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祥根和老虎都认为元豪和许蔚的恋情已经岌岌可危了。
至于许蔚为什么不和元豪挑明,而采取这种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手法,他们三个人的观点却不尽相同——
博士认为:许蔚是个非常现实的姑娘。如今回到上海,她就像鱼儿游进大海,可以有许许多多选择的机会。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怕元豪一下子无法承受,所以采取这种逐步和元豪疏远的方式。博士说,许蔚这样做是为了减轻元豪的痛苦,殊不知这样一点一点疏远更折磨人!
祥根则认为:许蔚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激怒元豪。理由是,许蔚不但知道元豪非常爱她,而且知道元豪性格刚烈,而且膂力过人擅长拳击,因此不得不考虑到元豪有可能会走极端。为了免遭报复,她当然不想激怒元豪,所以选择逐步和元豪疏远的方法,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既可以摆脱元豪,又可以避免报复。
老虎却认为:元豪什么时候能够回上海仍是个未知数,他有可能很快回去,也可能永远回不去了。元豪对许蔚来说恰如鸡肋一般,嚼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她既不看好元豪,也不愿意马上断交,而是一面和他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一面在上海找对象。一旦找到比元豪更好的,马上可以说“再见”,倘若没有好的,或者元豪“上调”回到上海,退一步还可以找他。
元豪狠狠瞪了三个朋友一眼,满腔悲愤地对他们说:博士的猜测是没有根据的,许蔚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女人!她曾多次表示,我俩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因为我们既不是父母包办婚姻,也不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我们是真正的自由恋爱!所以这辈子她将永远与我在一起,哪怕面对刀山火海,她都会与我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祥根你也是一派胡言!许蔚是了解我的,她知道我非常爱她,所以决不会伤害她的。如果她真的想与我分手,只管对我明说好了,根本没有必要这样躲躲闪闪!许蔚完全不用担心我报复,她知道我虽然性格刚烈,但绝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武的!
“老虎的推测更是胡说八道!你们把许蔚当作什么人了,她决不是那种脚踩两条船、不知羞耻的女人!许蔚是个非常传统的好姑娘,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朝秦暮楚、随随便便的女人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脚踩两条船的……”
元豪使出浑身解数为许蔚辩护,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尽管他明白自己的这种辩护是多么苍白无力!
“从今往后,希望你们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许蔚了,提起她我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绞疼!”
“兄弟,”老虎对他说,“我劝你不必太认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不,”元豪喊道,“我做不到!”
“对女人不能太好,”老虎告诫道,“要不受伤的是你自己!”
“你们不要再搬弄是非了,你们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搬出这间宿舍,和你们这三个王八蛋割袍断义……”元豪越说越激动,最后还如此威胁他的朋友。
博士、祥根和老虎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元豪也渐渐平静下来,随后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来博士、祥根和老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难道许蔚真的变心了?当然,如果她真的变心了,再讨论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毕竟是元豪和许蔚两个人的事,朋友们谁也帮不了他!
现在元豪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拼命苦练。每当疲惫不堪、心生厌倦的时候,他都会拿出许蔚的来信看上几遍。元豪对自己说:“我不能让许蔚失望,更不能让她看不起!我是堂堂六尺男儿,我一定要刻苦训练,争取拿一个全国冠军让她瞧瞧!”
在收到上述两封来信之后,许蔚再也没有给他来信。那段时间,元豪经常做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获得了全国冠军,手捧鲜花蹬上了领奖台,然后带着金牌兴冲冲去找许蔚……
那年盛夏,祥根和小丽要回上海探亲了,他俩想让元豪跟他们一起走。
“兔子,”小丽对元豪说,“你是男人,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是啊,”祥根附和道,“你或许应该问问许蔚,你俩到底怎么样——究竟是分手呢,还是继续恋爱关系,她总得给你一个切切实实的说法吧!”
“我不想问,问了也未必有结果!”元豪告诉他们。
“兔子真可怜!”小丽同情地说。
“你应该和许蔚好好谈一次,”老虎表示,“你们现在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很不正常,老这样拖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老虎说得在理,”博士告诉元豪,“你确实应该回上海跟她谈一次了!”
“不,我不回去!”元豪固执地说。
“为什么?”朋友们都觉得十分诧异。
“不为什么,”元豪说,“现在我不想回去!”
“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吧?”祥根着急地说。
“没有什么理由,”元豪不耐烦地说,“这个时候就是不想回去,求你们别来烦我好不好!”
“你有病啊!”小丽转身对祥根说,“算了,算了,我们不去管他!”
“唉,”博士叹口气说,“别看兔子平时挺机灵,其实骨子里还是老实人!”
他们不知道,元豪何尝不想念许蔚,何尚不想马上回到上海,何尚不想问问他俩的恋情能不能延续下去。但是他不能回去,真的不能啊!
因为,元豪想起了那首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