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不可怕,可怕的是震后新的生活。
正如很多事情,发生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事后想来却非常害怕一样。
地震时,正在午睡之中,被颠簸的冲击波摇醒后,地震已经发生了一半。
成功脱离危险地段时,天崩地裂的感觉已不复存在,一切仿如梦中,脑袋一片空白,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周围就只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惊恐的、议论的、危言的、谣传的、镇定的、平静的、嬉笑的、叫唤的、诅咒的、谩骂的、焦急的、寻找的、急促的、舒缓的、指挥的、组织的、漫无目的的、捶胸顿足的、呼天抢地的、惊慌失措的、东跳西窜的、拨打手机的、扶老携幼的、寻亲访友的、团体围坐的、收音听话的、穿衣梳头的、回家整理东西的、到校寻找孩子的、通知下属单位的、反复拨打手机的、坐在车里听广播的、望着天空使劲发呆的、衣衫衣帽零乱不整的、户外忙着搭建帐篷的、相互之间打探消息的、亲戚朋友围坐打堆的、单位同事问候安慰的、不顾危险回屋拿东西的、领导干部视察灾情的、街上拥挤车辆鸣哨的、哄购商店必备物质的等等不一而足,混乱不堪。
大地震已过,余震不断,还没从惊恐中缓过劲来的人们,不知所措。后地震生活,改变了原有的生活习性。
防震知识手册发到了每个人手中,人们这才知道,原来面对地震还可以这样做,当时的人们怎么那么傻瓜呢?
余震呈衰减趋势,人们纷纷回到家中睡觉,屋里桌边上安放一个倒立的装水透明水瓶,用以观察水平动静,晚上睡觉一点也不踏实,外面过一辆车,引起地面震动,仿佛地面也在抖动,睡着的、站着的都会不安地一跃而起或者急奔窗前观察;坐在沙发上,如果有一人起身走动,仿佛沙发也在动,神经质地站起来,相互间的脸上写满询问;打开网络,网络上也是铺天盖地的关于地震的信息,来自地震灾区的抗震救灾场面总是及时地呈现;办公桌上也是摆满了关于抗震救灾、灾后重建的文件,坐在活动的椅子上也不时地感觉地在动,窗在摇,人心恍惚,心中不安;窗外,风吹过,树枝、树叶摇晃,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让人心有余悸,总让人想起余震;下雨了,雨点打在雨棚上,落在房顶上,总让人想起地震时房屋被拉扯着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来自所有的信息都在向人们发出一个信号,地震还未远去,余震还将继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阴影还在持续。
地震打乱了我们的生活,地震影响了我们长期以来的生活习惯,把我们每个人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许多人都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人们在一起,地震这个话题就摆上了桌面,深入到了我们的神经,各种各样的经历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地震。
考虑买房的,更加的谨慎了,非抗震度达标的不买;准备买车的,也下手了,车子即可当临时住房使用,也可提前消费原不打算消费的愿望;原来生活节俭的,现在也大度了,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一个档次;原来不愿花钱打扮的,也不惜大买特买衣服,开始美容健身讲究了;原来不喜欢旅游的,也开始计划出游了,大有看尽祖国河山的况味了,一切的生活秩序都打乱了,思想观念也大幅度地改变了。
酒店经常客满了,商店异常火爆了,经济空前活跃了,消费水平普遍提高了。
后地震时代到来了,好耶,坏耶!
(原载《南充日报》2008年10月23日城市版“川北观潮”栏目,《新南充》2009年春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