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丁如风没有学会多少要领,小兔却完全掌握了。
这天早上,范木踢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就大喊:“老婆,鹅,鹅……”小兔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吃烤鹅腿了。
小兔和范木出了门,阿二阿三早已经等待在外,小兔和范木各买了肥大的鹅腿,一边大啃,一边在街道上闲逛。而小兔想去看小小,她在前面挽着范木,很容易就到了丁如风的地盘上。
中午的时候。
小兔看到了小小和另一个残疾的乞丐躺在一个路口乞讨,几个小贼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穿梭,把别人的钱包一个又一个地掏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狗熊把小小两人牵到一个角落,几个贼进了一个饭馆吃饭,小小和另一个乞丐可怜地躺在木板车上。
小兔心如刀绞,她扭过头去,抹了一下已经滚到眼眶边沿的泪水,其余的都吞进了肚子里面。她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端着一个托盘从一个小店出来,托盘里是两碗热气腾腾牛肉面。
这个白裙女人把两碗牛肉面小心地放在两个可怜的乞丐面前,低头回去。
小兔看到她的背影,浑身剧烈地一震。
那个背影太熟悉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小兔惊呆了,足足一分钟,她才清醒过来,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不可能?
丽丽阿姨……
小兔看到那是一家小店,有一个名字:丽丽牛肉面。
小兔跑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店里面一个系着围裙,戴着白色厨师房子的青年人,不正是大龙吗?
虽然已经快四年了,小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大龙。
大龙正在抹桌子,嘴角是幸福的微笑,那个穿白色衣裙的女人就是丽丽阿姨。
两人没有注意小兔,因为小兔披散着头发,而且脸上涂抹得大红一片,不仔细看,肯定看不出来。
“老婆,走。”范木来拉小兔。
小兔百感交集,心里越来越冷静,她和范木手挽手走了一阵,回头看了一眼阿二阿三,这两个人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捉迷藏,好不好?”小兔对范木说。
“好啊!好啊!好……”范木一听就欢喜得直拍手。
“你闭上眼睛,我藏起来,你来找。”小兔已经看好了地形。
“好啊!好啊!好……”范木立刻闭上眼睛。
小兔飞快地躲了几来,绕道回到了丽丽牛肉面馆。
丽丽阿姨和大龙正在收拾餐厅,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小兔闯了进去,大叫了一声:“丽丽阿姨,大龙哥。”
“小兔!”两人惊愕,但是瞬间就听出了是小兔的声音。
“丽丽阿姨!”小兔一头就扑进了丽丽阿姨的怀抱。
丽姨的全身在微微颤抖,她一把将小兔揽在怀里:“小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会帮助你……”
小兔流着泪把自己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不要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丽姨淡淡地说:“如果你真的要哭,在救出孩子后我陪你。”
丽丽很平静,大龙也很平静,但是小兔在他们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愤怒。
火山被强压在地底下的愤怒!
这种愤怒迟早都会爆发的。
小兔也才知道,四年前,两人到了海城,并没有继续扒窃,而是开了一家牛肉面馆,过着平静和幸福的生活。
小兔离开丽丽面馆,回到和范木分开的地方,只见范木正躺在地上双脚乱蹬,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要老婆,我要老婆。”
阿二阿三百般哄劝就是没有效果。
小兔喊了一声,范木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小兔:“老婆,我找不到你……”
阿二和阿三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们也只认为是两个疯子乱跑,根本就没有想到别的,一看到两人回来,惟恐出了意外,把两人哄了回去,也不敢告诉范八婆。
回去之后的小兔格外兴奋,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大龙和丽丽阿姨遭遇到了二虎,二虎在废品收购站当教练,不常在街道上上工,遇到丽丽和大龙的机会小,但任何事情都怕出了点意外。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救出了三个孩子,小兔跟丽丽和大龙一起走,换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大龙想先救出小小,然后再救多多和圈圈。
天还没有黑。
有风。
鼓眼跑来报告丁如风:“老大,舵爷让你带着小模子过去。”
丁如风点了点头:“舵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鼓眼摇了摇头:“没有。”
丁如风说:“你带上那个小模子,和我一起去。”
三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舵爷让你一个人去。”
丁如风心领神会,自己带着小小去了范飞的院子,他以为是范飞要继续传授自己飞刀技术。院子后门外,李成,牛黑子把丁如风放进去之后,就把门紧紧关上。丁如风进去才发现屋里有七八个人,北门天王,东门天王,南门天王,二虎,一个瘦瘦的孩子,十三四岁,另外还有三个陌生人。
范飞坐在太师椅子上,微微闭着双目。
“舵爷,我来迟了。”丁如风看里面有这么多人,才明白可能要决定什么重大的事情,自己是西门天王,应该参与。
范飞霍然睁开眼睛,一双小眼睛如电一般,他说了声:“你坐下,给客人上茶。”
丁如风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了一眼另外三大天王,个个表情严肃,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一般。
二虎是站在范飞的旁边,范飞的面前,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泡着一壶茶,那个黑瘦的小孩子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他把一杯茶恭恭敬敬地端到一个客人的面前,说:“客人请喝茶!”
