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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什么叫!你变白痴了吗?!”裴如一双手掩耳冲大叫的芈鎏咆哮,“闭嘴!”

“哦。”芈鎏顿时收声,却朝裴如一说了句令他差点抓狂,想要冲过去把她掐死算了的话,“你有带纸和笔来吗?好想把这个画下来哦。”创作的激情向火山一样爆发了。

“哦,主人——”炫一脸崇拜地盯着隳。

安德烈则长长地吹起口哨。

当一直回荡在大厅里的声音消失以后,隳的背后便张开了一双硕大的,黑色的滚耀着金色、金绿、金蓝华彩的大翅膀!与天使羽翮丰满的翅膀不同,这是双炫彩至极美的蝶翼。隳的神情痛苦且忿懑,身后的翅膀随着他的情绪而颤抖,片片粉末状的彩色的微小颗粒被振落了下来于月光下闪着光,像无数超小的萤火虫在翩舞——这样的景致有着像烟花一般糜烂的瑰美华丽,实属千载难逢。

“在这个世界中即使是白天也有阳光永远无法照亮的地方。”隳一脸鄙夷地说,“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万物之灵,是这个星球主宰的人类的胸膛。”他指着芈鎏的心窝,“因为你们有一颗无比丑陋又肮脏的黑暗之心!”

“对不起,隳。”在这一刻芈鎏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选用代表着“毁灭、毁坏”的“隳”字为名了。画面中的蝴蝶每扇动一下残缺的翅膀,她的心就愈加刺痛,“是我们错了!是我错了!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捕捉蝴蝶的,但那时我们太小,也是无心而为……”

“不要狡辩!狡辩是人类所独有的,这更加证明了你们的无耻!”弗然色变的隳一把抓住芈鎏的衣襟,“看看你们这些号称最文明、最仁慈善良的人类都干了些什么吧!你们天天杀生取命!破坏自然!一步步毁掉所有生灵共同的家、生命根源!在我还是一只蝴蝶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你们人类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便打死一只只外出觅食的鸟儿,当你们将它们吞食入腹之时可曾知道,它们的孩子在巢里正忍耐着饥饿盼望妈妈的归来?!”

“别说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良心犹如遭重锤一次次夯打的芈鎏有些承受不住。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隳冷冷看着泣不成声的芈鎏,“你以为只有人才需要爱、亲情、家庭和社会吗?我们一样需要!凭什么让你们来主宰我们、操控我们?只因为你们看上去比我们更聪明更强大吗?哼——”他扯唇冷笑,“其实呢,跟你们自以为是的聪明强大比起来我们只是不愿意放弃天真、单纯和简单,懂吗?”

“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类是最愚蠢的哦。”炫妩媚地冲裴如一眨眨眼。

“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隳来看,一只柔弱无骨的蝴蝶报复起人类来不也是异常的恐怖可怕吗?为着身为人类的所做所行,裴如一深感内疚,“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猎杀人类吧!”

“咦?你的意思就是说——只有人类可以随心所欲地猎杀其它生灵?”安德烈翘起一边的唇角邪邪地笑。

“我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隳对安德烈摇摇头,继而转睇向裴如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杀人于无形的吗?”隳突然阴恻恻地笑了,猛得振动双翅,一股股强劲的风流冲激得人睁不开眼。八扇落地窗齐声刮开,无数尾不睡觉的彩蝶从窗外争先恐后地涌进,像洪水一样尽数扑向芈鎏。

“这,这是……”裴如一诧愕得讲不出话来。这不正是如发现死者尸体时看见的彩蝶如被的奇异景象吗?!只不过芈鎏不是躺在地上的,她被蝴蝶完完全全包成了个彩色的大棕子而无法动弹,也发不出了点声音。

嘭!嘭!

克服掉所有负面情绪的穆门松朝厅内的天花板上鸣了两枪后冲入大厅。“放了芈鎏!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你都是我的案犯!”

按理说应该极其胆小敏感的蝴蝶没有受到震耳枪响的任务影响,依旧将芈鎏包得死死的。为穆门松的蠢行哈哈大笑的隳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原因。”

此时此刻的裴如一已经没有心情去听隳自破谜团了,他的全部心思俱已扑在芈鎏身上。“求求你——”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向人求饶,“放了她吧,她已经受到教训了,不是吗?”

