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暗,柯府亮起万盏红光。玉换上黑色锦衣和束带,便悠悠然的把双手交叉叠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听着铜漏的嘀嗒声。
亥时末。
羞花和闭月恹恹欲睡,困乏的连站都站不稳,屋内烛灯早就熄灭,却也不敢大意,怕少爷醒来没人伺候,只能强打精神支撑。片刻钟后羞花熬不住握着闭月的双手“好妹妹,实在太乏,我先去歇息下,子时再来换你。”
闭月点头道“姐姐放心。”
柯玉趴在门边,只等羞花闭月走后就破屋而出,哪能想到竟轮流换班,突兀的话又怕闭月无法交代,转念一想,到有办法。
屋内烛光亮起,用银针轻拨灯芯,当下亮堂许多。闭月疑惑“少爷醒啦?”
“姐姐们可还在?”
“奴婢闭月。”
“闭月姐姐,夜半醒来口干舌燥,到想喝杯清铭,如打扰姐姐,还请多担待。”
“少爷言重,奴婢这就去。”
待听闭月脚步声远去,柯玉提过墙边儿的象牙凳,深吸一口气朝门砸过去,一声闷响,门到还结结实实的只略微晃晃,那象牙凳粘接处竟是断裂。柯玉接二连三不得法,只得换到窗边,用香炉砸着,不多时,窗户上钉着的木板裂条缝隙……大晚上怪异的声响从沁心园内不断传出,有些巡府的护院以为少爷耍性子,自是不敢前去探明,反正门口有人伺候着,只能装作没听见绕道而过,这到给柯玉留下机会,一声脆响,随着木头断裂木屑飞溅,窗户大开。
柯玉就要一跃而出,怎奈闭月端着一壶茶回来,如此情景,面面相觑,俩人都停滞住。闭月手里的托盘摔落在地,光滑细腻的青瓷茶壶裂的粉碎,溅出翠绿的茶水。
闭月不知怎办才好,正准备大声呼喊,柯玉跃出,堵住闭月的嘴急忙道“姐姐不可。”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柯玉一手扼住闭月的手腕于梁柱上,一手捂住闭月的嘴巴。闭月哪遇到这种状况又急又羞,两眼泛着泪花看着柯玉。平日里少爷是见不着的,这下细细看来柯玉皮肤光洁白皙,眉毛宛如风中的柳叶飘逸出尘,黑玉般深邃的眼眸散发着慌张,朱润的双唇勾勒出菱角分明,温柔如流水,如此潇逸美俊之姿,得多少羞闺妙龄为倾,如此距离,吐气都如柔柔的涟漪,荡漾开来,闭月越想越羞,这情况怎能还有那般想法,当真不该,局促时,另一只手竟不知往哪儿搁。
看闭月眼泪都快溢出,只道是弄疼闭月,柯玉道“姐姐,且不可乱喊。”闭月点头。
柯玉松开手隔开一段距离,闭月缩缩身子,不自在的向一旁略微挪步。闭月齿若瓠犀,一头乌黑秀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不施粉黛,真是天生丽质。
“姐姐如要喊的话,请半盏茶后再喊,给小子留个脱身的时间。”柯玉说完已入园内。
“少爷。”闭月心慌意乱又茫然失措,却又无可奈何。“只怕老爷,夫人会怪罪于奴婢。”
月牙在云层里缓慢移动着,羞答答地若隐若现,洒下清辉,薄雾丝丝弥漫,漾开,穿过片片凋零的桂花,静静的泻在沁心园内,院墙如披上银色的缎带,石砖也点缀得斑驳陆离。柯玉回眸一笑“姐姐放心,我会回来救你们的。”
简单的话语让闭月心旌摇曳,双眸中的黯光隐去,流露出希冀。那夜光隐藏着一丝莫名的情愫,淡淡的。仿佛朦胧中带着沉醉的气息依旧萦绕在身边,不曾离去……
古时,陈国有一首曲子“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真乃道“寻得天涯共此时,今夕起相思。”
……
柯玉跑出庭院,绕几番来到外墙,面对高耸的墙壁,心念“书上所写,气运丹田,脚步用力,闪转腾挪间便是数丈开外。”如此便要试一试,当下气沉丹田,蹬步上墙,没两下,跌的是七荤八素。
两名巡府护院闻声而来,提着灯笼四下照看了下,柯玉忙隐藏与参天古树后,黑色锦衣霎时融入进阴影里,两名护院寻不见异样,一头雾水的离去。
待两名护院远去后,柯玉方才呼出一口长气,老老实实爬树翻墙,直奔学士府。
半盏茶时间已过,闭月心有纠结“不知道少爷出没出府”只得又等半盏茶的时间才喊道“不……不好了,少爷不见了!”
“少爷不见了?”
“少爷不见了!”
月光下,寂静如湖水的柯府,在这句话的作用力下,如同掷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波澜……
……
柯府里乱作一团,灯火更加透亮。
羞花和闭月跪在沁心园内,头也不敢抬起。柯云怒不可遏“找!把府邸翻个遍也要找出来!”羞花吓得身子哆嗦下,闭月却两眼凝视着地上的桂花呆呆地出着神。
“老爷,夜晚寒气侵体,还是回屋等待吧。”王诗萱把貂绒鹤氅披在柯云的肩上。
……
学士府戒备威严,正门处一队侍卫披甲执锐整齐划一目不斜视,前方一腰挂长刀侍卫精神抖擞来回巡察,眼神始终注视着黑夜。
柯玉一路而来,跑的是腿脚绵绵。“来者何人?再敢踏前一步,定不饶赦!”正门口带刀侍卫眼见一袭黑衣之人前来,反手抽刀,亮出一半儿刀身,端的是寒光森人。
“侍卫大哥,我是柯玉。”柯玉自知礼数,当下驻足而立。
“柯公子?”侍卫走上前两步,看清后立刻抱拳作揖“下官眼拙,不知是柯公子,还望柯公子恕罪。”
“大哥言重,还将麻烦引我去见外公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