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早上不在别墅里，关晓娅就把******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下药之后，关晓娅就走了。等到了晚上，卓凡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要找她谈谈。
关晓娅不知道卓凡还是和她谈什么，但她还是决定晚上去别墅和卓凡见面。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东西没撇清。
关晓娅很多钥匙都套在一个钥匙扣上，早上她送药的时候忘记把别墅的钥匙取下来还给卓凡了。她不想再和卓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决定去别墅把钥匙还给卓凡，再看看卓凡到底要和她谈什么。
她是开车去的，车还是卓凡买给她的。车钥匙和别的钥匙也是分开的，是有一次卓凡送给关晓娅的生日礼物。所以她一直没舍得把车钥匙和别的钥匙挂在一起。
到了别墅门口，关晓娅匆匆地下了车，四下看了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卓凡为什么这么晚叫她到私人别墅来谈谈。
他到底要和她谈什么？
她有些害怕了，天很黑，还是在卓凡的私人别墅，如果卓凡要对她硬来，她要怎么办？她已经和卓凡分手了，如果现在她被卓凡非礼了，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关晓娅又想到了以前的事，那件事一直梗在她的心里，她想卓凡不会这么无耻的。既然上次卓凡没有占有她，现在又怎么会这么下流无耻呢？
关晓娅按了按别墅的门铃，没有人应门。她有点疑惑，但也没有想太多，转念想想，也许卓凡在别墅的二楼，也许卓凡没听到门铃声。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门里面也是死一般的寂静。关晓娅环视了一下客厅，上午送来的******都让卓凡吃了，只剩下几个空塑料袋。她不禁咽下一口唾液，送药的人说那些******是三四天的分量。
“卓凡！卓凡！你在吗？”
关晓娅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她。其实她想告诉卓凡不要吃那么多******，会有副作用的。她有些担心卓凡，毕竟卓凡还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
她爱卓凡，直到分手了，她依然爱他。
怎么没有人呢？卓凡去哪儿了？
她慢慢地走上楼，也不知道卓凡到底在哪一个房间。一扇门，虚掩着，半开半闭，露出了微微的灯光。
那火光，彷佛 一闪一闪的，她有一些迟疑，最后还是向那个房间走去。
30
门是虚掩的，灯光是闪烁的，灯泡的灯丝好像出问题了。关晓娅轻轻地推开门，灯光原本就很暗，现在的变得忽明忽暗。
她站在门边上，始终没有进去，里面太黑太黑，她不敢进去。没有灯光的时候，里面就像一个无底洞，黑的不见边际。
灯亮一下，关晓娅才能看清里面的状况，灯灭一下，四周又是一片漆黑。她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为什么灯泡会坏了呢？她和卓凡几乎每天都会出入这个别墅，为什么会有一个灯泡坏掉了卓凡都不知道呢？
一亮一暗，所有的画面就像电影片断一样，或是一张又一张恐怖的照片。关晓娅吓了一跳，几乎喊出声来，她看到卓凡死了！卓凡死在床上了！
卓凡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部分脸被枕头挡住了，露出的大半张脸。他的双目还没有闭上，瞪大着圆圆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关晓娅。
他的全身****，被子只盖到脚踝，她第一次看到卓凡的裸体，不免觉得有一些恶心。最令人作呕的是插在卓凡身上明晃晃的凶刀。
那是一把很小的水果刀，它正稳稳地插在卓凡的胸膛，雪白的床单被鲜血殷湿了一大片，血还在一点一点溢出，一点一点加深床单上的血色。
一滴，两滴，三滴，静而无声，却恐怖的让人窒息。
窗子没有关，阴风冷冷地吹着，打在关晓娅的脸上，刺痛她稚嫩的肌肤。她想走进去看看，但她还没有这个勇气。
灯光灭了一下，又亮了一下，关晓娅借着灯亮的一瞬间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幕。这是真的吗？这会是真的吗？
尸体，凶刀，血迹，她拼命地眨眼，希望这一切从眼前消失，可惜，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卓凡死了，他的尸体正扭曲地躺在床上。她转过身，拔腿就跑，一路跑出别墅去。她感觉到，整个别墅里，只有她笨重的喘息声，只有她的脚步声，只有她的气息。
冷，很冷，冷的透骨。
寒，很寒，寒的碎心。
她吓坏了，她只有十九岁，她怎么能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就这样被人杀死了，而且就死在她的面前。
