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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少年侠气结金兰 振奋长缨是林牙

斡里剌说罢小跑到那匹大黄驹跟前,将马牵了来,道:“这马是你的!”“大黄驹!”杨绘立马来了精神,轻抚大黄驹的面颊,爱不释手。那斡里剌也看得高兴。杨绘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马不是我的,还还给你。”没想那斡里剌倔脾气上来,道:“我说是你的便是你的,说罢一把拉过杨绘的手,把缰绳塞到杨绘手中。”杨绘便不再谦让,道:“如此便谢过兄长了。”说罢高兴地抬眼看了看大黄驹,稳了稳马镫,一个燕子展翅,飞身跨上马鞍。没想那大黄驹野性十足,眼看被生人骑上,发起脾气,长嘶一声,扬起四蹄便跳将起来。杨绘连忙大声呼喝,叫民众躲避,一边抓稳缰绳。大黄驹风一般向城北跑去。斡里剌见状也大吃一惊,生怕杨绘有个闪失,也急忙找来自己的马匹,飞身上马,去追杨绘。

杨绘出了北门,沿官道一路疾驰。大黄驹正自跑得起劲,杨绘也骑得欢畅,便不管它,于是又跑出去数里。眼看着前面行来一队人马,竟是辽军。杨绘心中叫苦,立马勒紧缰绳。无奈那大黄驹尚未驯服,不听指令。杨绘只得大喊避让。前队的两名卫兵本欲以长矛相向,被为首的将官制止。那人一声令下,数十人的队伍让出一条道路。杨绘大喊:“多谢了!”岂知那将官并不打算仅仅避让了事,他拨转马头,策动战马,和杨绘同向奔跑起来。不多时,两马相会,说时迟那时快,那将官猿臂轻舒,掣住大黄驹的辔头,一使劲,那大黄驹扬起前蹄,立地长嘶,直把杨绘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掣紧缰绳,稳稳在趴在马背上。

惊情过去,大黄驹表现出驯顺的姿态,抬着头,翘着尾巴,轻快地在原地踏着步。那将官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身手!”杨绘急忙翻身下马,长揖道:“谢过将军救护之恩!”那将官拍了拍马脸,赞道:“好雄壮的战马!小兄弟这马怕是刚买的吧?价值几何?”杨绘道:“这马是在下刚刚打擂赢回来的。”“哦?”那将官吃了一惊,又问,“是秦晋国王、都元帅的擂台么?”杨绘点头称是。将官大喜,上下打量杨绘,道:“果然是少年英杰啊!”正说着,冷不防地打出一记快拳,直取杨绘喉头。杨绘心中一凛,早让过了拳锋。对方回手又是一击,杨绘只得出手格挡。来来去去拆了有数招。那将官将招式一收,大笑道:“果然功夫了得。”又道,“我是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小兄弟今后便在我的麾下领兵,共保大辽如何?”杨绘心中一凛,道:“原来将军就是大石林牙啊,难怪形貌雄伟,气度不凡,实在令人钦佩!只是在下并非是头名,因此便做不得你的官儿,林牙可令头名领兵。”“阁下不是头名,那你这马?”大石不解。杨绘笑笑,道:“这马是头名让给我的。”“还有这等奇事?”大石笑问,“那头却在哪里?”杨绘转身一指,笑道:“喏,这不,头名来了。”只将远处尘泥扬起,一人一骑正往这边疾驰而来。大石吩咐一员禆将几句,禆将得令,策马而去,不多时便将萧斡里剌领了来。

