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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三零事件(2)

而我当日回去,又写了半版的报道,内容如下:

万科反驳改革倡议

公开内部资料运作

谓君安论据不足自称受委托活动失实

指实质是不想付代价而全面接管万科

(本报记者深圳31日电)

“改革万科”事件今日又有新高潮。万科公司今日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由董事长兼总经理王石等高层管理人员对君安证券昨日提出的倡议书中的内容一一进行澄清和反驳,并表示君安这次行为已经不仅是股东提建议,而是想全面接管万科公司,万科不能接受。同时对君安的公开在传媒上刊登有关声明的做法表示迷惑。称已经和海内外有关律师和财务顾问联系,在适当时候做出相应的回应。王石等人还详尽回答了在场的海内外传媒的提问。会上万科公布了最大股东——深圳新一代实业有限公司从今日起取消委托君安证券作为财务顾问的授权的声明。

王石首先表示,万科对君安在多份报刊上刊登《告股东书》和《改革倡议》的做法“感到很迷惑”。由万科了解所得,深圳新一代公司已经于30日发表退出声明,今日又发表了取消授权声明,而海南证券公司也从未书面正式委托君安为财务顾问进行类似活动,君安在倡议中的几个发起人股东委托有不实之处。同时,万科董事会只有14名成员,倡议书中一下子就推举8—10名董事,无疑已经超出建议范围,实质上是想不用代价就全面接管万科。

王石又称君安的倡议书虽然从格式和方法上有专业水平,但具体内容中不实之处甚多,而且是多处引用万科公司一本内部刊物上的内容。如对上海万科城市花园的规划问题,仅仅是重复一位公司员工的意见。王石称,一个造价13亿元人民币、总面积达50万平方米的项目有四五十处修改是完全正常的,倡议书的说法过于偏激。王石强调,作为一个专业的财务顾问报告,其分析立论仅仅处于一个万科内部员工对公司提出意见的水平,其制作者从职业道德和专业水准方面来说都是有不妥的。在房地产方面,王石举出一系列数据,证明万科的房地产开发仍是主要业务。1993年,万科的房地产项目无论是从开工还是竣工数量来看都是历史最高记录。从目前经济形势来看,万科不会改变大众城市住宅的开发初衷,也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今后五年内房地产仍属于万科的主导业务。股权投资方面,王石称总额有1.31多亿元,已经回笼9540多万元,现在仍占用的资金不足4000万元,投资的27家公司已经有9家在深沪两地上市,另有6家也即将上市。在目前已经公布的12家控股公司的1993年分红方案中,万科仅现金息收入一项就有452万多元,还未包括送配股,因此回报是非常满意的。万科仍然会进行此方面的工作。

万科副总经理陈祖望则称,事先获得了证管办和深交所豁免,在会上公布了一系列财务数据。他说,去年万科在宏观调控的情况下仍超额完成利润,总资产从1992年底的9.6亿元发展到现在的21亿元,其他净资产值、股东权益也都有一倍以上的增长,是无愧于股东的。今年的每股收益也会超出预测。

在回答记者的众多提问时,王石称万科目前只是与有关法律顾问联系,并不是说要和君安打官司。万科已经将此事的感受汇报给深圳的证券管理部门。对于万科B股价格长期套现不佳、处于发行价之下,王石解释固然和整个股市走势有关,客观上而言,由于万科是综合性公司,一般海外资金判断起来比较吃力,但并不是说明综合经营的方式不好。万科B股不受追捧不在于综合经营,而在于没有形成非常有实力的地位,要达到目标大约还要十年的发展时间。按照倡议所提的做法单纯发展房地产是行不通的,更容易带来风险。王石又补充说,万科没有一间应该关而没有关的公司,欢迎对任何一家公司进行质询,万科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当记者问及万科是否在公关和宣传定位方面仍有不足,才导致有一定的中小股东的不满,王石也解释万科本身也做过大量工作,定位也很得体,但不排除某些方面仍有未尽善之处。

除了主文之外,笔者当时也捕捉到了王石的一些微妙态度,写了一篇附文:

