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葱翠逐渐露出头角,一天比一天长的白天也将人的心照亮起来。只是在这翠绿分明的天气里,有些人的心却依然混沌,赵静雅就只其中一个。
偌大的凤家别墅,纯中国风格的设计透着淡淡的古色古香,深褐色的楠木椅子上,坐了一圈男人,大家都一致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赵静雅浑身不自在,被一圈男人这样表情各异地看着,搞得她对身前茶几上的桂花糕窥视已久却迟迟不敢下手。
“真是想不到呢!我就说,赵静雅是什么人,这么容易就死了还真是对不起我救了你这么多次。”贺明凡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带着坏笑。
“恩……不知道是不是日本那地方养人,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穆鹰摸着下巴,诡异地打量了她一圈。
“静雅应该恢复该有的认知了吧,如果你同意我就要联系六少爷,看看给你安排一个什么人格的心理学家,可以让你尽快痊愈。”李阳依然冷静,这几天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像这个女人证明她就是所谓的赵静雅,不是他们找错了人,而是她认错了自己。
“我大概明白。”赵静雅眉头微皱,其实这几天这几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围着她,像研究动物一样看她了。
她知道了,她叫赵静雅,父亲是赵成天,母亲是父亲的一个情妇蓝紫月,这点倒是没错。据大家的推测,两个月前她在凤博睿日本的宅邸消失,然后有人利用催眠术把她原有的记忆打乱并且暂时性地封存起来。并且给她安排了另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就是她的亲姐姐赵静文的记忆。所以她这两个月来清楚地认为自己是赵静文,却不能记起来赵静文的任何确切的经历。她至今无法记起任何关于自己的事,但是这帮男人用让她错愕的方式来让她相信自己的身份。
首先是那天凤博睿毫不留情地扯开她的衣服,并且准确地说出她身上的任何特征,比如胸口的伤口,比如后颈的红痣,比如肚脐处的一小块烫伤……
然后是凤天祺抓了一条蛇放在她眼前,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了她的死穴;还有他天天都会端一盘桂花糕在她面前晃,说她在看到桂花糕的时候人品是最差的时候……
穆鹰则用他们两特有的方式让她的身体回忆起键盘上那熟悉的触感……
李阳要直接得多,他从电脑了调出来很多的照片和录像,是她和凤博睿在一起的,和凤天祺在一起的,她在凤家为非作歹的,在他们中间作威作福的,一切的一切,她是高手,一眼就知道那些照片里的是自己,并且这些都是没有被处理过的……
最后她相信了,她叫赵静雅,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爸,真的是凤博睿!
那么,就剩下一件事了,就是让她痊愈。
“那么我让六爷联系精神科医生。”李阳接着话说,但是很快被赵静雅丢来的抱枕砸到。
“好吧,心理医生,”不得不换一个说法,这女人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有精神病,不过,哪个有精神病的人会承认自己有病呢!
“你们不回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凤博睿刚才接到族长大人凤非轩的电话,到书房去处理些事情,下来却看见一屋子下属围着赵静雅,没一个有走的意思。
“呃……当家,我们不能留下来过夜吗?我可以和天祺睡的!”穆鹰似笑非笑地搂着凤天祺,奈何可怜的小朋友再强大也斗不过这这个大人。
“滚回去!”凤博睿拉下脸,也就最近赵静雅回来他心情很好,要不然这几个臭小子这么大不敬早被他发配到边疆去了。
几个大男人迅速溜走,走之前还不忘顺手牵羊。
“穆鹰叔叔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除了那盘桂花糕,凤天祺就是被穆鹰顺便顺走的。
“你爸爸和你后妈有了弟弟,迟早不要你了,你还是来跟我过吧!”穆鹰趁凤博睿的目光还没扫到自己的时候已经飞奔而出。
凤天祺知道他们是要帮自家老爸清场了,他本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让大家觉得他和那盘桂花糕一样碍事,他的自尊心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他是君子,所以要报仇十年不晚,他穆鹰最好能活到他当家的时候,然后新仇旧恨就真的要一起算了。
但是赵静雅显然不太适应,又剩下凤博睿了,这几天她都愕然了,凤博睿绝对是一个强悍的男人,他没有方祈然那种温文尔雅,也没有赵文拓那种邪恶中带点忧郁,他是那种钢铁一样的男人。他进入你的世界的方式绝对是直接而强势的,没有任何空隙的全面占有。比如她是直接住在他的房间的,他是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就连她洗澡也是他亲自动手的。
凤博睿做这一切就像他们是相恋多年的恋人,之间没有任何空白,没有任何缝隙。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爱这个男人,只知道他此刻对她的生活的侵入除了一点害羞以外没有带给她太大的困扰。
其实让她相信自己的身份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在他身边没有任何不适。从他触碰她的力道,到他的床的高度,到他搂着她入眠的方式,到他们一早清醒的时间,似乎是持续了很久的生活,她的身体是那么的习惯……
“凤博睿……”赵静雅艰难地开口,眉宇间似乎透着难言之隐。
“恩。”凤博睿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转角柜上的报纸,难得的悠闲。
“我想要想起来。”她抓住他的衣袖。其实她回来已经几天了,日子过得惬意自在,没人亏待她,只是凤博睿迟迟没有替她安排心理治疗的事。她知道李阳和凤镜夜早就准备好了医生,随时待命了,只是等凤博睿开口。
“这个治疗有风险。我不认为你记不记得很重要反正现在没什么损失,何必去冒险。”凤博睿淡淡地道,但是她听明白了,他是不想再让她冒险。
“我要想起来。”她很坚定,“我不记得我们以前是怎样生活的,不记得我们的宝宝是如何来的,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称呼你的……这些,都很重要。”
赵静雅从来没有这么煽情过,这不禁让凤博睿放下手中的报纸,侧目面对她,“你不怕吗?我是骗你的坏人,也许我给你的心理治疗,不过是另一段记忆的植入。而且我能做得更逼真。”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神色,果然发现一丝犹豫。
“我害怕。”可是她根本没有打算掩饰,“不管怎么样都会有风险不是吗?而且连这点风险都不敢面对,我有什么资格怀了你的孩子呢?”一瞬间,赵静雅一扫眼中的疑虑,眼神变得笃定。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赵静雅!”凤博睿牵动嘴角的笑容,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吻住。她能感觉到,这种印刻在身体上的记忆,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它却真实地存在在你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