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苏菲惊讶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又怎么会在乎我对他的看法?
陆峰点点头:“没错,请你如实回答。”如果在平时,陆峰肯定忍不住揶揄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何必将我的问题重复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耳聋?”但现在,他只是很认真很急切地要苏菲如实回答。
“我的答案重要吗?”
“重要!”
看着陆峰急迫的眼神,苏菲开始回想:“第一次见他是在兰桂坊,只觉得这个人冰冷;第二次见面是在油麻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觉得深不可测;第三次……直到这次在医院碰到,发现他这样的人也有柔软的一面,也会有崩溃的时候。”
她与陆峰每次相遇的情景在脑中像放电影一样清清楚楚地一幕幕闪过,苏菲骤然发现自己对眼前人的一举一动记忆清晰,就像这些事都发生在昨日,她自我陶醉:“我就是记忆力超群,对无关紧要的人也记得一清二楚。”
她终于开口:“你是个骄傲、自以为是、故作神秘、阴晴不定的人。”
陆峰皮笑肉不笑:“你这样看我?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没有优点吗?”
苏菲绞尽脑汁:“硬说有的话,就是你对弟弟很好很关心,勉强做到兄友弟恭吧。”
陆峰笑得更难看:“哦,是吗?”这句话他像是在问苏菲,其实在反问自己。
苏菲看出蛛丝马迹,追问:“难道不是吗?”
陆峰反常的行为,奇怪的举动,一一在苏菲脑中回荡,连成了一个环,苏菲突然大胆推测:“难道他与文强打架误伤了他?这就解释他为什么情绪失常,而我提到‘兄友弟恭’的时候他反应冷淡,但那封‘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纵然她是个不错的侦探,她一时也想不到正当壮年的文强会突然跳楼自杀。她问:“文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铛”的一声,陆峰搅弄咖啡的调羹掉到了地上,他低下头将它慢慢拾起,一边缓缓地说:“他跳楼自杀,现在在加护病房,还没有过危险期。”他好像在叙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内心的纠结。
“哦!”苏菲应了一声,这个简单的“哦”字却包含了几种情绪,有终于知道真相的恍然大悟,有对那个黝黑小子轻生的惋惜之情,但最多的还是一种无缘无故的自责情绪。
她急切地问:“难道是因为我向你透露他做牛郎的事,他才自杀?”
明知一个年轻人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自寻短见,苏菲还是不放心,她见过太多案子,现代人心理承受力比大家想象中要脆弱地多。她忍不住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害了他!对不起!”
陆峰摇摇头,看着苏菲眼中蒙了一层水雾,他突然站起来,大喊道:“不,是我!是我害了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服务员跑过来想让他小声说话,但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反而向后退了两步,一股寒气涌上心头,不敢开声。苏菲轻轻地说:“陆峰,冷静点。”
陆峰慢慢坐下来,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对不起,一时情绪激动。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你的错,而是他的错!”
他口中的“他”所指是谁?指的是文强吗?一个人自己跑去自杀,的确是他自己的责任,任何人都没有义务为他的生命负责。可是陆峰脸上再次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苏菲也不禁打了个冷颤:“我能看看你手上文强留下的遗书吗?”
陆峰从怀中拿出那张信纸,递给苏菲,苏菲将其展开,折痕很深,看来这几天陆峰一直将这封遗书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