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是死一般的寂,这里是郊外的一座精神病院的后山,类似于乱葬冈的荒地,坟墓横生。可对于见多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的人来说,这时候只要不出现什么阴兵过道啥的也就没多大的忌惮了。
月亮被遮挡在乌云深处,惨白的月光若隐若现,微风从歪脖子树间穿过,隐隐约约的听见如同惨叫般的声音。
钖左走累了,靠着一个墓碑坐下:“得罪了,我就靠靠,不放屁的。”
残破的墓碑上还留着一大片不知名的印记,坟旁的狗尾巴草不停的晃动,就像坟墓主人在朝着来人招手。
今天临出门太爷爷就已经卜了一卦说今天是大凶夜,而现在他还在这里闲逛实在是不明智。
坐在大理石的墓碑上,从屁股传上来一阵凉意直戳心窝,不知不觉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不少。
暗道一声不好。
起风了,刮得歪脖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那声音活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步近。
忽而有一种声音由远及近:“咚咚锵锵,咚咚锵锵,咚咚咚咚锵,咚咚咚咚锵……”
是封建年代迎接县太老爷的锣鼓队,声声激昂,要把人心给震出来了一样。
阴官游街,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钖左不得不保持着十足的警惕。突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因为紧张而加速分泌的唾液。
只听那声音近到一定的距离又渐渐远去了,这样看来应该不是他这条道上的,钖左这才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冷汗。也难怪他紧张,只有亲眼目睹过那些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怖人,若刚刚真叫他碰上了,那他这替死鬼还真坐定了。
不过随即他那稍稍松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了。
脚踝处传上一阵凉意,一只骨节分明且苍白的手已经悄悄抹上他的脚脖子,那双手像枯死的树枝一样干硬纠结,带着来自地狱般的阴寒。
“拿……命……来……”
那是带着颤音和拉长的声音。人道在中间,略偏阳性,所以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钖左还是忍不住小心脏咯噔一声。
听这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借着磷火的微光,钖左看到了匍匐在地上的身躯。
白眼差点没翻上天灵盖上,淡定地一语道破:“看你这低能样,第一天出来当鬼吧。”用念力了解了对方的来头,钖左也就安心了,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那身躯抬起脸来,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再看清楚,这鬼还是只萝莉鬼,也就十五六岁的邻家小妹妹模样,这钖左还是第一次见。
萝莉鬼见钖左不怕,心里除了惊讶,还有佩服。
瞪大了空洞般无神的眼睛看着钖左:“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不怕鬼吗?”声音虽然还带着颤音,空灵得像从地底下传上来一样,却少了让人心惊的阴怖。
一听她这话钖左也觉得有趣,歪着头,不知道人吓鬼是什么样呢?
随即修成鬼面以恶虎扑食之势把脸冲近萝莉鬼眼前。
“啊……”
不出意料的杀猪声惊醒一树鸟儿:“鬼啊!”
钖左无语了:“说得好像你不是鬼似的。”
他也不是不怕,而是麻木。
自从十六岁那年钖左那一直为老不尊的太爷爷帮他开了所谓的天眼,他的人生从此也就脑洞大开了。
比如说每天放学回家以后,就可以看到一群平均妙龄在九十岁以上的老婆婆在围着搓麻将,太奶奶,太祖奶奶,太姑奶奶……
再比如说上课的时候,他的目光会往前座的高马尾偏离一点,说一句:“让让,挡到我了。”
同桌是个正儿八经的四眼青蛙,还以为钖左是想找话泡妞:“哪里挡到了?”
“就是挡到了。”钖左看着趴在高马尾肩膀上披头散发的人头,眼角好像还在滴血,说好像是因为滴在地板上是不留痕迹的。
那高马尾回过头来,看着钖左,眼珠子一转。
让他抓狂的是——你脸红个甚?
于是乎钖左也从一个埋没在人堆里的普通高中生沦落为同学们眼中喜欢恶搞女生的痞子男。
而后愈演愈烈。
到最后干脆光荣地被校方作为一名交换生转学到郊外的一所精神病院,旁的第四附属中学。
至于他为什么深更半夜还会在这里遇见这萝莉鬼,还得从今天早上刚转来这学校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