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惠低头走进了里屋套间,尽管什么也没有看,她却感觉到背后一双灼热的眼光。
阮青惠轻轻的从怀中掏出了10张上好的鹿文纸,苏安平的话在她耳边回响:“青惠,韩士观随身带有小玺,你要想法拿在手中,盖在这鹿文纸上。”
阮青惠一阵脸红耳热,当初只是当作一项任务,可现如今正主就在眼前,自己如何去一个陌生男子怀中探囊取物。
阮青惠从没有正眼看韩士观,怕引起他的猜疑。
用眼角微微扫了扫,韩士观真的就是一个文雅的书生,不太像习武之人,只是有一种气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阮青惠有点傲气地想,实在不行,我把他打晕了吧。
阮青惠判断韩士观身份了得,不然,河图府不会大费周章地接近他,只为用他的随身小玺盖那10张鹿纹纸。
阮青惠知道既然盖了玺印的鹿纹纸价值非凡,那么自己此次行动的危险级别一定很高。可是自己在河图府长大,如今一切都是河图府给的,即使是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做。
阮青惠被门外苏安平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久闻韩将军棋艺精湛,如今看来真是名不虚传。”接下来苏安平的语气像是输得有点儿不甘心,“不行,韩将军不用得意,我的小妹棋艺要比我高出许多,不知韩将军可否愿意与我青惠表妹比试一番。”
那另外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阮青惠觉得是韩将军身边那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不行,和一介女流比试,有损我们韩将军声名。”
苏安平道:“是怕输了更丢人吧,我看是不敢。”
下面是那韩将军的一声轻笑,“真是人不可貌相,本将军今天就领教一下巾帼英雄的风采。”
苏安平道:“青惠,我们可以过来吗?”
阮青惠站起身道:“大哥,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苏安平一群人进来,苏安平半笑半恼地指着韩士观道:“青惠,你和韩将军下一盘,让韩将军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阮青惠道:“韩将军,让您见笑了。”
韩士观道:“士观领教了。”
阮青惠觉得和韩将军下的这盘棋有些诡异,好象是她与韩将军棋逢对手,但是阮青惠有一种让韩士观带着自己走的感觉。
二人处于胶着状态,每下一子,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韩士观道:“溧阳,你们不用在这儿等了,去外间喝酒吧。”溧阳正是那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是,将军。”
室内只剩下了韩士观和阮青惠二人。
阮青惠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只是低头看棋盘,却感到那韩士观的目光在扫视自己。
阮青惠心想:他这么直眉瞪眼地看着我,我怎么去拿印玺呢!
阮青惠知道河图府不养吃闲饭的,今日如果不完成使命,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阮青惠拿起了旁边的一杯碧螺春茶,“韩将军,请喝茶。”
韩士观道:“姑娘,请。”
就在韩士观低头端起茶杯的那一刻,阮青惠突然像是手一滑,没使好劲,手中的茶杯,向韩士观胸前飞了出去。
怪了,韩士观就像长了眼睛,又像预备好了一样,正正的将茶杯端在了手中,不动声色的温言道:“姑娘,你小心了。”
阮青惠歉意地抬起头,冲韩士观一笑,“韩将军,真是不好意思,大概是我太累心下棋了,一走神儿,从手中滑落了。”
韩士观道:“不妨事。”
韩青惠在心中暗道:这韩士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住茶杯,武功远在我之上,别说不能硬来,就是动手,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韩士观放在茶几上的自己的那杯茶,阮青惠想起苏河图的话:采取一切手段,其实,今天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已经不言自明了。
阮青惠额上微微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心中有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想法: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苏安平如父如兄的感情起了变化,她的幸福就是脱离河图府,和苏安平相守一生,男耕女织,过一种世外桃园的生活。
想到苏安平,阮青惠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和她是不可能的,苏安平怎么能冒着被河图府背后主谋追杀的风险,和他远走天涯。
阮青惠有些心灰意冷,不想那么远了,先过去眼前这关再说。
阮青惠突然想到了临来醉仙楼的时候,蔡妈妈在自己说耳边说的话:“青惠,有些时候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事情可就过去了。”
自己是什么人,一个孤女,人家河图府可不养吃白饭的。
阮青惠想:自己最后剩下的也就是一点自尊了,不能白吃人家河图府的饭。
对面韩士观淡淡地道:“青惠,该你了。你这步棋想的时间太长了些。”
阮青惠“欧”了一声,也没有顾虑到韩士观是不是话里有话,咬了咬牙,假装自己忽地从沉思中醒来,探手取棋子,与韩士观去拿棋子的手似有若无的碰到了一起。
韩士观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反手扣在了阮青惠的手背上。
阮青惠想挣脱,韩士观道:“小姑娘,不要在我的面前耍花腔,告诉我,你和你那个哥哥要干什么?”
阮青惠脑中转了无数念头,自己用不用武功,最后还是不用武功的想法占了上风,毕竟动手自己也不是人家韩士观的对手。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真和韩士观打起来,苏安平来帮自己或许有胜算,但是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阮青惠转而正色道:“请韩将军你放手,我想是将军多想了。”
韩士观松开了手道:“我还是很欢喜的,青惠。”韩士观眼睛盯着阮青惠,继续道:“不过,我希望你对我的好没有任何目的。说吧,你今天来为了什么?”
事后,阮青惠多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奇怪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做。
阮青惠从袖中取出鹿纹纸,放在了韩士观的手上,“韩将军,这上面需要盖上你的印鉴。”
韩士观看了看,鹿纹纸上什么字也没有。“青惠,你知道吗?我如果在上面盖上印鉴,那么每一张鹿纹纸,就可以换一座城。”
现在轮到阮青惠犹豫了,自己使计偷盖是一回事,但要是人家韩士观明知道了,又给自己盖,,那自己欠韩士观的人情可就大了。
河图府没办法,那不是她自己选的。
这一次,阮青惠觉得自己还不起,她不能接受。
过了片刻,阮青惠从韩士观手中接回了鹿纹纸,“韩将军,你的好意青惠心领了,可是这份人情太重了,青惠还不起。”
韩士观眼中闪过赞赏的眼神,继而调笑道:“青惠,你值得的,你就是那倾国又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