到得大石跟前,斡里剌下马便拜,道:“拜见将军,小人萧斡里剌,追随我兄弟至此,不想冒犯尊颜,还望将军恕罪!”大石笑着将斡里剌扶起,问:“你便是头名?”斡里剌楞了楞,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头名其实是我这位兄弟。小人想得明白了,大丈夫光明磊落,不是自己的东西,终归不能拿去。”大石点头道,“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个中缘由,但你们两位都着实叫我眼前一亮。我大辽有此才俊,当是气数未尽。不如你二位都到我的帐下领兵如何?”斡里剌闻言大喜,杨绘则犹豫不决。大石又问:“忘了请教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杨绘道:“在下……”斡里剌正自高兴,忙抢话道:“我这位兄弟名叫耶律佛哥,端的是武艺超群,人品出众。”大石连连称好,又问,“如今女直兵直逼中京,你二位对南京的防御有何见解?”杨绘摇摇头,道:“南京势孤,而南北受敌,其可久乎?”斡里剌亦道:“佛哥贤弟说得对,请恕在下直言,古今以一隅之地而能拒天下者,莫不有纵深腹地,且必无后顾之忧,譬如七国时的秦国。今以女直十万精兵,锋芒所指,无不披靡,而我南京披甲仅数万而已;虽有长城为阻,但总须宋人息兵,以为腹地,方可保全。否则,以此弹丸之地,抗拒两大强国,实为取败之道。虽如此,南京西京者,乃是我大辽最后的屋瓦,虽死犹战,与国同殇,无言他也。”大石点头,道:“两位英雄实乃大器。我大石何其幸哉,得璧一双,敢不珍惜!今我欲与二位结义金兰,不知二位可否应允。”斡里剌大喜,俯身下拜道:“岂敢高攀!”大石大笑道:“英雄不论出身,更何况两位英雄自有高贵之气萦身,令大石钦慕。若为金兰,实为我大石之幸,国家之幸啊。”

杨绘还待推辞,那斡里剌却催促道:“快快,别叫将军反悔咯。”大石大笑。于是三人酹酒折箭为誓,约为兄弟,誓同生死。以大石最长,为大哥,斡里剌为二哥,佛哥为三弟。

日已西斜,杨绘道:“我须尽速回城。今日刚到南京,娘若找不着我,该担心了。”大石问:“三弟住在哪里,大哥定当抽空拜望。”杨绘道:“我也不知是哪条街道,哪条巷子,萧太傅府便是。”大石大惊失色,道:“你娘亲是……”“哦”,杨绘道,“是我干娘,我干娘是赵国夫人萧敏。”大石大喜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该叫我舅舅才是。”“我便说嘛”,杨绘道,“你俩要结拜便结,偏生把我扯上,如今辈份乱了吧?”大石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我既是你舅舅,也是你大哥。”三人皆笑。

于是杨绘辞别两位兄长,策马先行。那大黄驹扬起四蹄,一溜烟便跑远了。大石和斡里剌乐得自顾摇头。两人本有相见恨晚之意,便并辔而行,自去聊些军国大事。

到得城门,早有执事的官兵列队相迎。有旗牌官道:“皇上宣秦晋国王都元帅入宫言事,王爷今晚无暇为将军洗尘,特令末将先行传谕,慰问将军守戍居庸关之辛劳,并叫明日再于王府设宴,款待将军。”大石点头答应。转头问斡里剌:“既如此,我二人不如便去赵国夫人府中讨杯酒吃,顺带探望一下咱的三弟如何?”斡里剌喜不自胜,道:“如此甚好!”于是二人带队进城,叫将士自行回营安置,两人两马径直往萧太傅府而去。

且说赵夫人和赵豫正自着急,担心杨绘出事,杨绘便回来了,还骑回一匹宝马。杨绘风尘仆仆,兴高采烈地向两人描述白天的经历。赵夫人很欣慰,道:“既是与林牙结为兄弟,绘儿在大辽便又熟络了些,算是扎根下来了。”杨绘去换了衣服,一家人便坐下来吃饭。

