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文来到客厅。黄院君已经在那等候了。她一见到外甥就站起来,拉着他上下打量:“孩子近来可好,多年不见,都长大了。”
“姨娘好啊,我是家里生意大,实在太忙走不开啊。”
“娘,表弟可是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帮他爹打理生意,很是了不起啊。”黄世忠插嘴说道。
“哪里哪里,表兄过奖了。”汪志文打供拱道。
“是啊,你娘也跟我提起过,你确实很辛苦,应该找一个夫人为你分忧解劳才是。”黄院君笑着说道,“这不,村上的媒婆跟我提起,说王员外家有个女儿,十八岁,人很贤惠。就是长得一般,嗯……也过得去吧。这过日子可得找贤惠的女子啊,他爹说了,只要女儿嫁过去,嫁妆就是分一半家产给他。不知外甥心意如何?”
“姨娘,我家又不缺钱,要那个嫁妆做什么?娶妻可不是娶嫁妆的。”汪志文心有不快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要说貌美如花的女子也有,可不一定家境好。你娘当初是嘱咐我,想让我寻一个家境好的。她啊,就是一个财迷。我这才想起王员外家的闺女来了。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看了。”
“娘,不瞒您说,其实表弟早已心有所属。”黄世忠说。
“哦?是吗?”黄院君顿时来了兴趣,“跟姨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不认识?”
“您当然认识了,只是……只是我不敢说。怕姨娘生气。”
“我气什么?快说快说,休要兜圈子。”
“好,那外甥可就说了。就是……就是三袅妹妹……”
“放肆!”黄院君拍案而起,“你快快给我闭嘴。我女儿早已许配人家,怎么可能重婚改嫁?”
“娘,您别生气。表弟这不是一番好心跟您商量吗?”
“这有商量的余地吗?这关系到我女儿的名节!岂容你们胡说八道!”
“可是娘,那林定郎他是个一穷二白的家伙。他拿什么给我妹妹幸福呢?”黄世忠争辩道。
“林定郎这孩子懂事善良又聪明好学,我跟你说,你们跟他比那是差远了。”黄院君一脸怒气说道,“此事不要再提了,我也不跟你爹说,免得他生气。志文,你回去吧,这亲我也不想给你说了。”
“姨娘,您别生气。”汪志文垂头丧气地走了。
黄世忠追了出去,他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道:“表弟,慢点,慢点。”
“表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听你的话去跟姨娘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汪志文生气地一甩袖子。
“表弟,你别泄气。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我就不信这事办不成。”
“表兄的意思是?”
黄世忠对着汪志文一番耳语,汪志文听得连连点头。
黄世忠差下人阿三请林定郎来他书房一趟。林定郎毫无防备地去了。
“大哥,你找我何事?”林定郎客气地问道。
“没什么事。也就是随便聊聊。”黄世忠一改常态,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这让林定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大哥想找我聊什么?”
“你来我们家这么久,大哥觉得怠慢了你。真是对不起。”
“大哥,何故这么说?”
“没什么,我这不是检讨嘛,以前我有眼无珠。老是嫌弃你穷酸。现在我也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只要你对我三妹好,大哥不会阻止你们的婚约了。”
“大哥……”林定郎虽然心里疑惑,但他善良的秉性仍旧让他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好了,我要午睡一觉。你回去好好攻书立志吧,将来中了功名别忘了本就是了。”
林定郎回去了,他甚至来不及细细思索这其中的转变,他必须要静下心来好好读书,连想念黄三袅的念头也要被意志力努力克制住。
黄明德坐在太师椅上,正闭目养神,黄明德慌慌张张跑进来了,他大喊着:“爹,不好了,账房钥匙不见了!”
“什么?”黄明德坐了起来。
“是真的,我正要去对账本,却发现钥匙不见了。外面王员外正等账单结账呢。他说今日要是拿不出账单就不给我们货款了!”黄世忠紧张地说道。
“快,随我去看看!”
一行人急冲冲地往账房走去。他命人拆开抽屉,里面的账单却不见了踪影。黄明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椅子发出沉重的“咯吱”声。
“怎么回事?”黄明德对着黄世忠怒吼道,“钥匙不是一直由你保管的吗?”
“是啊,但是我中午太累了,睡了一觉,那钥匙就不见了。”
“中午谁跟你在一起过?”
“没人啊。”黄世忠摸了摸脑袋,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午睡前见过林定郎。我睡过去后,有人叫过我,我还以为做梦呢,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很奇怪,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沉。”
“走,去你睡觉的地方看一看。”黄明德一行人走到世忠的房间,看到窗门附近有段没烧完的迷香。黄明德拿起来闻了闻,皱了一下眉头。
“黄员外,你我合作这么多年,我是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合作就此中断的。帐单是付款的依据,您拿不出帐单,我也说不清到底还欠不欠您的钱。没有账单,我们可是不会承认的。”王员外嘴角一丝坏笑。黄世忠接过来说道,“爹,就是这个迷香,趁我睡着的时候迷晕了我,然后拿走了钥匙。”
“杨管家,你带人到每个房间搜一搜。”
“是,老爷。”
林定郎此时忙完酱油坊里的事情正端坐在书房里读书,没注意到外面的热闹。他虽然听见了,却不以为然。以前黄世忠也经常这样嚷嚷着,让人不得安心。林定郎已经见惯不惯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麻烦却悄无声息地找上他了。
“姑爷开门!”家仆阿兴急匆匆赶来。
门开了。林定郎探出脑袋,看到大汗淋漓的阿兴不解地问道:“阿兴哥,怎么了?”
“姑爷,大相公说帐房的钥匙丢了。”
“哦,怎么会丢呢?那钥匙不是一直放在他身上吗?”
“我也奇怪。老爷吩咐杨管家搜查全府的房间,而且大公子说今天只见过姑爷你,看来姑爷的房间也要搜了,所以早点过来知会姑爷一声。”
“那无妨,搜就搜吧,清者自清。”林定郎一脸无所谓。
“姑爷,我就怕就怕……”
“怕什么?但说无妨。”
“我就怕大相公暗中做什么手脚。”
“你是说大相公他会陷害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姑爷是个好人,平时大少爷怎么对您的,我都看在眼里。”阿兴诚恳地说道。
“好吧,你随我进来看看。”
林定郎拉开了抽屉,这一拉却傻眼了,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把铜制的钥匙,边缘已经发黑,林定郎顿时觉得眼前也随着发黑了。他拿起钥匙,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它,确定这是那把平时一直挂在黄世忠腰间的钥匙,他一时失语了,怔怔地盯着钥匙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