“你最好不要打扰我讲话。”隳指指裴如一,他此刻很有为众人解惑的大好心情,“也许你们已经发现了她和另三个女人在某件衣服上少了一大块角吧,那些都是炫或安德烈去取的,因为我需要存有她们各自气味的东西。”

“请为我和炫的精彩表现鼓鼓掌吧。”安德烈拍着巴掌笑。

“我先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毒液将布料泡透,再把蝴蝶的卵洒在上面,每天分数次再喷洒上毒液,待这些卵孵化成蝶以后自然都是身带剧毒的毒蝶。而我们蝴蝶又天生能够对气味敏感且记忆一生,它们在存有人类气味的衣料上成长便自然对衣料上的那个人的气味不忘,因此在它们成年以后仍会奔赴向自己最熟悉气味的地方。”

“那么毒液又是怎样进入人体的?它究竟是一种什么毒?”穆门松举枪对着隳,他尽量不使自己惊骇的情绪外露。

“毒液嘛——”隳得意洋洋地道,“那是我的血。我每天都会用自己的血液来喂养它们,蝴蝶的血液不光是透明的,它还是剧毒的!是你们人类无药可解的哦!至于是怎样入体的嘛,她不就是个活样本。”他指着芈鎏,“当这些毒蝶趴上她们身体的时候,同身所带的毒质便会从皮肤上的毛孔里渗入,血液不是如你们以为的会在瞬间凝固,而是慢慢慢慢凝固的。”

“芈鎏!”长久的疑惑解开了,再也控制不住情潮翻涌的裴如一忘情地向前冲,此刻的话使他觉得冷,温暖的夏夜,华丽的殿堂都突然消失了,惟剩下黑暗和荒凉。不知道是谁施魔法把眼前的一切都移走了还是他被放逐到了冰寒的世界尽头。

“如一!”穆门松赶过去截下裴如一将他死死抱住,“冷静下来!你现在冲过去是没有任何用的!一旦碰上那些毒蝶连你也跟着完蛋!”劝告朋友的同时,他还不忘对隳破口大骂,“你这个妖怪!魔鬼!”

“……”隳的神情漠然,双眼苍茫,唇角眉梢的肌肉隐隐抽搐。这空洞的古堡内完全是一种令人疯狂的窒息,连风都隐去了声息屏着气从厅中匆匆溜过——

黑夜的沉重色调凝结在芬芳的空气里,然后又慢慢地散开来,溶化。

十五分钟若在平时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但在今夜,在这里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隳一挥手后,那些美丽却能致命的蝴蝶又听话地飞走了。芈鎏保持着原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妙的景象似的咧着嘴,迷醉的笑。

“中了这种特殊的毒的人眼前会出现幻象。呃,严格来说也并不能算是幻象,因为只有将死的人才可能看见亡魂引导者大人哦。”隳好笑地看着芈鎏,“怎么样,死神大人实在是俊美到令人无法形容吧?如果他伸手邀请你的话,请千万不要拒绝哟!”

“芈鎏,醒一醒!”裴如一在穆门松怀里挣扎着喊叫,“你给我清醒一点!肤浅的女人!”

“哎,好端端地干吗骂人家?我到底怎么肤浅了,大叔?”她的双眼回复清明。

“呃?!”

“哎?!”

也许是因为裴如一的大吼大叫冲破了团聚在芈鎏四周的魔障,当芈鎏生气地指责裴如一时,在场的人包括隳都吃了一惊。

“鎏,你好像怪兽呢。”隳恢复以前的态度对她说,“别的人会在幻象中度过自己仅有的三天光阴,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呀!唉,既然我的秘密都已经被你们知道了,那你们就一起下去见大人好了。”他眼中调侃的神色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凝的杀气。

“主人要出尔反尔吗?”炫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耸耸肩,“还是跟人类学的。跟人打交道就要学会用人的方法。”

隳身后的蝶翼炫发出点点莹光,搅动的空气里散发着他冷冽的杀气。“你们统统给我去死吧——”

“嘭”的一声厉响于厅中炸起,接着是荡漾开来的几声微弱回音。裴如一愣了愣,缓慢的朝着声源处转首,当看见穆门松手里的****式手枪的枪口隐隐有烟云浅荡时,不祥的预感鞭子一样抽中心脏使之悸痛。强烈的预感驾驭着裴如一的大脑,他猛然向隳所站的方向凝睇——