正吃着饭,管家来传报:“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来访。”不多时,大石与斡里剌一前一后来到饭厅。大石长揖道:“国夫人自南朝回,一路风尘。大石未及远迎,礼数不周之处,万望国夫人恕罪。”赵夫人笑道:“大石兄弟还是这么客气。”大石道:“国夫人为我大辽中兴,殚精竭虑,敢不叫大石敬佩!”大石乍一眼看到杨绘,立时怔住了。此时杨绘已换了红妆,正自妖娆。但见素袄青青,绿云新新,红潮微上。螺黛蹙,凤眸凝。姿容款款,身形曼秀,女儿恁地风流。

大石与斡里剌都张大了嘴,抬手指着杨绘,半晌说不出话来。赵夫人笑问:“见着熟人了?”大石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莫不是三……佛……耶律佛哥?”杨绘扬起眉梢,微笑道:“我是杨绘,耶律佛哥是我临时想到的契丹名字。”大石和斡里剌半天才回过神来,大石哈哈大笑,道:“萧太傅府上果然一门忠烈,满眼秀色!我听闻太傅年轻时便是魁伟简重、颀秀俊逸,到国夫人如此,到了儿女辈亦是才貌双全。”众人皆笑。赵夫人又将赵豫引见于大石。赵夫人道:“小儿受南朝奸人谗陷,又以种种恶刑加身,以至于此。”大石和斡里剌无不激愤叹息。杨绘又将斡里剌引见与赵夫人母子,少不得又将斡里剌的坦荡豪爽添油加醋描述一番,直把斡里剌说得抓耳挠腮、羞赧失据。

赵夫人正自高兴,笑道:“大石,你兄弟俩定是来讨酒吃的吧?坐下一起吃个便饭如何?”两人大声叫好。杨绘则叫下人加菜热酒不提。

席间,大石对杨绘道:“你既来了大辽,我便叫你契丹的名字。佛哥,你一身本事,还是到我帐下领兵吧。你大哥二哥都会好生照应于你。”杨绘摇摇头,笑道:“我一介女流,能济什么大事,且在家里摆摆花拳秀腿便好。”斡里剌道:“妹子,你要这么说,二哥我可不愿意听啊。想我大辽朝多少巾帼英豪,哪个不是手握甲兵,擒龙伏虎的大将军,须眉尚且不及。淳钦皇后术律氏辅佐太祖皇帝东征西讨,立下不世功业;承天太后萧氏称制,南朝百万雄师沮丧关前,奠定两国百年承平之基;又有萧太后家姐齐王妃萧胡辇,将兵三万,扫平大漠、威震西陲。在我大辽国,女人的光彩不仅仅在闺阁中流转,女人还是我大辽国皇冠上最耀眼的宝石,是勇士刀剑上最锐利的锋芒。佛哥,你便答应了大哥,咱仨共同保守南京,中兴大辽,你意下如何?”杨绘低下了头,许久才道:“明教新丧,我至今心绪未平;而我哥腿脚不便,至今尚自不能行走;我娘夙夕忧劳国事。我这个做孩儿的,总得在家照应则个。因此请恕小妹不能从命。”赵夫人道:“杨绘,南朝之光,若得而用之,我大辽之幸。”大石点头道:“国夫人都这么说了,我军中便且记着你的名号,哪天你想明白了,随时到大哥这里报到。”杨绘只得黯然点头。

