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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打击

尽管和进修班的同学相处得一般,但是并不影响她学习,而且因为她想安心学习一段时间,因此暂时不准备接戏,连在京城本地的都不考虑,不过电影除外。只是很可惜,尽管她想演电影,但是现在国内电影市场不景气,而且以她的演技、年纪、资历、人脉关系……哪怕有黄宗骆帮忙,想要争取到一个好的电影角色,仍然很难。

好不容易黄宗骆帮她接洽了一个适合她的电影试镜机会,顾翘翘拼尽全力,但是在角色最后的二选一中,败给另一位女演员。角色竞争失败后,她虽然沮丧,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比她演得好。

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她回到家,意外的发现表姐殷梅莉来了。尽管殷梅莉说她是借着休假的机会过来看看她,但是她并没有相信。

等毕金枝到厨房做饭的时候,她将殷梅莉拉到她的房间,关好门,低声询问:“表姐,出什么事了?”看到她化了妆的脸上遮掩不住的憔悴和黑眼圈,猜测,“你这是失恋了?”

殷梅莉飞快的否认,“才不是,我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对上顾翘翘“你在说谎”的指控眼神,嘴硬辩道,“我真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工作说起来光鲜,其实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差事,挺累人的。最近我们航班人手不够,我不得不连轴飞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这副模样就是累的,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这不,人手一补齐,我就排休了,顺便借着休息时间来看看你。”

顾翘翘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了她,看得殷梅莉心虚不已。若不是确信事实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都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妹是知道内情的,移开目光,不肯和她对视。

“行了,表姐,你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对你不熟悉的我干妈,蒙不了我。要真是没事,你就算趁着休假的时候来看我,也绝对是先回去看望姑妈,然后才会到我这来,而绝不是第一时间来看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就干脆点,说了吧。”顾翘翘看出了殷梅莉的不自在,不过并没有放过她,反而锲而不舍的追问起来,怕她不说,还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不说的话,回头我打电话给姑姑,让她和你说。”

“别,别,千万别。”见顾翘翘把自己老妈搬了出来,殷梅莉赶忙阻止,“你就别惊动我妈了,让她少操点心吧。我说,我说,这该行了吧。”暗自腹诽,没想到顾翘翘这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本来她以为,她能瞒过去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学人家炒股,原本赚了点小钱。但是这阵子香港股市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突然一泻千里,我的那几支股票全都被套牢。我这几年挣的钱差不多全都投在了股市上,几年的辛苦钱全都打了水漂。我心急上火,所以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你。”

听了她这话,顾翘翘顿时明白了过来,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劝慰了几句:“没事,财去人安乐。只要人没事就行,钱,我们可以再赚……”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把心事压在心里多年的殷梅莉,这会儿仿佛打开了闸门的水库,突然有了一吐为快的冲动,忍不住向她倾诉起来:“我家的情况,翘翘你也清楚,那就是一笔烂账。我妈和我爸离婚后,本来应该各自不相干才是,但是我爸那个混人,总是三五不时的找我妈去闹,去单位,去我们家,去外婆家,……反正不让我们过安生日子就是了。

我跟我妈不仅日子被他搅和得一团糟,而且还一直被人指指点点的。自从我参加工作后,我就想着挣钱后,买套房子搬到我爸找不着的地方,如果可以,让我妈也不要上班了,享享清福。如今……全都泡汤了。”

听了她的话,顾翘翘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心有戚然的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看到殷梅莉哭了起来,她将纸抽拿了过来,递了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那个动乱的年代,爷爷的三个儿女都受到他的牵累,姑姑被下放到东北北大荒。虽然姑姑并不是娇小姐,但是自出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家境优越的她,被下放到农村之后,除了吃不消农村的劳动强度外,在生活上,还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姑姑下放的那个村庄之后,村里一名年纪比她稍长几岁的青年帮了她不少忙。天长日久的帮忙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从城里出来的“大小姐”,嫁给了农村的“泥腿子”。收到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姑姑决定参加高考,虽然第一次并没有考上,但是第二次,她考上了魔都的一所中专。

