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子到家的时间越来越早,因为没到时间,所以他不能来我屋。但他随时会推门看看我在干什么。
后来发展到他每次回来必先到我屋报道一次,然后才会回屋。
某天正碰到我在吃饼干,嘴里塞得满满的。
他在推开门看到,突然撅起嘴,学我嘴的样子。
看起来倒更像是要亲我。
“呵呵~~”我笑出声来。
差点喷出满嘴的饼干。
然后他又把门关上,走开。
呵呵~我还是在笑。
直到他真正来到我屋开始我们的夜晚时间。
尻!这样说好像很暧昧,其实我和志子什么也没做。
我们甚至连肢体上的接触都没有,连手都没拉过。气~~~
志子不敢,我也不敢。
我有过幻想,但绝对不敢实践。
至于志子有没有,我不敢肯定。
但我想应该有,因为我发现我们的思想已经开始同步,确实达到“知已”的阶段。
我们会在同时同地有同样的想法,同样的感觉。
于是互望着对方笑。
即使不看对方,我们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当视线接触上,嘿嘿~~我们笑得更欢。
也许正是所谓的“饱暖思****”,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想亲他。
他笑起来实在可爱得像个孩子。
他似乎也喜欢我把他当孩子看待。
真希望他就是金贝贝,那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他了。
可惜他不是,所以我还是不敢。
他似乎也想亲我,可他也不敢。
我们甭提“点到为止”了,连“点”都没有,又何来“止”之说。
想归想,但我们什么也不敢做。
所有的幻想,只能在脑中构筑。
现在志子,不仅是回来就报道一次,然后回屋,然后再过来。
而是干脆就在我屋子呆着,难得回他自己屋子一次。
我们好像在玩过家家。
我们同样都有这种感觉。
不知是受到“金贝贝”的影响还是因为什么,我们开始互叫对方“宝贝”。
“宝贝你回来了呀?”“嗯。”
“宝贝,你在干啥?”“我在等你呢,宝贝。”
“等得很辛苦吧,宝贝。”“不会。看到你我好高兴。”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嗯。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能自已呀?”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会算呀,宝贝。”
“那你今天在外面有没有想我呀?”“当然有啊,和你想我一样想你呀。宝贝。”
肉麻又煽情。
我们互叫的时候,嘴笑得都快咧开了。
乐此不疲。
幸福的感觉似乎发展到极限,登峰造极,已臻化境。
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把某项武功练到最高重境界时所感受到的,也不过如此。
幸福的感觉,已经让我斗志倍增,天下无敌。
这个时候如果碰到“****”,我会把硫酸泼在她的脸上。
然后大骂她祖宗十八代,重新教育她做人的道理。
发展到后来,志子听见有人喊“老婆”,他也会大声喊“老婆!!”不知在喊谁。
我又开始装傻。
有时回来还会喊:“老婆,我回来了!”、“亲爱的,我回家了!”
婚姻总是会让我十分恐惧的东西,所有和婚姻有关的词汇都会让我瞬间清醒。
我于是想提醒他。
有回我故意问他:“你管这里叫什么?”
“‘家’呀。”志子诧异地说。
“你怎么能管这里叫‘家’?”
“可这里就是家呀。”
“……”我不吱声。
“那不叫家叫啥呀?”志子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跟父母住在一起的那个才叫家。这里怎么能叫家呢?充其量叫‘屋子’。”
志子没反应。
“下回不要乱叫。”我又说。
话虽这么说,当志子再叫我宝贝时,我还是在心里甜蜜地体会着这份只有我能懂的含义。
某天,我们又看碟。
黑暗中,我们近在咫尺。
我的脸就在志子肩后,几乎及肩。
“什么味,这么香?”
志子突然回头。
我们的嘴唇相距两毫米。
志子看着我,目光炯炯,照亮黑暗。宝石像着了火。
“有吗?我可没擦香水啊。”
我用说话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同时身体向后移。
我又开始装傻。
志子想亲我,我知道。
可我为什么又会害怕?
志子越来越想亲我,我则比较害怕。
他一想亲我,我就跑掉。
所以志子总不得逞。
即使这样,有种感情仍在我心底迅速滋生增长,一天比一天快,一天比一天壮大。
志子在我的心中,已不再只是朋友,像是家人、亲人。
家人、亲人,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一旦拥有,就绝不可以再失去。
可是我的原生家庭,却让我一再地体会到失去它们的痛苦。
而且不是一次两次。
一再上演的悲剧让我非常害怕再度失去同样的东西。
志子在我心中的位置,甚至代替了母亲。
有他在我身旁,我甚至不想回家,不再想起母亲。
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志子突然从我面前消失,我会觉得遗失了身体里的哪一部分器官。
在滋长的同时,我似乎还有点恼恨志子为什么不肯说出最关键的那几个字。
那是承诺。
是他给我的保证。
我既然都肯向他作出承诺,虽然推到了来世。
他为什么就不能作出承诺,哪怕也推到来世。
他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从来不对我说??
有一天我放歌给他听,那时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S。H。E的《恋人未满》。
我则随着她们唱起来: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再见面
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
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
你说你对我比别人多一些子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会变怎样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
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
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
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
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为什么你寂寞只想要我陪为什么我难过只肯让你安慰
我们心里面明明都有感觉
为什么不敢面对
我不相信都动了感情却到不了爱情
那么贴心却进不了心底
你能不能快一点决定对我说我爱你~~~~~”
唱完了,我看着志子。
没想到这么现代的社会,我还得用唱歌这么古老的方式传达感情。
看来我还是属于比较传统的那一类。
志子到底明不明白?
志子一直沉默着。
我仿佛见到他初次跟我说我是他知已的那次。
他坐在凳子上,我蹲在地上。
只是那时沉默的人是我。
那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以为很近,而我以为很远。
而现在的我们之间似乎是零距离。
就连坐着都是紧挨着。
而现在的他却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一如当初的我。
那天晚上他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
志子不能说出那几个字,也许有他的苦衷。
一旦他说出,也许要承受到现世意想不到的压力,和指责。
也许他只想和我做知已。
知已就知已。
我不介意,只要能维持这种快乐,知已就知已。
我开始自欺欺人。
抛去“老婆”这种字眼,我们仍在玩着过家家互叫“宝贝”的游戏。
我们似乎生活在桃花源中,忘却了现实。
美好的意境一天天的构造,一天天的维持。
直到有一天,被现实的无情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