卓凡死了吗？卓凡真的死了吗？她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想，虽然她的人已经坐在车里了，现在她惊魂未定，她几乎摊在车里，手还在瑟瑟地发抖。
惊魂未定，她当然惊魂未定。那是卓凡啊，那不是别人，那是卓凡啊！她曾经深深地爱过的卓凡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应该报警？不，不，我应该叫救护车，也许卓凡没有死！也许卓凡还有救！我只是看到他被人刺中了胸膛，那并不代表他已经死了，也许卓凡还没有死，也许卓凡还有呼吸。
如果我现在打120，或者打电话报警，也许卓凡还有的救。关晓娅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按了110，再按一下拨号键，也许卓凡就有救了。再按一下，再按一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不，不行！关晓娅的手停住了，她没有按下去，她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卓凡约了她来，她来到了他们的私人别墅，然后她看到卓凡一丝不挂地死在了卧室里，胸口插着一把刀。如果她打电话报警，她就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也许还是最后一个见过卓凡的人。
她是卓凡的女朋友，他们在闹分手，警察会不会认为她有杀卓凡的动机？她有动机，他们的私人别墅还有很多她的脚印和指纹，警察一定会怀疑她的。
她还没有那么傻，她不想为了卓凡再赔上她的一生。卓凡已经害的她这么惨了，她不能再为了卓凡的死而搭上她的下半生。
不能，我绝对不能那么做。卓凡既然已经死了，谁报警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能报警，我要是报警，警察一定会怀疑我的。
我还年轻，我还有锦绣的前程，我不能因为卓凡就毁了我的未来，我不能让他毁了我，绝对不能。
关晓娅想马上离开这里，就算以后警察问起，她也可以说她是卓凡的前任女朋友，别墅有她的足印和指纹很正常。对，只要现在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来过卓凡毙命的卧室。事实上她也没有走进去，她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下。
她想要拿车钥匙，忽然发现车钥匙根本没有拔下来。她再看看自己的皮包，忽然发现她的钥匙不见了，刚刚打开别墅门之后，她握着那串钥匙，然后走上楼，一步一步，然后……
然后钥匙是不是落在卓凡死了的那个恐怖的房间了？
关晓娅越想越害怕，是回去取钥匙，还是就此一走了之？钥匙是不是真的落在别墅里，她还不敢肯定，如果真的落在别墅里了，如果她不拿回钥匙，她就有嫌疑了。
不行，一定要拿回钥匙！不拿回钥匙，就会有人怀疑我是凶手。我一定要拿回钥匙，至少我要回到别墅去找一找。
关晓娅急急地跑回别墅去，跑到别墅门前，她又愣住了。她的做法是不明智的，既然她的钥匙已经落在别墅里了，那么她是打不开别墅的大门的，既然打不开别墅的大门，她又怎么能进到里面去找钥匙呢？
可是她愣住了，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墅的大门开着，和那个卧室的大门一样虚掩着，不过里面没有灯光，她只能感觉到门里的恐怖气氛。
她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对，刚才她太紧张，也太害怕了。也许门没有关连 她自己都不知道。别墅的大门上锁本来就很复杂，关晓娅一时没有带上门也是很正常的。
她推开大门，慢慢地走进去，一点一点地摸索着道路，一步一步地走上楼。那个房间，那个卓凡毙命的房间，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灯是亮着的。
关晓娅的心里更加恐惧了，灯不是一闪一闪的吗？门不是虚掩的吗？灯不是坏了吗？门不是半开半闭的吗？
她单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门，她把着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倒。她探头向里边看，里面的情景是什么样的。如果之前关晓娅看到的那一幕可以称之为恐怖的话，那现在她看见的就是惊悚了。
卓凡还是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丝不挂。他的脸被枕头挡住了，脸部压着的床单都已经被血染成鲜红的了。被子盖到他的锁骨，关晓娅看不到他的胸口是不是还插着刀。但是床单是雪白的，只有他头部枕着的床单是鲜红的。
地上，地上明晃晃地有一把水果刀。刀，那把水果刀，凶器，那是凶器。
卓凡是被人一刀插进脑袋而死的？他刚刚不是被人一刀插到胸膛里吗？
