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妃的话的确不真,但云充仪刚刚陷入了丧子之痛,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她又不是什么善类,就算知道此事与我无关,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暮仁说得云淡风轻,“失去孩子的母亲,是最可怕的。贞妃想借她的手解决我,也不是不可能。”
“贞妃很聪明,也很善于把握分寸。她知道云充仪的背后有一个国公府,除掉我一个公主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幽幽一笑,“她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这么说,公主定会无事了?”听到这里,末湛忙转忧为喜地舒了一口气,却忽略了暮仁唇边的一丝凝重。
贞妃一向以家族为重,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次她改变了行事作风,不外乎是找到了新的靠山。沈家被暮仁控制了三年,动它可比登天还难。有这个能力的,也最有可能的,便是顺景帝。
宫廷之事,风净烟不便参与。如果顺景帝真是幕后之人,他的目的也就不难知道了。宫宴上的事已经让顺景帝起了疑,磨光了他的耐心,他开始坐不住了。
暮仁淡淡一笑,从腰带里抽出一条玉色手帕,摊平放在桌上,“棠梨宫已经搭好了戏台,我若不去捧个场,实在是失了礼数。末漓,我们走。”
“是。”末漓点着头,目光缓缓停留在了手帕上。那条帕子十分陌生,绣样很奇怪,她虽感到奇怪,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公主待她们不同,把她们看作自己的心腹,也让她们知道了不少秘密;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要时刻掌握着分寸。
不该问的,便是无须问的。
……
棠梨宫。
贞妃跪在殿外,一身素雅,略施淡妆。
她的面容是那般的沉静,如若死水。
“贞娘娘……”暮仁刚刚步入宫门,便瞧见了地上那抹黯淡的身影,不由得大惊失色,“贞娘娘怎么能跪在这里……”
贞妃恍若未闻。暮仁一把甩开末漓的手,跑到她身前惊道,“贞娘娘,地上这么凉,您不要再跪下去了……”
她抱住了贞妃的脖颈,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窝里,身子不停抖动着,好似在哭泣。
贞妃猛的一颤。
只有她一人知道,耳畔方才传来了一阵声音。
“你的选择太冲动了。”
暮仁又将头低了低,像是在擦泪一般。
“我也不想,可我没得选。”贞妃轻声道,“他查出了两年前宫疫的真相,我终归是一死。但是,”她闭了闭眼,“我一直都没有说出你。”
暮仁松开了手,望着面前的女人,皱了皱眉。
“让沈家留个后,算是我的遗愿。”贞妃笑的凄惨。
末漓走到她身旁:“公主,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呢。”
暮仁静静的看了末漓一眼,眸中毫无异色:“好,我们去见父皇。”
她忽的转过头来,展颜一笑:“贞娘娘您等着,我去求父皇,让他原谅您。”
贞妃默默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暮仁步履蹒跚的走向前方,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殿中的灯火里。
贞妃的身子陡然一歪,泪水顺着尖尖的下颏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无形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