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阳朔。我们以前经常回去,我们都挑的九月去,在你生日之前。”
“呵呵,原来你真的知道的。”她笑道。
我挑了一张照片,上面的日期是2012年9月15日。
对了,这个日期也就是我在我昏迷了三年零三个月再次醒过来的时间,我去了找她,住在她家里对面那个老太婆告诉我她去旅游了,跟她的先生。
原来是到阳朔去了。
我苦笑,那个时候如果我想到这一点的话是不是也会冲动起来跑到阳朔去呢?然后跟她先生在优美的山水风景下来场决斗呢?
我看着照片上美丽的风光,心里暗自感叹,原来身边就算是不同的人,风景也还是一样的啊……
她领着我上了二楼,一面墙的面前,那面墙同样贴满了照片,其中半面墙的主题是:重要的人。
有她的父母,有她的好朋友,有她的好姐妹。
“老公,为什么这里会没有你的照片呢?”她眨着眼睛,问道。
她果然还是对我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丈夫起疑了。
——当然不可能有我的照片,她磕那么多药为的还不就是忘了我这个薄情寡幸的王八蛋,怎么还可能留着我的照片刺激自己?!
“可能被风刮掉了……”
我说完左右瞄了瞄,有种想揍自己一顿的冲动——这是我一生当中说过的最蠢的借口,因为这二楼压根就连窗户都没有。
她压低了脑袋,盯着我的眼睛看,我心虚,不敢直视她,眼神四处游走。
“可能不小心拖到回收站去了……啊哈哈哈……”
唉,我还是老样子,在她的面前就连撒个谎都不会。
怎么办,她肯定会以为我是来浑水摸鱼的……我紧张的冷汗直流。
“没有就没有吧,”她笑了笑,“可能我们忘了拍了,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再拍一张。”
她的坦然让我觉得有些吃惊:怎么?她就那么信任我?连一点儿的怀疑都没有吗?在这面墙上的可是她用于辨别事情真伪的根据啊……
“别放在心上。”她抱过来,把脸贴在我的胸膛,说:“这些照片不能证明不了什么,我的心说了算。”
她依旧是那么懂我,体谅我。
我点了点头,和她紧紧相拥在一起。
“重要的人”旁边那半面墙是“重要的物”,上面挂着家里各个房间钥匙的备份,车钥匙的备份,信用卡,一部一直插在充电器上的手机。
其中一样东西让我眼前一亮。
那是一张卡片……
没错,就是在我昏迷了3年零3个月后,第二次苏醒过来的时候给她制作的生日礼物。
对于我来说,这张卡片不过是我在三天前制作的,拿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崭新的,白的地方像雪一样白,红的地方像火一样红,现在的它像是掉进泥浆里泡过似的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土黄,老的都可以拿来当怀旧MV的道具了。
她把她用图钉按在墙上,照片下方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2012.9.16?
“这张卡片的意思你懂吗?”我问她。
“不懂,就是不懂所以对它的说明才用问号表示啊。”她说。
“你不懂它的意思为什么把它贴在这里呢?”我指了指墙上方那几个字,说:“挂在这里的可都是重要物品啊。”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它好像很重要,却又说不上来它到底为什么重要,所以把它挂在这里,希望有一天看到它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她转而问我:“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这东西我自己做的,我当然知道其意义所在,但是现在才把它的意义说出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让它永远埋藏在我的心中,让它随着我的肉体一起腐烂,一起消失。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这东西是你送的呢。”她说。
“我?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呢?”我顿时一阵凛然,她怎么会知道?
“感觉呗,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会送这种莫名其妙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礼物的人,小孩子气。”她笑道。
……全中。
而且连我这种幼稚的个性都准得一塌糊涂。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六感,准确率高得吓人。
“真的不是我。”我摇头傻笑。
楼下在叫吃饭了,我像是捡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忙拉着她下楼,回头看看她,她一直对着我笑。
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土豆丝炒牛肉、鸡蛋韭菜、回锅肉等,个个都香气扑鼻,看来这沈问这小妮子虽然贵为奥斯卡影后,但平时是还是一个懂生活的人。
两个小朋友早就坐在餐台前了。
我领她过去坐好,然后给她盛了一点儿肉沫炒四季豆,让她尝尝看味道怎样。
“你妈最喜欢吃肉沫了,整块的肉她反而不喜欢,她就爱挑着这丁点儿丁点儿的肉沫慢慢嚼,慢慢吃。”我看她吃完一口后问她,“怎样?”
她点头说好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小问,不错嘛!连你妈都觉得好吃的话,真的有两把刷子哦。”我挑了一点尝了尝,说:“嗯,不错不错,肉沫不肥不瘦,爆的外焦里嫩,油也下的恰到好处,四季豆刚好火候,很生脆,但却很入味,有大厨的水准。”
“过奖了。”沈问很是谦逊的笑了笑。
“不过啊,下次不要做鸡蛋韭菜,你妈她不吃鸡蛋的,这点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有时间可以弄些油渣,下在面里的话你妈一次能吃一大碗呢,虽然有些胆固醇偏高,但偶尔吃一些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瞟了一眼包子,那小子笑得很贼,跟刚成功抢劫了联邦银行似的。
“包子,我又没夸你,你笑啥呢笑?你干过啥?削土豆?”
