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别碰我。
你在威胁我。
你别冲动，你不能这么做。
你也不应该这么对我。
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所有的离开都有理由。
我对现在我们的关系很不理解，你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别过来，你……你……我求你别动……你就站在那儿，别动，好吗？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妥协。
妥协，你的确不应该妥协。如果你还有欺骗，还有隐瞒，还有****，我会让你完全饱和，饱和……
饱和，是你对冲动的惩罚，对爱情的责任，对这场困兽斗的劫数。
劫数，是我为你选择的，也是你为我选择的。
我们都不应该这么做。
可是我做到了，你也做到了。
你别走，也别动，我还是不能没有你。
１
小郎静静地坐在橱窗旁边，等待着他的是西服革履，灯红酒绿般的生活。
小郎没有后悔，从他开口答应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小郎觉得自己是可耻的，尤其是面对她这样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而自己又必需要 从属于她的女人。
他看着她神采奕奕地向他走来，又忍不住狠狠地低下了头。
他面对她，只能这样渺小。
佘若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佘若桔能改造命运，而命运不能改造她。
佘若桔拯救了穷途末路的小郎，而小郎却永远不能拯救千疮百孔的她
她看着他低下头，又不忍心叫他。
她面对他，只能这样疼惜。
小郎说：“姐，你回来了。姐，重庆原来是个这么大的城市，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比我的家乡还要大……姐，以后我、我跟着你，我怕我会走丢……姐，你说明天要去江北……我们要去干什么？”
商场永远是沉浸在一片喧嚣之中，形形色色的路人，匆匆而过。小郎依旧很不自如地坐在橱窗旁边的椅子上，两只眼睛低低地看着橱窗对面的杰西亚专柜。
佘若桔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吗？我买给你。”
小郎摇摇头，“我不要……姐……有空你就给我买一双鞋吧……”
佘若桔坐在小郎身边，说：“好，以后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跟我说。我什么都会买给你的。小郎。以后千万不要把我当作 外人。小郎啊，这是你的少数民族名字吗？从小你就叫小郎吗？你的爸爸妈妈都叫你小郎？”
小郎说：“姐，我的家乡，泸沽湖，那是一个……一个很美的地方。我是摩梭人，我的名字是妈妈取的，叫作 拉尔郎巴，别人都叫我小郎。”
佘若桔说：“嗯。泸沽湖，我听说过那个地方，在丽江古城附近。泸沽湖的摩梭人，是现存的少有的母性社会，而且还保留着独特的走婚习俗。有机会我再带你去你的故乡，好不好？”
小郎点点头，“姐，你知道的，真多。”
佘若桔说：“对不起，我把你找来，要你答应我……答应我这件事。可我对你却一点也不了解。对不起，小郎……真的……”
她伸手握住了小郎的手，小郎的手，阴冷而颤抖。
小郎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不是不想说，他很想说，我们原本就不需要了解的，姐，我只是被你包养着。
包养，她包养着他……
小郎第一次见到佘若桔其实是在重庆的一个酒吧里。那也是他第一次到重庆。小郎给某一个民俗歌手伴舞，即使是伴舞，小郎还是喜欢低着头。
他的头很低，低的几乎 只能看到每个人的鞋子。
小郎很喜欢观察每个人的鞋。曾经有人教过他，一双鞋可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和性格。而且小郎总是觉得只有拥有一双好鞋，才能无愧于自己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他看到一双漆皮的红色高跟鞋，光鲜而又耀眼。
那个时候还不流行这种漆皮的高跟鞋，小郎几乎瞧呆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定是一个很阔绰的女人。
女人……小郎情不自禁地看着那个女人，除了鞋以外的部位……
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脚。
有些女人的脸是惊艳的，有些女人的身材是让人抓狂的，有些女人的气质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而这个女人是不同的，她的脚，都足以让人心动。
虽然小郎也觉得自己很无耻，但他又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一看这个女人。他只觉得动人的旋律回荡在他的耳边，似乎每一个音符都在他的身上颤抖着。他的舞姿彷佛一只 破茧而出的蝴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身影，都彷佛 在为这个女人而雀跃。
小郎还是偷偷地看到了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女孩。