王石笑言欢迎收购

保护股东利益继续申请停牌

(又电)今日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王石笑言万科欢迎收购。

由于从去年底起,深圳股市就一直传言有公司企图收购万科,昨日又发生君安倡议改革万科一事,故今日记者纷纷追问王石关于收购的意见。王石则再次重申,君安这次行动并非收购,而是想全面接管万科。万科本身属于综合经营,行业特色不明显,不符合海外资金收购的意图,国内直到如今仍未有哪家公司有收购的表现。

王石更笑言,欢迎有心投资人士进行收购,购买万科股票总是好事。同是,万科又发布公告,称为保障广大股东不被误导招致损失,已经在今日停牌基础上向深交所申请明日继续停牌一天。

这一天是万科全面反击日。但是,也不得不赞叹万科的动作很快。早上迅速获得了证券管理办公室和深圳证券交易所的豁免,才能在下午披露业绩。而在公司净利润、净资产值和股东权益也都有一倍以上增长的背景下,再去反驳对手的指控就有力得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石在31日的发言之中,不点名地指出了“作为一个专业的财务顾问报告,其分析立论仅仅处于一个万科内部员工对公司提出意见的水平,其制作者从职业道德和专业水准方面来说都是有不妥的”。

事实上,王石在这里强调其职业道德有问题的,就是指这篇近万字的《改革万科倡议书》的执笔者N君。N君曾是万科发行B股上市时候的一个香港投资机构的中层职员,因为是海外归来,而且个性活跃,雄辩滔滔,一度在万科很受欢迎。

N君为万科B股发行做了不少工作,因此也长期得以在万科各个部门走动,几乎像是一个万科的编外员工了。而他就利用这个特殊身份,直到事发前还在万科总部为对万科发动致命一击收集资料。所以王石对其的愤慨也就可以想像了。

接着第三天是周五,万科股票继续停牌。这一招是最为厉害的,因为参与提出改革倡议的某主要人物事前买了200多万股万科股票,其他一些关联方也有增仓行为。当时还没有《证券法》,一些管理条例也不无空子可钻,因此,王石虽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暧昧的仓位,但也还未能技术性击倒对方。但是这样连续停牌,使得市场冷静下来,特别是王石多次重申这既不是参股也不是收购,更加令万科股票炒风渐息。

这一天,我写的报道如下:

新一代释授权始末

王石续谈改革问题

万科已度过被接管危机并取得相应支持

(本报记者深圳1日电)

在日前改组万科事件中占有重要影响的万科第一大股东——深圳新一代企业有限公司今日下午在深圳阳光酒店举行新闻发布会,向公众解释今日其授权君安为财务顾问后又取消一事的始末。由于新一代的高层张西甫在回答了几个简短的问题后就仓促离场,并授权万科董事长兼总经理王石为新一代担任这次新闻发表会的发言人,于是,会场上便出现了先是新一代提出要改组由王石主持的万科公司,而后王石又为新一代解释辩护的戏剧性场面。但由于王石应对从容,饶有分寸,会议才扭转被动局面。

张西甫在离开前短暂回答之中承认,新一代曾于3月28日委托君安证券为该公司财务顾问,对万科发展提出专业化建议,并表示当时认为君安知名度很高,专业水平也比较好,而新一代公司本身对证券及公司内部认识不够专业化,才做出了授权委托。而授权委托的有效期是今年3月到9月。但到了3月30日,当接到王石电话询问后,张随即决定新一代不参加当日下午的倡议活动,并通过电话通知君安有关人士,但并未与君安总经理张国庆联系上。当日下午,由于找不到适当人选,仓促间才通过万科董事会秘书将该份书面声明转送到张国庆处。

对于记者提问新一代为何在授权君安仅两天后又中止,是否对于广大股东有所忽视;具体的中止授权手续是否具有法律效力,程序是否不妥;新一代为何不将授权君安一事提前或及时告知万科董事局等等,张西甫没有作正面回答,只是反复解释事件过程,最后也承认最近处理有不慎重之处,还解释说人无完人。

