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但马上做出了决定,他狠狠地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猛地撞上了前面一辆车,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然后他又迅速地往后退出了门外,我几乎拉不住车门,幸好他哥哥又猛地一踩油门,狠狠地往前飞驰了出去。终于甩开了言毓,最后挣脱言毓那一瞬间,我看见他脸上的暴怒,还有丝丝害怕,他眼睛睁得很大,眼睁睁地看着我坐车离去。
一番较劲,我虚脱地摊在副驾座上。
我直觉就算姐姐来了,言毓也是不会放我走的,他是魔鬼,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我想他们很快就会追来的。
我靠在车座靠枕上,侧头看了眼言毓的哥哥,现在知道后,只觉得他们两兄弟还真是很像,他是来找言毓谈判的吗?突然我又想到乐茹那个已经失去了的孩子,我闭上了眼睛,我真的太累了。
我拖着必备不堪的声音:“谢谢你,你一会在前面的那个拐弯处放下我就可以。”
那里有条小胡同,我可以暂时藏在那里等姐姐来接我,姐姐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我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姐姐。
突然身后有一把沧桑沉哑声音,他幽幽地说:“啊新,开回家,不要停车。”
我吓得电话差点都握不住,刚才情况太混乱,我根本没有留意到,后车座,还有人!
言毓的哥哥似乎不同意身后那个人的意见,不耐烦地叫了声:“爸!”
我心里一惊,他就是言毓的爸爸!我不敢回头看他,我只是无意中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神色阴霾得厉害,我本能地开始害怕。
那个拐弯处到了,终究言毓的哥哥他还是没有听他爸的,停了下来,我落荒而逃地跑了下车。结果才下车,就被他爸爸一把抓住了,然后狠狠地扔进了后车座。
“开车!……你个忤逆子,听见了没。”他爸爸厉声喝到。
“爸!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爸爸牢牢地一手抓着我,一手掐着我脖子,阴沉沉地说:“啊新,你听好了,言毓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是坐牢了,只是他的第一步棋,他是想逼死我们!我今天随你来,并不是真心要和他谈,先开车回家,我再一一告诉你。”
这些关于言毓零零碎碎的恶毒作风的事情,我已经听得麻木了,我的心早已千仓百孔,一阵风吹过,都是漏风的。离上一次被绑架,只不过相隔五天。我似乎堕入了一个魔圈,不断地恶性轮回,任我如何挣扎,都是枉然。我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任由他爸爸钳制着,生也好,死也罢。我的手机响了,他爸爸眼明手快,一把就将我手机抢过,顺手就往窗外一扔。
车窗外的街道寂然冷清,视线内偶尔会出现一辆车,或者一两个人,行道树像深夜里立在街道两旁的鬼影,绿黑绿黑的,高大又笔直,刷刷地往后倒去,街灯沉默地亮着,对夜里的那阴暗龌蹉之事,它全都看在眼里,却从来不道出只言片语。
他的爸爸将我绑在在一个房子里,并反锁着。我整个人混混沌沌,忽冷忽热,渐渐的似乎陷入了另一个世界里。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冷水泼醒的,冷得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突然觉得小腹有点隐隐作痛,而阳光相当刺眼,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
当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像被裹粽子一样,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扔在一个露天泳池边。
言毓的爸爸站在我旁边,而我没看见言毓的哥哥,而言毓就站在泳池的另一边。看见他我一点也意外,他来救我,我也一点都不意外,面对生死关头,十次,或许一百次,他都会来救我,而我只觉得太累了。
他的爸爸对着泳池那头的言毓,大吼了一声:“下去!”
他动了动,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他上回在一米四的泳池里,溺水,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救都救不上来。或许这次他没有上次绑架事件那么幸运了,那么多炸弹都炸不死他。
突然被狠狠地踢了一脚,我‘咚’的一声,滚进了泳池里面。我手脚都被一圈又一圈地死死捆住,我根本不能动掸,我喝了几口泳池水,挣扎间,我看见言毓也跳进了泳池里,我的肺闷得快要炸开了,恍惚间,我听到一把稚嫩的声音,在喊妈妈。我想我可能要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我们一家三口去到一个没有纷争,没有仇恨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忽然我身后的绳子一紧,我被拉出水面,求生的本能,让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远远地看见言毓在泳池的那头,在拼死挣扎。他这样挣扎,根本就是越挣扎越沉的快。身后他的爸爸,在哈哈大笑,嘴里一直叨念着:“死野种,当年就应该淹死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那样激烈地挣扎,我的心就像石头一样硬。言毓他做过的事情,我根本忘不了,只是甜蜜的时候,我把它藏了起来,当他再次生事的时候,他从前的种种过往,都会一件不拉地从我脑里,被翻了出来。
他如何逼我和浩林断绝来往,他如何用那些电子数据来欺骗我,陪他上床,供他玩乐两年,两年之后,玩腻了,就像扔垃圾一样,随意抛弃,因为他的恶行,我被绑架,和绑匪谈判的时候,他却那样的决绝。现在我再次被绑架,我的小腹越来越痛,就像有把刀,又尖有利,找准了我肚子里的小坯胎,不为余力,狠狠地扎下去,扎得我的心好痛,锥心刺骨地痛,痛得我恍惚间听到婴儿地啼哭声,我都来不及看他一眼,来不及亲一亲他,来不及喂他一口奶,他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言毓他这样狠心,他这样恶毒,他不放过他的爸爸,他哥哥,他不放过我,所有的报应都报在了孩子身上,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他还是个小胚胎而已……
看见对面的言毓仍然在激烈地挣扎着,一时能看见他的头,一时看不见,一时看见他的两只手,一时只看见一只,我渐渐地笑了,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我已经看不他了,他沉了下去了,他沉了下去了……
嫣红的血从我的下体,在水里蔓延了开来,就像被风吹乱的大红色绫罗,一层叠着一层的红,凌乱不堪。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输液,醒来的第一反应,我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肚子,我静静地抚摸着,没有哭,而坐在旁边的姐姐,却掩脸却恸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