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出手了,在他的手接触到油的那一瞬间,他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衣袖落入了油锅之中,溅起一片油来,不过也在那一瞬间,他袖子之中的镊子伸出,夹起一个硬币,等他的手拿出来之后,他的手上已经满是血泡,但是他的两个手指头之间夹了一个硬币,他也成功了。
但是杨铁疼痛得连声大叫,在一旁拼命地甩着手。实际上,他是把自己的镊子甩进衣服之中,因为他担心范飞会看出自己的动作。
范飞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杨铁的身上,而是一直注意着丁如风。
轮到丁如风出手了。
丁如风的动作是最慢的一个,他是整个手伸进了油锅里面,油的表面很烫,但是锅底的温度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高,他也来不及细想,抓起了硬币,出了油锅。
丁如风的手腕迅速地红肿起来。
“上药。”范飞一声吼,旁边几个兄弟一涌而上,给杨铁和丁如风涂抹一种药水,涂抹上药水之后,丁如风感觉手腕上凉凉的,舒服了很多。
二虎却毫发未损。
范飞不动声色,却对木易铁,丁如风另眼相看。
只有他和二虎才明白这油锅之中的秘密,原来,这菜油之中添加了一部分陈醋,油的沸点就比较低,看起来沸腾滚滚,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情,而二虎的手上早涂抹了一种防护药水,再则二虎的动作本来也很快,所以从油锅之中夹出硬币才毫发无损。
杨铁和丁如风敢在油锅里动手,这份勇气也不是常人能有的,当然,受点伤,反倒不令人怀疑。
江湖上的许多东西,看起来神秘,说明白了就很简单。
过海之后就是过刀山,丁如风和杨铁休养了几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三人开始过刀山。
“每个人十分钟,看你们三人的收获如何。”在人潮汹涌的大街,范飞一声令下:“开始。”
二虎和杨铁都是身经百战,一入人群之中,简直如龙入水,大显神通。而丁如风则显得生疏很多,迟迟找不到目标下手。
一个背着包的女人匆匆而过。
丁如风跟了上去,他吐出衔在嘴巴里面的一把单刃刀片,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手在女人的背包后面划过,包就裂开了一大条口子,一个钱包滚了出来。
丁如风伸手接住,放进自己口袋里。
也就在那一瞬间,后面有几个人一起大喊:“小偷,抓小偷,抓小偷!”
几个男人向丁如风扑了过来。
丁如风拔腿就跑。
后面一大群人呼喊声一片,一起追赶上来。
丁如风跑进一条小巷子,迎面出现三个警察,厉声喝道:“警察,不许动。”
居然遭遇了巡逻警察!
丁如风冲了过去,右手闪电一般拔出腰上的尖刀,劈面刺在一个警察的小腹上,人继续往前冲,撞开后面的两个警察,刀拔出来之后,又刺在一个警察的大腿上……
他的动作太快,太狠了。
两个警察扑倒在地上,最后一个不敢追赶,忙急救两个伤者。丁如风冲了过去,转过小巷子,又钻了几条巷子,后面已经看不到追赶的人。
丁如风一声冷笑,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地回到修理厂。
修理厂里黑压压地站满了扒手。
“丁如风回来了。”哈标一抬头就看到了丁如风。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丁如风的身上。
“舵爷,我就划了一个钱包,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是我放翻了两个警察。”丁如风不慌不忙地说。
范飞眼中是奇异的光芒,虽然丁如风三刀六眼表示忠诚,范飞对他也并不放心。于是,他就精心布置了这个方法来考验丁如风。在丁如风扒窃的时候,是范飞安排的人喊出来的,在后面追赶的人也有很多是扒手。
而那三个警察,也是扒手假装的。警察和贼誓不两立,在被警察抓捕的时候立刻出刀就捅,这样狠毒的角色,范飞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当然,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范飞也不会告诉丁如风
范飞接过丁如风的钱包,也没有打开,但是他把丁如风的右手抓住,高高地举了起来,大声说:“我宣布,西门天王的位置由丁如风接替,从此以后,他就是西门天王。”
一秒钟之后,众贼欢呼雷动。
二虎和杨铁虽然瞧不起丁如风的技术,但是自认斗狠远远不及他。而且范飞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更改,两人没有办法,只好装出笑脸恭喜丁如风。
丁如风搬进了西门天王的院子,西门范围之类所有的扒手都到齐了。
黑压压一院子的贼。
一人一瓶啤酒。
“兄弟们,我丁如风和大家是梁山兄弟,越打越亲,以前有什么过节,统统一笔勾销,从此以后,我和你们都是好兄弟,同生共死,一起发财,来,干了这瓶酒!”丁如风把啤酒高高举起,一声吆喝。
“干。”众贼欢呼雷动。这些贼之中,和丁如风有深仇大恨的人并不多,而且都知道丁如风三刀六眼盟誓,刀刺两个警察,对丁如风这样的豪情钦佩不已。谁做他们的老大都一样,能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大,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杨铁不服气。
不服气归不服气,杨铁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机会另做打算。
这天晚上丁如风喝得大醉,哈标,狗熊,鼓眼,穿山甲一直跟在身边,众人簇拥,让丁如风飘飘然了。
他忽然问哈标:“狗子呢?我怎么没有看到狗子?”