姑姑并不是一个人回的魔都,是带着丈夫和一周多的女儿一起回来的。后来,顾家走了关系,安排自家这个姑爷进了工厂当工人。因为姑姑上学的缘故,夫妻俩好几年内一直只有殷梅莉这么一个女儿。等她毕业之后,国家新的计划生育政策下来了,像他俩这种情况的,只能要一个孩子。

殷父本就有“养儿防老”的旧思想,再加上,回到魔都之后,随着妻子上学、工作,两人层次的不同,两人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碍于种种情由,特别是为了孩子,原本姑姑想着就这么凑合过下去的,但是谁知殷父竟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他喝醉酒后,还喜欢耍酒疯,动手打人。姑姑在挨了几次打之后,见丈夫不仅动手打她,并且还开始打女儿,终于忍无可忍,选择离婚。

在八十年代,哪怕是魔都这样的大城市,离婚也不是能被大众所接受的事。况且殷父根本不肯离婚,在看到妻子下定决心了之后,并且见顾家人都支持她,竟然跑去妻子工作单位去闹,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

调解无效,最后在姑姑的坚持下,法院强制判离,夫妻俩到底离了婚。不过离婚之后的殷父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不去找姑姑了,开始屡屡去找女儿。本来因为他俩离婚的事,对殷梅莉就有不少不好的影响,他这样做,将这种不良影响进一步加大。

姑姑找他说理,让他不要骚扰女儿。他反而振振有词,说法院虽然把女儿判给了她,但是并不意味着就此断绝了他和女儿的父女关系,他去看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姑姑和他谈过几次,见和他讲不通道理,而且两人谈过之后,他不仅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为了不让女儿的生活受到更大的影响,无奈之下姑姑只好把女儿送到新疆顾翘翘家。

离婚之后,殷父的酒喝得更凶了。喝醉了之后,他就跑去前妻的单位,和住的地方,或者娘家,去闹腾一番。后来,随着改革大潮的到来,他下岗了。没钱喝酒之后,殷父终于把酒给戒了。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消停下来,反而找前妻的次数更勤了,要和她复婚。因为前妻和他离婚时的理由就是他酗酒打人,如今他戒酒了,离婚的理由不就不存在了吗。

姑姑不同意复婚,他就闹腾。原来的顾翘翘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殷父又跑到她叔叔家去闹事,并且竟然要和顾奶奶动手,顾叔叔护着母亲,和他撕扯的时候,当时在场的顾翘翘上前想把奶奶给搀走,混乱中,大家互相推挤之下,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所以,她能穿过来,若是论起来,还有殷父一份功劳。不过,她不会感激他就是了。

面对狗皮膏药一般,粘上身就怎么也撕不掉的殷父,顾家上下都拿他没办法,那就是块滚刀肉,比无赖还无赖。因为他,原本能力、学历和资历,各方面都不差什么的姑姑,一直到现在都是名小科员。而且,原本她工作地点是在市里,也因为他,被调到了郊区。在她们母女住的那片地界,她们母女的名字更是远近闻名。大家可能说不上邻居家的狗是什么颜色的,但是提起她俩母女,却是人人皆知。

因此,殷梅莉从小就有一个愿望,就是和母亲,搬离那片地界,搬到一个父亲不知道,周边左邻右舍并不认识她们母女,也不知道她们母女情况的新地方去住。只是尽管她工作了好几年,攒了一些钱,但是她和母亲的积蓄加在一起,仍然不够她们买到合适的房子搬家的。

自从炒股赚钱了之后,殷梅莉就把积蓄全投到股市里面,寄希望从股市中赚到买房子的钱。如今股市下跌,希望落空,对她来说,损失的不仅仅是金钱,精神上的打击才是最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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