩一直无言,只有无穷无尽流不完的泪,她唯一的亲人没了。
段少陪着女孩,为她拭去流到两鬓的泪水,静静地流泪,默默地陪同。
得知消息赶来的吴子恩被堵截在病房的门口,他手提慰问口,摊摊手无奈地把东西放在椅子上,然后坐下等待。
“怎么不让我进去,你们都站在外面干什么?”
娜娜已经抚去了泪,站在吴子恩的面前。
“因为段哥哥在里面陪着她!”
吴子恩的心被猛击了一下,怡薇在这种情况下只留着段少一个在陪着她,这意味着什么,或许这就是一个信息,一个暗示所有人的信息。
吴子恩已经不能安静地坐着,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向病房房门。
“恩哥哥,你干嘛!”
“妈妈没了!”
一个小泪人躺在白色的房间里的白色床上饱满着痛说,段少含情脉脉地望着女孩,然后轻声地对她说。
“还有我!”
女孩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望着他,然后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俯下身体,轻轻地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女孩刚刚被拭净的泪再次涌出,这一次是感激与感动的泪水,或许往后这个男人才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一双眼睛,一双睁大着的眼睛正透过病房房门上的玻璃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吴子恩的心仿佛顿时被放置在沸水里煮,痛,无以言说。他失控了,旋转了一下门把走进了病房,突然闯进来的人出现在怡薇与段少的面前,两个人定睛望着他。吴子恩尽最大的能力调整好了心态与表情,然后轻轻地笑着,把手里的礼品稍往上提与胸齐平,然后向病床走过去。
“怡薇,你还好吧!我听说你出事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吴子恩说着与段少对视了一下,然后自己主动把手里的礼品放到了病床的床头柜上,俯着身关切地望着躺在床上还在涌着泪的女孩儿。
“我很好,谢谢你来看我!”
“客气什么,有什么须要尽管说!”
是的,在这座城市里的所有民营的医院大都是吴子恩的,当然这所也不例外。怡薇听罢点点头。
随着吴子恩的闯入,娜娜和王叔也进了病房,怡薇躺着的病床围满了人,就是不见段瑞年。看着进来的人,怡薇的泪已流过,现在她想知道的就是妈妈为何病犯。
“王叔,伯父呢?”
王叔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他没有想过如何应对怡薇的追问。
“他……他……他在外头!”
怡薇点点头,然后又对王叔说。
“能麻烦你叫他一下,让他进来,我有些话须要问他!”
“这……”
“王叔——”
段少插了一句,王叔只好走出了病房,到了段瑞年的面前。
“老总,怡薇叫你进去,她要问你她妈妈的事情!”
该来的风雨终究还是躲避不了的,段瑞年叹息了一声,转身进了病房,他走到了病床的床尾,刚好能与怡薇正面相对。
“伯父,我妈妈今天去你哪儿干嘛?”
这个问题段瑞年知道迟早要回答的,可是他依然没有想好到底怎么样回答,正面回答是不能的,他转脸望了一眼段少,咬着唇。
怡薇看着段瑞年眼里里布满的血丝,就只有一天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健壮的男人突然变得憔悴,三波风浪的折腾,或许任何一个意志坚强的人都会抵制不住的。
夜,无眠的深夜,病房里静悄悄的,怡薇和段少都在等待着段瑞年的回答,可是久久未见到他启唇回话。
“王叔,你说吧!”
段少对段瑞年失望了,他不再追问他的,转而问起了王叔。王叔转眼看着段瑞年,段瑞年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
然后段瑞年对着怡薇说。
“怡薇,其实我和你妈妈很早就认识,早在二十多年前,那时你妈妈很年轻很漂亮,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我们有过一段恋情,后来夭折了!”
“我们不想听到那时候的风流事,说到底是什么让伯母出事的!”
段少自小受够了段瑞年在外拈花惹草的事情,现在他并不关心几十年前的关于他的风流事迹,只想知道是说了什么让白妈妈犯病的。
段瑞年没有正视段少,继续说。
“后来,我们分开了,彼此过着自己的生活!今天重逢了,我们打心底的欣喜!”
怡薇转脸看着段少,或许那一种恋人重逢的感觉她已经体会到了,她望着段少的脸,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
或许妈妈看到段瑞年的时候,心里暗暗欣喜,或许那种兴奋不可控制。
“然后呢?”
段瑞年确实没有想好的现成的答案,只有想一点说一点,突然他想或许把段少和怡薇的情事告诉她,或许即能隐瞒过去一切,也能阻止另一场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