钥匙，钥匙在哪里？关晓娅看了看，门口没有钥匙，不会在屋里的，她根本没有进去过。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关晓娅连忙跑出了别墅，她不得不跑，她几乎吓得腿都软了。
鬼，鬼，一定是鬼！我看到卓凡的鬼魂了！卓凡到底是怎么死的？卓凡到底死了吗？是不是他在跟我开玩笑？也许，也许卓凡根本就没有死！
也许，也许明天我就能看到卓凡了。
他没有死，一定没有死。对。卓凡没有死。他是想要跟我开个玩笑，明天他就会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说我胆子太小了。
一定是这样的，卓凡没有死，一定没有死。
31
关晓娅走了，一去不回头。第二天她就接受了警察的审讯，由于她的嫌疑并不大，加上卓凡出事的房间根本没有她的指纹和足迹。虽然房间门口有她的一串钥匙，但并不能证明她一定进过凶案现场。
警方把凶手的矛头指向了小郎，关晓娅也不知道小郎是谁，既然已经找到凶手了，她的嫌疑也就自动洗脱了。
她不但得到了卓凡死之前给她的支票，而且在卓凡的公司破产之后又搜刮了一笔钱财。关晓娅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她决定离开丽江，离开云南，彻底地离开这里，摆脱卓凡带给她的所有阴影。
卓凡是她的初恋，卓凡却也让她生不如死。他给予她一段不完整的爱情，给予她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如果说她后来嫁给家念，得到了一段不属于她的感情，那么卓凡呢？卓凡属于她吗？原来，到头来，她一无所有。她得到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男人，名正言顺地作了他们的女人。如果说感情，她却一个都没有得到。
关韵茹的手里不住地玩弄着可乐瓶子，淡定地说：“现在讲出这段故事，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也许是因为我渐渐有些淡忘了，淡忘了卓凡亲眼死在我面前的事实，淡忘了卓凡的鬼魂……”
佘若桔的酒瓶也空了，她的思绪却是满满的，她说：“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如果那些是真的，我就要失业了。”
关韵茹说：“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你没有亲眼看到，你怎么相信。你怎么能感受那种尸体自己动了的感觉……或者，或者是卓凡连死都不肯放过我！”
佘若桔说：“如果我要你在法官面前说出这一切，你做得到吗？”
关韵茹一拍桌子，说：“不是我做不到，你觉得会有人相信我吗？你觉得法官会相信我看到鬼吗？你觉得鬼神能作为证词吗？你想的太天真了。如果有人会相信，六年前我就说出来了。”
佘若桔说：“也不一定，至少你这个故事，我相信了。这也许是我们第一次达成共识。”
关韵茹笑了笑，说：“不是第一次，我们第一个共识是家念。你想要得到家念也必须通过我这一关。现在我把他让给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他，只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而放弃家氏的财产，实在是太愚蠢了。”
佘若桔点点头，说：“我明白。如果是我，我也会考虑一下的。我很感谢你提供给我的这些信息，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关韵茹说：“也许你就能救出小郎了。我和小郎无怨无仇 ，也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我希望他能洗脱罪名。如果真像你今天在法庭上所说的一样，小郎和卓凡是同性恋，也许他才是卓凡最爱的人。”
佘若桔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在丽江长大的，你对这里很熟是不是？”
关韵茹说：“还可以，你想说什么？”
佘若桔苦笑了一下，从皮包里拿出一叠 钞票和一张她自己的名片，轻声说：“给我找一个丽江最好的律师，或者云南最好的律师。不管多少钱，车费和住宿费我全包，不过我一定要一个最好的律师。”
关韵茹惊奇地说：“为什么？你不就是律师吗？你在重庆就算小有名气了，为什么还要找一个丽江的律师？”
佘若桔说：“因为，因为我不能再为小郎辩护了……”
她走出科贡坊酒吧的时候，人已经醉了，醉的恍恍惚惚地，她几乎看不清古城的石板路，看不清回高客客栈的路了。
她醉倒在一个外国游客的怀里，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扶着她，用并不流利的中文说——“小姐，你没事吧？”
丽江古城有很多外国游客，有一些外国人喜欢在古城里泡吧。古城里的外国人通常要会几句简单的中文，不然在古城里很难和别人沟通。
佘若桔抬头看着这个高大帅气的外国男人，痴痴地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你能送我回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