她很美，她是小郎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很爱笑，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天真烂漫的样子。
她很像那种摆在床头的洋娃娃，带着永远褪不去的单纯。
小郎只看了她一眼，却永远也不能再忘记这个女人了。他知道她和那些大城市的女人不同，甚至和他的故乡泸沽湖的女孩也不同。
她就是佘若桔。
那一年，佘若桔22岁，刚刚大学毕业。而小郎也只有20岁。
如果那时候小郎知道自己还会再次见到这个女人，如果那时候小郎知道有一天这个女人会开口提出要包养他，如果那时候小郎知道他会把自己的后半生都交给这个女人，不知道小郎还会不会在四年前呆呆地看着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
也许小郎从来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佘若桔，直到几个月前，小郎迫于生计跟几个朋友去了一家小酒吧应征伴舞。而酒吧的老板只是对小郎他们歉意地摇摇头。
临走的时候，酒吧老板对小郎说，现在想要作台子上的伴舞很难了，也不流行什么少数民族风了。不过，既然你生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现在很多女大款喜欢找舞男陪着跳跳舞，聊聊天。如果你有兴趣，就再来找我。
就这样，三天后，小郎再次走进了这个酒吧。
不知道是小郎幸运还是不幸，小郎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佘若桔。
再次看到她，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存封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孩。小郎再次看到的佘若桔——成熟，高贵，典雅。他在她的身上已经很难找到四年前的清纯，即使她才26，正是妙龄，正是女人最美丽的几年。即使她笑起来，依然会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却再也不是曾经的佘若桔了。
是谁改变了她？
小郎不知道。
佘若桔看着那个在吧台里低着头的男孩。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孩比她小，所以他的身上还能带着那一许青涩。
佘若桔看了看身边的朋友，她的大学同学家雯，不由得试探性地问：“家雯，吧台那里坐着很多小男孩，不是干那个的吧？”
家雯说：“就是舞男啦。佘姐啊，你不会吧，堂堂的佘大律师啊，别自己降低身份啊。”
佘若桔淡笑说：“我是什么大律师啊。大学刚刚毕业，如果不是你爸爸的照顾，我哪会有饭吃啊。你是富家小姐，家氏集团的继承人，哥哥还是影视明星，嫂子是当红模特。我跟你怎么比啊。”
家雯说：“得了，你看你也说了，我们家啊最没用的就是我了。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卖掉律师事务所的那块地皮，介不介意卖给家氏啊？至少我爸爸和我哥哥都很乐意购买那块地皮呢。哈哈。不过我现在快结婚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和你来这种灯红酒绿的酒吧了。不要告诉我男朋友柯铭啊。他和我哥啊，还有我所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不过他对我，可是特别好哦。”
佘若桔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整杯红酒，说：“你是好了，熬出头了，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人生苦短，尽在享乐。现在也想开了，也要结婚做个家庭主妇了？”
家雯说：“是人生苦短啊。可我都25了。你知道我哥哥和嫂子是什么时候结婚的，22啊，我嫂子当时才20岁，刚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啊。你看看现在娱乐圈的人，哪个像我哥结婚这么早的。我可不能作家氏的大龄青年啊。你知道我哥哥和嫂子……”
家雯没有再说下去，也拿起红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佘若桔送走了家雯之后，又去找了酒吧老板，不但打听了小郎的名字，还提出了包养的事。
也许佘若桔并没有想到小郎会答应，在她看来，小郎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他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也许佘若桔只是想要带走小郎。
至于佘若桔为什么会做出包养小郎的决定，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郎当然知道被包养着，这是耻辱的。尤其是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而佘若桔，在小郎的心中，永远是那个曾经穿着红色高跟鞋走入他眼帘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