“……”心、唇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芈、鎏……”裴如一语不成音的轻唤,像夜风的语言一样苍白无力。

于枪响的一刹那闪身扑向隳的芈鎏笑了,这一笑还未完全成形便演变成为了呲牙裂嘴。胸口处火辣辣地痛,她用双手交叠掩住痛处,慢慢低下头看了看。

一点点妖异的令人感到目眩的红像泉瀑一样自指缝间溢出流下,在如夕曛一般略带紫色的衣裳上似岛上那些炽烈狂放的蔷薇花绽放。令花也无颜比拟的鲜活色彩刺痛了芈鎏和所有人的眼。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透明液体滑坠下她尖巧的下颌,吃力地回首望见一脸呆怔凝滞的隳时,芈鎏说:“对不起,隳,曾经害你受了那么多罪,我终于……可以、可以补偿……你了。但是,这也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

风自金色雕花的窗外呜咽着旋飘而入,将芈鎏细若游丝的话语吞没,慢了半晌才传进众人耳内。隳近乎透明的淡蓝眼瞳上先是闪过一阵怀疑,而后是震惊,最后则彻底陷入了懊丧困惑。芈鎏有些站不稳了,她伸手刚巧按在隳的笔臂上,因为感觉到手掌下他的手臂有些异样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过隳的袖子。

“这!”她倒抽着冷气,目光停驻在隳纵横交错布满了刀痕的手臂上,“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样一来既使是我死了也偿还不了对你的……伤害!”

隳凄惘地看着她的眼泪滴落上自己深深浅浅的伤痕,他看上去像是在哭泣,因为创建的鼻翼和肩膀抖得厉害,可是却没有一滴泪从那双犹如遭雪漂洗过的蓝瞳里溢出。

蝴蝶的眼泪是——虚无的。

裴如一忽然变成了没有魂魄的躯壳似的保持着枪响后那一瞬间的姿态,目光聚汇之外是今生今世惟一令他动心的人。她在笑,直笑到他的心碎成粉末。沉默就此降临凝结为一道透明却易碎的屏障,一道阻隔着生死之间的水晶屏障。

先是一滴眼泪滑坠落地的微响,而后是芈鎏断了线般的身体扑倒在地的撞音。目光倾耀,她倒地的身躯振起的无数颗粒埃在月下以数以万计轻盈的旋舞的精灵。

精灵累了,歇了。尘埃落地,她也如同那无数的尘埃,落地,没有了踪迹。脸上的微笑凝固永存,化作如吟如诉的夜曲,旋律于月色里反复飘逸,反复回旋。生命的歌曲在做最后的吟唱,那是道别之歌。

“芈鎏——”

终于由震愕惊骇等等多种复杂情绪中回神的裴如一凄戾的大叫,不要命地往前冲。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极滑,他脚下一个踉跄人收不住势便摔倒了。下巴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板上,牙齿也深深咬进了舌头。顾不上抹去痛出的泪水,裴如一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飞扑过去从地上抱起差不多已完全丧失知觉的芈鎏。

阴阳界的门仿佛出现在了这座旷美华丽的大厅里,它缓慢地、自动开启着。裴如一似乎可以听见那扇厚重的大门在开启的过程中发出的蠢钝的“咯咯”声。阴与阳的光芒纠缠互绕使他昏眩,冷森森的气息于厅中凝结,最后化为一股吸力超强的漩涡——裴如一用力将芈鎏死死抱住,生怕她被那股无形有感的气旋给吸入无底的深渊。

“芈鎏芈鎏芈鎏芈鎏芈鎏。”他将自己的脸贴在她凉凉的额头上,“我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一定救回你的,你相信我。被你欺负了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了,我不让你就这么走掉!”

“……如一……我……”自眼睁睁地看见子弹呼啸着闯进芈鎏胸膛那一刻起,穆门松整个人都蒙了。他举着枪,耳朵里“嗡嗡”响成一片,他觉得从一开始自己就犹如在看一部放慢了速度播放的荒诞电影。此刻“对不起”这三字什么也代替不了。

“她是惟一一个向主人致歉忏悔的人。”炫不无可惜地乍舌。

隳背后硕大的翅膀渐冉变得暗淡,最终消失。他怔怔看着芈鎏胸前的大片血泽,肩膀抖得厉害。

“早知道就……”这是所有词汇中最伤感、悲凉,无奈的四个字,它代表着已然逝去不可挽回。

仲夏夜如童话般的城堡内久久回旋不绝着压抑不住的低泣声。那是谁在哭泣?

