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那边刚出门,梁渊便就忍不住拉着问挽月,问她道:“娘与你说了些什么?”
挽月心中想着,大夫人先前不久才与她说了,这些话最好别同梁渊说,她自己心里头再作分析,觉得大夫人分析得也没有错,便也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梁渊想到她现在是疯了,她若要不肯说,他也不再逼她,也长叹着说道:“你若要受了什么委屈,千万要同我说。我与你说过的,我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谁都不可以委屈你。”
又回想起之前梁渊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得让挽月还是有些慨然,往他怀中钻去,轻哼着他的名字:“渊儿……”
梁渊很自然地便就应了下来,像是回应着她一样,又叫了她:“月娘……”
可等到她应下的时候,他才记起,月娘这阵子是不认得他的,每每都错叫了他为梁润,现在她竟然唤他作“渊儿”,他心中怅然万千,过了许久,才颤颤地问着她:“月娘,你刚才唤我作什么?”
挽月倒是忘了这个事情,自己也是顺口而出,习惯了罢了。可见着梁渊这个样子,她不由得便想起了大夫人与她说的那些话,她心中也是知道,大夫人在吃饭的时候做出那个样子,也是想要逼一下梁渊,看看他有没有掌家的本事,倘若她要在他的面前显得好了,大夫人的考验也就做不得数了。
挽月心中一想,便又开始装起傻来,自顾自地喃喃着:“润哥哥,我刚才叫你什么了?”
梁渊只道她也是顺口而出,不是有意,也只能叹了一声,她患得这是疯病,哪有这么容易就好的,想到如此,他又与她说道:“没什么。月娘,周守义那家伙说要请的郎中到现在还不曾来,明早我自己去提一个郎中来给你看病。”
“你非得觉得我这是疯病吗?”挽月有些可怜道。
梁渊怕伤了她的心,也不敢直说,连忙摇手说道:“不……不是,只是想请郎中给你看看,怕你有得了什么病痛……”
“我没有。”挽月赶忙拒绝道。
“你不是说原家那个女人用针刺了你么,还是托郎中给你看上一看才好。”
挽月不自觉地低头,想着不能在这个话题上再多作牵扯下去了。现在她不得不感慨做一个疯傻之人的好处,想要转移话题也不必多想些什么,只反问了梁渊一句:“原家?什么原家?”
梁渊便就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只是一小瞬间没有说话,两个人便就感觉好像是许久,挽月只感觉自己每每有了话想要脱口而出,却又在那最关键的一刹那被自己的羞怯给阻止了,好像是过了许久的样子,她又问向梁渊:“你不是刚才才问我,娘在里头与我说了些什么?”
梁渊点点头。
挽月一下子拉过了梁渊的手,拉着他跑着,她自己都不敢回头去看梁渊,生怕会让梁渊看着了自己脸红羞涩的模样,梁渊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她这样跑,有在他身旁,自不会摔着她,就陪着她一道快走了起来。
梁渊没想到,她带他来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他的院子。
挽月都有些不敢看梁渊,只低着头,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地呢喃着,自己说了些什么,莫要说他对面的梁渊了,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很乱,总理不清楚自己要说什么,可却又清晰得很,她知道自己该要与他说些什么。
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对面的梁渊,他恰好是站在那背对光芒的地方,使得她无法看清楚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她想要记下这一瞬,脑海中便不自觉地幻想着,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看她的呢?或许是笑着,其实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现在的窘迫?
她好奇着,便就不由自主往他靠近着。
他正低头看着她,他不算是笑了,只有着对于她的关心的无尽温柔。
那种温柔,让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白翊,那种儒雅之士的气质,在以往,她想她的渊儿,虽聪敏过人,对她也算是千般万般好,可身上总让人感受到他的不成熟和冒失,他的那股年轻的冲劲,现在都已经慢慢地消退了。
显露出抗争意味之人的气性最招人喜欢,但有能力却能够将这一切藏之于风轻云淡之中,才更彰显个人本事。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变了,她心底却感觉到他已经不太同于之前了,渊儿他,长大了!如果真要追溯到什么时候的话,或许应当是那次在牢中见着他的反常吧。
“月娘……”她如此看他,他到底还是有些不解,便出声叫了她一声。
挽月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最开始是想要与他说那些话的,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与他说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一些事?”
“这是万没有的事情……”梁渊连忙否认。
“你竟连这事情都不肯承认吗!”她佯怒,伸出手来,就拍打在梁渊的胸膛上,她手中力气虽没有使得太重,但还是将梁渊给打懵了一阵。
而且,她一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当中还带着一些委屈,甚至都要哭了出来。
梁渊一时间也就慌了,赶忙拉住她的手,问她道:“你说什么事情?”
“为什么……”说到这里,挽月竟还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可梁渊都看着她,错过这个机会,她可就不好再与渊儿说这个事情了,她支吾一下,梁渊也很有耐心地听着她说,她口中说的声音很小,他听不清楚,他还凑上前来听了。
她一吸气,一股脑地同他说了:“我不是你的少奶奶么?为什么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了,都不曾给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她装作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自己的脸早是羞红了。
说完这一通话,梁渊也有些愣住了,站在那儿,保持着上前听她话的动作好久不曾动。
挽月说了这样的话,本就害羞,看着他这样,就算知道自己是要装疯卖傻,但还是为自己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他却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有些气闷,她一跺脚,转过身去,假装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