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的双手被反扣在身后,和双脚绑在一起呈倒三角旗状,这样的绑法侧躺在地上是最好的姿势。可她偏偏要挣扎着,试图坐起来,仿佛躺着人就不能思考一般。她用膝盖抵着地面,像毛毛虫那样挪动着,最后终于筋疲力尽了,好在她也已经让自己跪靠在了墙角上。
在墙上靠定后,她有气无力地又在心里叫唤了两声,“帕斯,帕斯,快来帮帮我。”这种叫唤只是她内心深处的期盼,她知道帕斯是不会听到的,但她仍然不愿用到“救”这样严重的字眼。要是万一帕斯听到了呢,我不能让他小看了,更不能让他为我担心。大概这样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她的体力恢复了,她才停下。无论如何想要帕斯来搭救是太虚幻了,她得想办法自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给屋里平添了一层灰蒙蒙的白雾。好在言芷然在这个环境里待久了,眼睛也习惯了黑暗,离自己近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看到分辨出的。她在黑暗里四下搜索着,不想却被身旁的黑色曼陀罗吸引了视线。刚才她只是匆匆看了它们一眼,没有看仔细,现在看来,才发现它们比原先她在花店里看到的更加妖艳了许多。在黑夜里也无法遮挡它们那高贵的姿态。那黑色花瓣上布满了一条条血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就像是经过训练的一样,无论多么曲折迂回,最终都指向被花瓣簇拥着的花蕊。
言芷然俯下身子,轻嗅着曼陀罗散发出的迷迭香气,脑子里不禁又重新出现了琳娜用鲜血浇花的画面。这个画面她曾经想过,但那时的她觉得是这样荒诞可笑。现在想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琳娜说她的愿望得以实现了?不对,指令书上写明了,琳娜的母亲是生病去世的,决不是得了什么诅咒。而且帕斯也向她叙述过曼陀罗的来历,她相信帕斯,也就觉得嗜血精灵一说更加荒诞了。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琳娜并不那么认为,她对传说一事已近似于沉迷。她要去见夏尔,她会对夏尔做些什么呢?言芷然尝试着分析着,她想起了这几日来夏尔奇怪的表现,刚才也从琳娜那得到了证实。这几日她一直纠缠着夏尔,但具体怎样纠缠,她还是无法想像。可为什么夏尔不和自己说呢,如果他将一切都告诉自己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怎么责备起夏尔来了,言芷然想着,不禁对夏尔产生了一阵愧疚感。
“要是当时让琳娜以为自己选择的是夏尔就好了,至少帕斯不需要担心。”她责备着念叨着。
突然黑暗中闪过一道比这黑暗更加漆黑的黑影,然而这黑影却又比繁星更加耀眼。言芷然能感觉到黑影从窗外闪进来后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许现在正看着她。由于天色又比刚才暗了许多,因此她无法分辨出黑影的准确位置。
“帕斯。”言芷然心里是这样期待的,嘴上却警惕地问道:“谁?谁在这?”
“你是因为知道我不用你担心,所以经常给我惹些事来,是不是。”帕斯冷冷地说道。
“帕斯!”言芷然开心地大叫道,原本是心里期待的事,现在却变成了现实,使她有种置身梦境般的快感。
“是你叫我来的,我来了,你却弄得好像是我不请自来一般。”帕斯听着她兴奋的音调,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叫你来的?”言芷然诧异道,“我是有在心里叫唤你的,可没想到,你能听到。”她心里生起一阵窃喜。
“很正常,就算你再怎样平凡,说到底你也是一个托梦者,多少还是有一些灵力的。而且你身上也有灵气,所以我能感知到你,一点也不奇怪。”帕斯说的是事实,只不过不是事实的全部。
“真的,我也有灵力,我也有灵气!”她开心地叫着,在黑暗里都能看到她发着光的双眼。
“你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听你唠叨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不奉陪了。”
帕斯说着,言芷然便听到几声脚步声。她急忙冲着房门处叫道:“我错了,不过能请你先放开我好吗?我现在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动弹。”说话间灯便被帕斯打开了,他看了一眼言芷然,微微皱了皱眉。他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言芷然被琳娜禁锢着,但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他无声地来到言芷然身边,利索地替她解开了绑着的绳子。不过只是被绑了几个小时,放开来她却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双手得到自由了,却仍然还是反别在身后,垂在地上。
“喂,你的手!”
言芷然底下头看了一眼,“嗞”了一声,原来手腕处都被绑出了血印子,帕斯没说不觉得,被他一提,现在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儿,只觉得双手火辣辣地疼。
“没事吧。”帕斯侧着身子,瞅着她的手腕,心里一阵刺痛。
言芷然笑道:“没事,只是样子看着严重罢了,很快就会消的。”她把心一横,将袖子放了下来,盖住了伤口。强忍着,带着笑战战巍巍地站起了身。
帕斯一言不发地走到她的身边,拦腰抱起了她。
“帕斯……”言芷然惊大了双眼。
“别误会,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这样速度会快点。”帕斯将视线移向别处,此意不去看她。
就算手上的伤再痛,双脚再怎样麻痹,在言芷然看来也是值得的。不过她还没来的及享受这温馨,夏尔的形象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思绪。“对,虽然我不能确定琳娜会对他做什么,但是还是要马上阻止她。”
“我们是先去找她。”帕斯问道。
“不,他们现在碰面了吗?”
帕斯闭上了眼,但很快就睁开了,回道:“还没有。”
“好,那我么要赶在琳娜面前找到夏尔。”只是说着“我们”,言芷然也觉得心里无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