“啊?我?没,我开车去山脚的中餐馆买的咯!”
……
沈问拿筷子往包子脸上一砸,说:“你白痴是吧,干吗这样下我面子,会不会做人啊你,还说做我男朋友,你去死!”
“要不是我去楼下中餐馆买回来,就你炒那一碟黑炭吃下去就等着坐白车吧!虽然你是我偶像,但就是因为你是偶像所以更加无法原谅,偶像怎么可以炒出那么难吃的东西!要是有人别有用心抓住这一点诽谤你制毒怎么办?”
“你,你,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我做的东西是毒!”
“我把你的弱点暴露出来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
“看来,她不会做菜这点是跟你一样呢。”我笑得不可开交,跟她说:“真羡慕这小两口子,好恩爱哦。”
“没有这回事!”沈问抽出跟包子唇枪舌剑的间隙,大声反驳。
还奥斯卡影后呢……这泼妇的形象要是给粉丝们看到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是啊,我们以前是不是也像他们那样斗嘴呢?”她问道。
“我才不会这样顶撞你呢,如果我跟那小子一样跟你顶嘴的话那我还要不要命了?”
“为什么?你怕我啊?”
“嗯,我怕。”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怕什么?我有那么凶吗?”
“我怕你不开心啊,我怕我们的感情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影响,我怕因为一点点的裂缝而让我们的爱情破碎,在我的眼里,我们俩的爱情就像是一个水晶球,是完美的,没有缺陷的,一定要时时刻刻捧在手心,小心呵护。”
我看到她的眼里泛着泪光。
“宝宝,我爱你。”我用我的吻把她的泪水擦干。
“我其实……知道你不是我的老公。”她淡淡的说道。
完了!我暴露了!
我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沈问,可沈问和包子两人正斗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我们这边发生的事似乎远在银河系以外似的。
“你在想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在你叫我老婆,跟我说你回来了的时候。我知道我有记忆障碍,但是我还是能分辨出来到底哪个是自己的亲人,就跟我能认得自己女儿一样,但你,却连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而且我知道自己得了这怪病以后就没有再结婚,没有结婚又哪里来的老公?”她很平静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认我呢?你可以一开始就否认的……”
“因为当你叫我老婆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就叫你老公了,就好像是呼吸心跳一样正常,所以我想,虽然你不是我老公,但对我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我出事以后女儿告诉我,我会服用A.M.S是因为我想忘记某个人,因为那个人伤得我很重,所以我要忘记他,正是因为我对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那个人,那个我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你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是点头,还是摇头呢?
摇头的话我就是另一个人,我不再是张依凡,我以前做过的那些混帐事都一笔购销,用这种肮脏的手段虚伪的身份苟且的偷得这短暂的温柔
点头的话我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扫地出门。
……但是谁在乎呢?也许今天晚上我入睡之后就不会起来了,这将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最后时间,谁会让这么宝贵的时间拱手相让,让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去享用呢?
我点了点头,说:“对不起,是我。”
可是她的反应却更加令我出乎意料,她摇头,说:“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是你。你看,你那么了解我,你记得我的生日,连我在生日之前一定要去阳朔旅游的事也记得,我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你也知道,吻你的感觉,抱你的感觉,还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有点孩子气的说话方式,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好舒服。不止这个,还有你说你对待我们感情的方式,都可以看出来你是那么珍惜我们的爱情,那么在乎我,怎么会舍得伤害我呢?你怎么会让我被伤害到几乎绝望,一定要把你忘掉呢?”
“不要再说了,真的是我,就是我这王八蛋伤害了你,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你,我就是我让你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就是我。”
沈问和包子也终于休战了,默默的看着我,看着我抱头痛哭。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人都没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喝过孟婆汤,那个伤心的女孩已经死去了,已经带着对你的那份恨意离开人世了。你不用再去自责什么,因为你的过错跟我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了。”她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说:“但是我跟你还没完的,你让我喜欢上了,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感到很安全,很幸福,也很开心,刚刚看到你哭我也感到很心痛,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沈问,沈问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
“你该不会嫌弃我这老忘事儿老太婆吧?”她笑道。
“婆!”我把她拥在怀里。
终于,终于!我们的爱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一般来说,电影或者是小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观众跟读者都爱看大团圆结局。
但遗憾的是,这是人生,不是电影,更加不是小说。
小说里面的王子和公主都会永远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哼,这种烂到掉渣的结局不过是写故事的人在偷懒而已,告诉你们吧,王子跟公主的结局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