大家都想起,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狗子。
“可能在和平路桥洞下睡觉呢。”丁如风已经醉得东歪西倒。
哈标和狗熊自告奋勇地去把狗子提了过来,丁如风摇晃着脑袋,得意地道:“狗子,我丁如风等了这么久才今天,你怎么不来庆贺我?”
狗子鄙夷地看了丁如风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恭喜老大。”
“哈哈哈,以后跟我吃香的喝辣。”丁如风表现得很狂热,而狗子却表现得格外冷淡没,和他小小的年纪根本不相符合……
范飞的院子,小兔基本已经搞清楚了情况,阿二阿三住在大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平时不会踏入院子半步,只要小兔和范木出去,两人才会跟在后面,从来不敢干涉两人的活动。小兔和范木住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里面有一张巨大的床,旁边就是范飞和范八婆的卧室,小兔可以清楚地听到范飞和范八婆的谈话。
范飞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准时出去,一般白天不在家,晚上七点就回来,偶尔晚一点,一家人很少在一起吃饭,只是范八婆天天有炖鸡鸭鱼肉给范木和小兔吃。
范八婆除了做饭,打扫卫生,然后就是在一个房间里烧香拜菩萨,而院子的另两边门都是紧紧锁住的,不知道其中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
小兔已经知道了多多和圈圈的下落,她本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丁如风,让他帮自己一把,但是丁如风已经当上了西门天王,小兔就不敢把再告诉他。
她不清楚丁如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穷怕了,忽然过上了好日子,会不会变?
不过让她稍微放了点心的是丁如风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范飞。
她只想把三个孩子救走。
但是,仅仅凭她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几天之后的深夜。
范木已经呼呼大睡,小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了解范木在天亮之前,就是在头顶滚几个炸雷也不会醒过来。
范飞和范八婆的房间里有奇怪的响动。
范飞打开卧室的门出去了,小兔听脚步声是往院子的对面走了过去。
小兔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窗外是范八婆的影子,范八婆在窗子处贼头贼脑地探望一番,她是高度近视,看不清楚床上小兔和范木的情况。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兔立刻闭上眼睛,她悄悄抱着范木,假装睡得很香的样子,范八婆站在床前好大一阵,才轻轻地走了出去。
小兔听她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才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窗子边,往对面一看,对面房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
范飞与范八婆都已经进了屋子里面。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小兔一想,就拉开门,赤着脚过去,她刚过去,里面就传来了范飞说话的声音:“丁如风,你来了?”
“是,舵爷。”另一个声音居然是丁如风的,而且恭恭敬敬。
小兔吃了一惊:深更半夜,丁如风来做什么呢?
她把头贴在窗子上,悄悄抬起往里一看:范飞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丁如风站在一边,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屋里除了一张太师椅子,就没有别的东西,而临近的另一间房屋门却紧闭着,还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那里面又有什么秘密?
“舵爷,这是今天的份子钱。”丁如风双手捧着一叠钞票,必恭必敬地呈了上来。
范飞心安理得,把钱拿了过去,却又递给旁边的范八婆。
范八婆的老脸笑得如花一般盛开。
份子钱,就是小贼们上供的钱。原来贼帮之中有一个规矩,最底层的小贼在扒窃到钱财之后,按照一定的比例,一般是百分之三十上供给自己的管理层,管理层又把自己得到的钱暗照一定的比例又上供给自己的上层,呈金字塔式的严格管理,层层不乱。
也许有人要问了,小贼会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收入,管理层又会不会贪污瞒报。当然,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如果一旦被发现必然受到三刀六眼的残酷惩罚。
绝大多数的贼不敢以身试法。
“你三刀六眼,已经是我帮中兄弟,更担任西门天王的重要位置。我们是枪手,枪手当然要会枪手的技术,我范飞以刀片绝技独步江湖,一生也没有遇到几个对手,我今天正式传授你飞刀绝迹。”范飞说。
这才是范飞要丁如风深夜到此的目的。
“谢舵爷。”丁如风喜出望外。
海城之中,四大天王的地位仅仅次于范飞,都是以兄弟相称,只有四大天王的技术是范飞亲自传授的,其余人的技术都是四大天王传授,依次类推。丁如风是横空出世的,而且得到范飞的信任,范飞自然要亲自传授他技术。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要在深夜传授你技术?”范飞认真地问。
丁如风有点奇怪:“不知道。”
“因为我们是贼,见不得光,在白天你根本无法领悟其中的玄妙。”范飞严肃地道。
丁如风连连点头,心中却暗自好笑:“迷信。”
“我大师兄的金枪,二师兄的长枪,我的刀,虽然工具不同,但是特点都一样,快,准,狠。狠说的是我们的眼睛观察要仔细,快是动作快,出手如闪电一般。准就是刀割的地方深浅,长短一定要到位……”范飞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刀片,详细地给丁如风讲解。
“现在我在你范嫂子身上做示范,”范飞一手在范八婆的上下飞舞,割,切,破,划,取等等详细道来。
小兔是内行,范飞一说,她就懂了,感觉他的技术比黑豹更有过人之处。
丁如风虽然会些简单的扒窃技术,但是这么高难度,精妙绝伦的技巧,他根本无法在短的时间之内掌握要领。
范飞也明白这一点:“你慢慢学,每天学习一个要领,熟练之后,再继续学习。”
丁如风学了几个小时,从后门悄悄地走了,原来院子还有一个后门。
小兔悄无声息地回到房中,听到范飞与范八婆的脚步声,两人又回来了。
范八婆又进屋看了看范木和小兔,丝毫没有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