黯黑拉扯住她的身体将之拖向了这股黑色漩涡的最深处。她努力将双眼睁到最大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流下眼泪。不想要永沉入这股黑色的死亡世界,不想要直到肉体与灵魂一同腐烂消溶,与这死一般的玄潮合而为一。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牵挂。

“芈鎏,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求你了……”

轻轻浅浅又裹着凄惘的焦急声音像飘荡在这一色黯海之上的羽毛,打着旋落进她耳底,溶化。

“白白被你欺负了这么久,凭什么!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我要让你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你听见没有?!”

有个讨人厌的声音沙哑的喋喋不休。

不知是上午还是下午的阳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处跑了进来,亮晃晃的温暖极了。有几缕光线贪恋上病床上女孩的容颜在面久久停驻。光线下的精致面孔很苍白,能从面容上一窥到她内心的空洞。

梦魇太真实了,连恐惧的感觉都真实的那么令人难忘!但奇怪的是,当自己即将被黑色的冥海吞没之际大脑中闪现的不是挚爱的双亲,反而是那个有些些让她心慌却讨厌的家伙——裴如一?!由此可见以前在书上和电影里所看到的关于人临死之前的臆想都是骗人的!

平躺在床上过久的女孩伸出光洁的手臂舒展筋骨,她来回扭动了几下身体,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轻轻抛开被角往里瞄了瞄,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彻云霄。

“啊——”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没穿衣服哩?尖叫声中有什么物体“咚”地坠地。

“你,你你你你你醒啦?你真的醒啦?!”伴随着喜悦到颤抖的声音在芈鎏眼前突然冒出个毛茸茸的头颅来!还以为是见到了北京猿人活化石,第二波尖叫顺理成章地产生了。叫着叫着,当那位“猿人”猛地一拂遮脸的长发露出一双长菱形的威眸时,芈鎏顿时收声。

熟悉的瘦削面庞益发显得锐利,目光中带着疲惫和疼爱。他下巴上紫中带红的瘀青让她感到既喜悦又心疼。“裴如一?真的是你吗?”

放下遮脸的凌乱长发,裴如一不满地嘟哝,“这是谁害的啊,还有脸叫。”要不是担心她的小命,一刻也不敢离开的话又怎会变成这副德行!他可是最讨厌邋遢的人。

因为躺得太久了,芈鎏的脑子有些生锈。“是谁?”

“你……”裴如一闻言猛地捧住她的脸,紧张地左右察看,“你零部件失部分的记忆啦?忘记自己中枪又被妖精下毒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正一丝不挂而这个大叔还不知羞耻地靠自己这么近,芈鎏一手紧紧抓住被子一手撑在裴如一长出胡髭的脸将他推开。“谁丧失记忆了,我问你,我的衣服呢?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穿着隳送的古典公主裙。

“还好还好,没有失败。”裴如一捂着心坎长舒口气。

“问你话呢!”

“那个那个……”他后退三步以策安全,“是我脱的。”

“原来你是这种卑劣的伪君子!你乘人之危!”眼瞳瞬间扩大,芈鎏怒盼着裴如一,眼眶中的泪珠泫然欲坠,“你怎么可以这样!让人家以后、以后……”

“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裴如一偷笑。

“呃?!”这句太具震撼效果的话令芈鎏有些发蒙,“你在说什么?”脸颊上挂着清泪,她呆愣的模样像弱智儿童一样惹人怜爱。

裴如一冲上前偷得一吻后又急速退回原地,“娶你啊!就算是为人民服务了,省得世界上又多出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他一副牺牲自我,服务全人类的无私无畏神情。

“你!”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个器皿丢向冲裴如一,手法之狠、准、猛令人赞叹。

裴如一一边接下“暗器”一边说:“好嘛好嘛,那我就不娶你了。”

听见他这么说的一瞬间,芈鎏感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于是为了掩示这份失落的她再接再厉地瞪着裴如一,试图用目光将他烧成木炭。“最好编个像样点的为了脱我衣服的理由,否则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木柴是怎样砍成的’!”