随后,张宣读一份新一代授权王石为今日下午新闻发布会的全权发言人后,匆匆离去。当时会上有部分股东代表认为张西甫没有完全解释清楚,也愤然离场表示抗议。王石则解释张的立场是不习惯这样场合下的提问,有关问题由其作答。

稍后,王石称,整件事情是有些人的善良愿望被利用,有些人有心活跃股市但具体措施出现出入。万科本身很希望看到由于与万科有关的事件而带动深圳股市走出低谷,活跃市场气氛,但不愿意看到某些人操纵股市而导致中小股东受到损失。王又举出证明,据登记公司材料,在事件前一周内,有许多未曾持有万科股票的股东突然大量购入万科股票。

王石又称,万科律师在君安处查阅有关文件时得到君安积极的配合,虽然事实与君安所称有出入,但情况基本属实。海南证券公司处君安也派人专程前往等候办理书面授权,但现在海南证券已经正式授权王石为全权代表人。

王石强调,由于大陆证券市场发展仅是初步,因此在处理股权等范畴的工作方面,上市公司内部确实存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甚至令公众觉得不合理的情况,但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万科同仁也很希望看到一段时间之后,大陆出现与香港类似的有序和合理的兼并、收购或者其他合乎国际惯例的做法。万科也随时欢迎海内外人士对万科内部情况进行建议和查询,万科将全力协助。万科股票也从下周起复牌。

对今日的改组万科风云,本地业内人士普遍认为,由于三天来,王石对传媒和社会公众的恰到好处的接触和表态,现在的万科管理层已经度过了被接管的危机,并且在公众中仍争取到相当的支持。但新一代公司在整个事件中欠妥的处理手法对万科和君安都带来一定程度上的影响,事件的发展还有待观望。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君安及其关联公司持股多少将对万科日后发展有影响。

而同一日,笔者也赶赴了君安证券,了解到了他们一方的最新动向。

报道如下:

万科股东财务顾问

君安乐意继续担任

拟征集万科股东委托投票权

(本报记者深圳1日电)

今日下午君安证券有限公司组织了一个证券商座谈会,共同商讨这次改革万科倡议。君安发言人在会上称,只要还有一个万科股东有一股的委托,君安仍会继续担任财务顾问,表示希望各证券商配合,为君安征集万科股东的委托投票权。

由于这次座谈会没有公开邀请记者参加,会议以君安与深圳各证券商交谈为主。各证券商对于君安下一步的行动较为关注。君安总裁办公室主任何伟则表示,近日来中小股东对改革倡议反应较好,即使有先前委托的股东退出,只要还有一个万科股东一股的委托,君安也会继续担任万科股东的财务顾问。稍后,也会继续征集万科股东在股东大会上的投票委托权。何又解释,倡议中只是提出八到十名锐意改革的董事候选人,并非指全部候选人都加入董事会。何也否认了有关君安在事前大量购入万科股票的传言。

对于万科和新一代公司今日的声明,君安人士称不作公开评论,也没有透露下一步的具体回应。

深圳证管部门对此事仍未有公开反应。

实际上,经过三天交战,胜负强弱之势已分。

王石和万科诸将连日来不眠不休,有四处争取盟友者,有和主管部门反复沟通协调者,也有不少年轻员工自发地待在公司以壮声威。第三天,经各个层面明暗交手后,万科筹划得宜,成功地把发难中的一家大股东分化争取到本方,局面上已然反客为主。于是王石再次乘胜追击,在阳光酒店第一天被人发难的同一地点召开新闻发布会,顺水推舟把万科准备进行的改革措施强势推出。

至此,在传媒舆论上,已经是万科一边倒地占据上风。虽然其后君安证券积极征集股东投票权,希望在一两个月后的年度股东大会上再度阻击,但是毕竟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了。发难方也因为内部意见分歧,“改革倡议”之举遂不了了之。 事件过后,万科的机关刊物《万科周刊》刊登了一篇文章,这基本可以代表王石和万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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