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老虎的长篇宏论还是提醒了元豪,确实应该和许蔚谈一谈了!许蔚离开农场已经一年多了,除了给他写过两封信,后来再也没有消息了。那年春节前一周,元豪和博士、祥根相约回上海探亲。元豪三年没回家过年了,姆妈看到他回来甭提多高兴了!
此时学校已放寒假,因为许蔚母亲的关系,元豪不能去她家里,为此决定去附近马路上等她。元豪内心深处仍保留着一线希望,希望一切缘自误会,希望还能与她“重归于好”。虽然过了“立春”,天气仍十分寒冷。晚上北风呼啸,马路上行人寥寥。元豪在许蔚居住的那条弄堂附近踯躅徘徊,整整守候了三个晚上。
第三天夜晚,元豪看见许蔚和她母亲手挽着手,谈笑风生从外面回来。看得出,母女俩关系并不像许蔚说的那样疏远。元豪的心在颤抖,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他满怀希望地盯着许蔚,企盼她能够停下脚步,哪怕说几句话也行!
可许蔚就像没看见他似的(尽管马路上行人无几,元豪又很引人注目),侧身与母亲说着什么,从元豪旁边走了过去。元豪本想叫住许蔚,由于担心她会遭母亲责骂,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弄堂……
次日,元豪给许蔚打了个传呼电话。过了不多一会,许蔚打来回电。
“咱们见一次面吧?”元豪向她建议。
“这几天我很忙……”许蔚推托道。
“我知道学校放寒假了,”元豪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晚上七点咱们在上海图书馆门口见!”
当晚,元豪和许蔚几乎同时来到上海图书馆,随后他们向人民广场走去。“昨晚我看见你了,”许蔚微笑道,“只是因为母亲在场不方便与你打招呼!”
“没关系,我有思想准备。”元豪也强笑道,“你好吗?”
“我很好,”许蔚问,“拳击有消息吗?”
“没有,”元豪回答,“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他俩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向前走去。过了一会,许蔚终于开口了:“你记得我说过的‘女大三,黄金堆满山’吗?”
“当然记得。”元豪说。
“其实不是这样的,”许蔚说,“是我搞错了!”
“怎么不是呢?”元豪问。
“都怪我不好,”许蔚告诉元豪,“其实人家都说的是‘女大三,屋樑坍’!”
“我认为两者没什么区别!”元豪说。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许蔚问。
“因为关键在于两个人的感情,如果相亲相爱,大三岁有什么关系呢?”元豪分析,“反过来说假如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即使小三岁也得分手……”
“你还记得我说过男人必须符合‘三员’标准吗?”许蔚又问。
“我知道你有很多‘经典名言’,”元豪说,“‘三员’不就是面孔像演员、身材像运动员和风度像司令员吗?”
“你记性真好!”许蔚称赞道。
“你说的话我都铭记在脑子里!”元豪告诉她。
“问题是我又搞错了,后来我才知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三员’!”
“不是这‘三员’,又是什么呢?”
“人家说的‘三员’是指面孔像演员、身材像运动员、地位像司令员!”
“原来不是‘风度像司令员’,而是‘地位像司令员’!”
“实际上也差不多!”许蔚不好意思地说。
“两者差别可大了!”元豪说,“前者仅仅是形象,后者却代表着地位和权力,而地位和权力不正是你向往已久的吗?”
“不,你误会我了,”许蔚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元豪问,尽量表现出绅士风度。
“今天不说了,”许蔚迫不及待地说,“我还有事情……”
“关于咱俩的事,”元豪克制着问,“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说法了?”
“你非要我明确回答你吗?”
“你不觉得拖下去对我太残酷了吗?”
“唉,”许蔚说,“让我怎么说你好,你真是太心急了!”
“你知道,你真是太心急了!”许蔚叹口气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冲动!”
“我答应你!”元豪感到了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