木柴当然是用斧头砍成的。

“根本就用不着编。”裴如一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了给你排毒救你命才脱的!还好你中的那一枪距离心脏还有点距离,随随便便找个医生就能治,但渗进体内的毒质就不一样了。”

“脱光了衣服排毒啊?哇噻!你好有创意哦!”芈鎏甜美的露齿一笑,她眼中闪烁着无限崇慕的神彩,那光芒足以令裴如一忽略其背后的狡黠。

抱着一大堆嚣皿呆立的裴如一贪婪的看着这样绚丽胜花的笑容,傻傻地点着头,也不知是因为芈鎏的赞叹还是被她的笑靥蛊惑了。

脸上的笑纹逐渐扩散划亮幽深似渊的双眼,最后凝结为万年玄冰削成的兵刃飞射而出。“你这个厚脸皮,不要脸的家伙!无耻!”

“哼哼哼哼,事实胜于雄辩。”裴如一放下怀里的东西阴恻恻地笑。

“你,你想要干什么?”她恨自己不争气的舌头,好好的干吗要打结呀!

“哼哼哼哼。”他动作熟练地将她打横抱起,“干什么?当然是继续排毒啊,不然你又期待我怎样呢?”要不是他够智慧的话,她早去阴曹地府观光旅游去了。

慌乱中的芈鎏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并非病房,她看着一屋子稀奇古怪的设备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在医学院的实验室。”裴如一用脚踢开一扇小房。

“那这又是什么?”她指着一口大锅似的金属容器问。

“专门为你准备的。”裴如一把芈鎏放下,伸手便去抓她身上仅剩的薄被,“现在……”

“哇!变态怪医生!”吓得花容失色的芈鎏死命攥紧薄被,“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给煮了吧?”

裴如一深吸口气,无奈地翻着白眼。老天派这样一个女人到自己身边一定是来验收他的定力耐性修为的。好,他忍!

“为什么要煮我?”

“果然是写小说的——”他感觉到自己唇梢的肌肉已经开始在抽搐,大脑中控制着理智的那根神经大概也快绷断了吧。

“哎?”他这句又代表着怎样的含义呢?也许,大概是在夸赞自己超乎于常人的判断力兼智慧吧。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天马行空地乱想了。裴如一好笑地瞪着芈鎏,“还是直接告诉你算了。再跟你胡搅蛮缠下去我怕我会当场抽疯而死!其实在你昏迷的这十几天里,我每天都会把你放进容器进行薰蒸才救回你一条小命的。”将一旁小桌上并排摆放着的几大盘鲜花投入容器,裴如一用大玻璃棍搅动着里面的药液又以鼻嗅了嗅来确定香味的浓度是否达到自己的要求。“水看上去极烫,事实上不是那么烫,就像洗温泉一样。这是与芳香浴所不同的古老医疗手段,里面不仅有鲜花还有几十叶凉性药材。”

“这样真的可以将隳那么厉害的毒排出?”没想到他竟如此了不起。

“如果排不出的话你不是早死了,小笨蛋。这个就叫做‘以香诱毒’。”再次嗅了嗅容器内蒸腾而出的热气确定其浓度适宜后,裴如一拍拍芈鎏的头,“我把头转过去你进去泡吧,我再细细讲给你听。”

“不许偷看!听见没有!”

“罗嗦,谁稀罕!”

听见有哗哗的水声传来,裴如一问:“好了吗?”

再三确定自己的重要部位都遮掩好后,芈鎏才允许他转过身子。“感觉好好哦,连内脏都被薰香了似的。不过,毒质又是怎么排出的?随着汗液排出吗?”这么问着仅过了三秒钟她便为自己的蠢行后悔不已。

职业病发作的裴大教授反翦着双手,头头是道,“花的香气其实也是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的。不同属性的花香就会渗入人体内不同的经络,属性为金的花香会归入肺经;属性为木的花香会归入肝经;属性为水的花香会归入肾经;属性为火的花香会归入心经;属性为土的花香则就归入了脾经。虽说血液是由骨髓干细胞制造的,但心脏却是人体的发动机,因此,想要解毒便先要从心脏开始,将分属五行的各类鲜花一齐煮熬取其香气渗入经络透出毒液……下面我们再来看看这属金的花有……”

呜!怎么会这样?他是太久没有登上讲坛嘴巴痒了吗?谁来把她从这个罗嗦的“猿人”手里救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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