客人一共有三位,都是五十岁左右,个个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三人也搞不懂范飞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个黑瘦的小孩给三人端过茶之后,范飞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三位都是我范某人的朋友,承蒙三位看得起,远道而来,我范某人自当把看家宝贝拿出来,不过……这次只有一个模子,一把枪。”
丁如风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人也是道上的,来买枪和模子的。
“范舵爷,你的枪和模子是出了名的,我们兄弟靠这个吃饭呢,你一把枪,一个模子,叫我们怎么分?”三个人立刻议论起来。
范飞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的一杯茶,饮了一口,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三位兄弟,这一次的模子就是这个。”
他用手指了指在墙角木板上的小小:“这个大家该满意吧!”
“模子不错。”马脸的客人连连点头。
“好。”圆脸的客人说。
“不错,好,可惜只有一个。”另一个三角眼的客人阴阴地说。
“今天的枪可是我训练了6年,最厉害的枪。”范飞继续说。
“哎呀,范舵爷,你就别吊兄弟们的胃口了,快点喊出来看看。”马脸急不可待。
“是啊!是啊!”圆脸的随声附和。
“是好是坏,上刀山过火海,真金白银就出现了。”三角眼不紧不慢地说。
范飞微微一笑,用手一指那个端茶的黑瘦孩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个:豹子。”
三个客人瞪大眼睛。二虎洋洋得意,四大天王静静地看着,他们还不知道范飞请自己来的目的呢!但是范飞既然请他们来,肯定有事情,所以,他们耐心等待。
“这个小孩子有什么能耐?”马脸第一个提出疑问。
“是啊!小小年纪,吃了多少盐巴?有几斤几两?”圆脸连连问。
三角眼这一次没有说什么,却把豹子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小心翼翼,没有发现豹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范飞呵呵一阵大笑。
二虎更得意地笑,合不拢嘴。
他们笑什么?三个客人,四大天王都感觉到奇怪。谜底很快就揭开了,只见豹子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了三样东西,一个钱包,一个打火机,一个证件本。四大天王是贼,他们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情。三个客人更明白了,因为那些东西是他们自己的。
马脸的钱包,圆脸的打火机。三角眼的证件本,三角眼忙低下头,用手一摸,他的证件本是放在内衣口袋里的,才发现衣服上居然有一道口子,不偏不倚,割得恰到好处。
三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是贼,而且是另外城市的贼王,虽然已经很少亲自动手了,但是对贼术的了解不少,怎么就轻易被扒窃了呢?而且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你们有看到吗?”范飞回头问四大天王。
四人脸色诧异,他们和三个客人是面对而坐,豹子在端茶的时候是背对着他们,他们没有看见也是有可能的。
“我当时只感觉奇怪,不过没有看见。”南门天王如实回答说。
北门天王和东门天王脸上有惭愧之色。
丁如风却异常平静:“豹子兄弟的身手真高,我一点也没有发现。”
范飞微微摇了摇头,他对四大天王肯定是不满意的,别人没发现,他们应该发现才对呀!他们是贼头啊!
“三位兄弟,我旁边这位是我大师兄王头的徒弟,名字叫二虎,他现在是我帮中的教练,所以,现在从我帮中出去的枪手,已经不是以前只会飞刀绝技的枪手,而是具备飞刀,金枪两大绝技的枪手……三位刚才领教了他高超的技术了吧?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范飞平稳地问。
原来二虎一直在训练豹子,豹子这个名字还是二虎给他取的,因为他恨黑豹,虽然黑豹已经死了。
三个客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样的高手,打着灯笼也难找,是不折不扣的摇钱树,三位,你们商量一下,三十万,只能多,不能少。”范飞果然是精明绝顶,一个枪手,一个模子,三个买家,想不卖个好价钱都难。
三个客人立刻争锋相对起来。
“我要。”马脸立刻喊道
“我也要。”圆脸惟恐落后。
“我三十五万要。”三角眼不惜血本。
“妈比的……我三十六万。”马脸破口大骂。
“老子三十七万,定了。”圆脸一跳三尺。
“四十万。”马脸的狠了狠心,决定破釜沉舟了。
“算你们狠。”三角眼瞪了一眼,无可奈何,表示放弃。
“妈的。”圆脸的钱不够,底气自然不足。
“成交。”范飞笑吟吟地道。
马脸的喜滋滋地带着豹子和小小离开。
送走了三个客人,范飞的脸色有些阴沉,这和刚刚做了笔大生意赚了四十万的喜悦格格不入,四大天王都假意喝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今天请你们来,是谈份子钱的事情。”范飞终于说话了,开门见山。
“东门,北门,你们近六个月来的份子钱有起有落,多的时候一个月多了五千,从来没有少过,中规中矩。”范飞的目光落在东门天王与北门天王身上,口气相当满意。
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范飞的目光又落在丁如风的身上:“西门,你上位没多久,我就不说了。”
丁如风忙站了起来,想说什么,范飞用手示意他坐下。
丁如风坐了下去。
“南门,我查了你近五个月的份子钱,一个月比一个月少一千元,不多不少,节节递减,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的份子钱就不用上交了。”范飞淡淡地说。
南门天王四十多岁,脸上有一个十字刀痕,狰狞可怕,他也就有个绰号叫:南十字。他从十岁就跟随范飞,如今已经三十多年,出生入死,战功卓著,曾经是范飞得力的部下之一。
“舵爷,这几个月条子扫得严。”南十字却显得格外平静。
“你知道我每一个月要给条子上香多少吗?条子就不扫东门北门西门,单扫你南门了?”范飞盯了南十字足足一分钟,才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