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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皇陵

下山之后便四处打听皇帝葬处,想来宗山也十分聪明,专从老弱妇孺那打探消息。遇到义军盘问,便答朱由检害的老子家破人亡,我要刨坟鞭尸。义军见他装束、口音,只当是灾民怨恨,失了心疯,懒得搭理他。

一连数日,终于打听到皇帝所葬之处,位于京城西北,思陵村外。宗山连夜赶路,不日即到了村外,正见工匠在村口石碑上刻字,行将刻好,上书“盗陵监”。宗山好奇,上前询问:“师傅,此地可是思陵村?”

工匠停了刻刀,转头看了看宗山:“思陵村已经不在了。

宗山不解,正要再问,工匠突然紧锁眉头,眼神犀利,鼻子抽搐,像是闻到了空气中的某样东西,最后在死死盯在了宗山胸前。

“小兄弟可要去思陵?”

“正是,敢问师傅如何得知?”

工匠指了指宗山胸前:“你身上的东西是先皇的,龙御归天,如今你可是来归物?”

宗山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炎奎让他来寻玉召主人,多半也是想让他将此归还:“师傅,那请问皇陵的路该怎么走?”

工匠伸手指了指:“小兄弟,皇陵凶险,自当保重。”

宗山答谢,大步流星便往皇陵而去。留下工匠望天长叹:“不知他能不能闯过镇陵兽?”

来到陵前,因先帝早逝,皇陵尚未完工,陵口并未封闭,只是看着里面,漆黑一片。

宗山鼓足勇气,小心翼翼进入皇陵。入陵不久,便感觉到两股强大气流,一吸一吐,像是要把人生生撕裂般痛苦。前进不得,宗山便贴墙而坐,调整气息。

这时怀中之物微亮,频繁闪烁,通灵般如陵内气流一吐一吸,将这两股气流转换成寻常气息,除了凉意竟感觉到痛楚。宗山发觉玉石妙用,手紧紧捂着胸口,起身贴着墙壁徐徐前进。

走了不知多久,除了气流相遇产生的声音,洞内并无任何动静。就在宗山疑惑连只蚂蚁都没有的时候,伸手触及之处,僵在那里,另一只手也伸出摸寻着眼前看不见但能感觉出的惊恐之物。就在两手触物,胸口大开之际,玉石微光一闪,只听“哗啦啦”声响,手掌一空,整个人都向前倒下。

宗山抬头,这才看清情景,不由地定住:皇陵地宫威严森重,两侧整齐排列着避邪神兽,共一十二尊。每尊石兽嘴里都点着长明灯,映着烛光,更显凶恶。墙面图案残缺不全,刀斧痕迹清晰可见,当中一座木棺平躺在九层石阶之上。

宗山缓过神来,借着长明灯光,看清脚下的阴森之物,俱是人的尸骨。下葬至今不过数日,即便新死,也不会那么快变成白骨啊。宗山不解,疑惑着踏出骨堆。

前脚刚踏在石板之上,只听金属破空,一直毒箭,泛着绿光直接射向宗山胸腹。

情急避让,但还是躲闪不及,小腿中箭。宗山倒地,看着腿上中箭处毒药迅速扩散,心头一凉。

就在此时,更让他倍感惊恐的事情发生:上首的一尊神兽石像抖落身上碎石,龙首狮身,赤目青须,鳞甲突起,爪牙锋利,正怒目走向宗山。

宗山此刻小腿全无知觉,根本无法起身逃脱。镇陵兽低吼一声,一跃扑来,将宗山压在地上,巨口所张,便要将其生吞。

这时地底不知何时窜出一只龙身狮尾兽,虎头独角,撞开镇陵兽。

镇陵兽腹部吃痛,嗷叫数声,身上鳞甲暴突,石板已被前爪刨裂。虎头兽晃动脑袋,头顶独角泛着金光,显然也是锐利无比。

两兽同时跃起,顿时撕咬在一块。虎头兽凶狠,若不是镇陵兽满身鳞甲,只怕已经伤痕累累。

相斗不下五十合,镇陵兽渐显颓势,趴在地上连喘粗气。虎头兽昂首走上前去,这时镇陵兽突然发难,利爪直奔颈部要害。虎头兽避让不及,留下三道血红长印,瘫软在地。

见偷袭得手,镇陵兽高高跃起,欲直取其性命。情急之下虎头兽长啸一声,头顶独角射出金光,顿时将镇陵兽化为齑粉。

镇陵兽已除,虎头兽匍匐爬到宗山身前,趴在地上,显然也是气力耗尽。

箭毒已侵入整条左腿,眼前护佑神兽也重伤倒地,宗山无可奈何,感叹一人一兽难道就要命送于此吗?

就在这时,地底浮出佛光法相,正是地藏王菩萨。走近宗山身前,颔首立掌:“阿弥陀佛,施主可有异样?”

平日里供奉的神仙佛祖,此时居然站在自己身前,宗山也是难以相信,来回揉了不下三次眼睛,再睁开时仍是菩萨法相。

“万念俱生,万法皆存,施主所见,当无再疑。”

宗山醒了醒神,想要跪地叩拜,才发觉自己中毒深重,腿已没了知觉。

菩萨见了,便起佛心,取出莲花,置于腿部中毒处。不一会便见毒液消散,血气恢复。腿一动弹,宗山便跪倒在地,叩谢菩萨。菩萨侧身又将神兽伤势治愈,这才看向宗山。

“施主便是炎奎救下的宗山?”

“正是,多谢菩萨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座下的谛听吧?”宗山再看虎头兽,已贴在菩萨身后,乖巧驯良,完全没有刚才的凶猛气势。

宗山朝着谛听兽拜了一拜,再抬头时,菩萨已驾着神兽陷入地底,陵内飘着菩萨法旨:“鬼物伴身,君命所托;芸芸众生,当向善心。”

若不是镇陵兽散落一地的碎石,宗山根本不相信刚才的遭遇。圣上灵柩就在眼前,宗山双手托举玉石,遥遥跪倒:“小民宗山,今至皇陵归还圣物,望圣上早化升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磕了三记响头,声声入耳。

少顷,宗山将玉石轻放在地上,毕竟陵内机关重重,性命攸关。就在起身之际,眼前木棺发出声音,盖板缓慢移出一丝缝隙。一缕黄烟飘出,幻化成人形:头戴金丝乌纱折上巾,身着十二章纹团龙袍,腰系连珠伏波玉带銙,脚踏描银青刺卷云靴,飘飘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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