第二天,赵夫人一早便上朝了。辽金战事如火如荼,女真兵马攻城拔寨,兵锋直指中京大定府和南京析津府。

连日无事,杨绘只是每日里陪着赵豫聊些家常,看看风景,将养脚伤。每每说到妹妹清儿的下落,两人便都黯然神伤。杨绘道:“哥,等你的伤好了,能走路了,咱就去找我那妹子好不?”赵豫含泪道:“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清儿和我那苦命的孩子找到。”杨绘道:“哥,你现在每日里虔诚念佛,佛主有灵,定会保佑咱们早日找到清儿。”杨绘叹了口气,又道,“都说造化弄人,原本两对神仙眷侣,如今落得劳燕纷飞,直叫人无所适从。官场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挟私倾轧;两国的掠土争民、刀光剑影、伏尸百万,如今在绘儿眼里,也都淡了。那些倒下的、离开的,诸多怨愤,多少遗憾,到头来又都算是什么呢?”赵豫缓缓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看淡便是好了。”杨绘若有所思,道:“哥,绘儿觉得,你整个人都变了,与绘儿初识的那个小叔,已是判若两人。”赵豫苦笑道:“许是吧,经历多了,人也就变了。不知道该是当作悲事抑或当作喜事。”“是错是对,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杨绘道,“绘儿正自迷茫。”赵豫道:“你我且静观世事变幻,一切随心即可。”杨绘点头。

赵豫抬起颤抖的双手,望着亭中的瑶琴,无限怅惘地说道:“彼时,我以琴律见长,今后却只能望琴兴叹。世间之事,得来殊为不易,失去却只在转瞬之间。”杨绘亦叹息。

为使赵豫高兴,杨绘叫人铸了一杆银枪,于闲暇时便为赵豫舞枪为乐,又道:“哥,你武艺尚在,早日将养好时,绘儿还要向哥哥讨教哩。”赵豫颇感欣慰,只是憧憬地点头微笑。

大石与斡里剌闲时也会到府中做客,与两人谈天说地,议论时政。近日却来得愈加地少了。赵夫人住留府中的时光也越来越少,两人都暗暗感到,巨大的阴云正向燕京袭来。

下了一夜的雪,这一天,天空碧蓝如洗,满园的梅花更添妩媚。赵豫照例由仆役抬到园子里,由杨绘陪伴,一壶热茶,一本古书,往往就能打发一个上午的时光。

近日来,两人已在研究辽朝的地理、人文,又研究军制及战法。赵豫问:“何以辽军多用狼牙棒者?”杨绘答曰:“盖以宋兵甲胄之强,无出其右,非钝器不能打击者。”赵豫微笑点头,道:“而辽甲益强,宋军的刀枪怕是要吃亏的。”赵豫又问:“何以辽兵多用将命?”杨绘答曰:“辽将有部曲,勋者有头下军州,皆为私人之物,又放兵权,故而辽兵常属其将。而观宋朝,将兵不相统属,兵不识将,将不知兵,故而积弱。”却闻回廊之后传来抚掌之声,有人笑道:“好一个‘兵不识将,将不知兵’啊。”又闻赵夫人笑道:“小女无知,妄议国是,竟让国信使见笑了。”只见赵夫人陪同一员宋官,从回廊步入园子。赵夫人道:“孩儿们,快来见过南朝贺正旦国信使大人。这是大宋太常少卿陶悦陶大人。”见礼毕,赵夫人又对陶悦笑道:“我的一双儿女,闲来无事,自在园中玩耍,大人莫要见怪。”陶悦亦笑道:“国夫人一儿一女,都是一表人才,天资颖慧,当真叫人艳羡啊!”赵夫人道:“大人见笑了。”陶悦又道:“陶某此行,见大辽风物,都是彬彬向化。农田皆有开垦,道路不见流移,人民和乐富足,四境燕安无事。除却女直兵祸外,陶某浑觉身处太平盛世啊。”赵夫人稍稍收敛了笑容,恳切地说道:“辽宋乃是兄弟之帮,今我大辽遭难,还望贵邦顾念百年之谊,莫要毁约背盟,兴师北来啊。”陶悦道:“陶某亦深以为然,当在官家面前实报此行见闻,无使大军北向,救两国黎庶于水火。”赵夫人欣然道:“大人若能如此,则功德无量,我大辽朝野,无不感戴大人恩义。古有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两国之侮,实为女直而已。”陶悦点头称是。

“正旦将至,娘却仍在为国事操劳。”送走陶悦,赵豫感叹道,“娘殚精竭虑,忠义之情溢于言表,深为可敬;而咱们作为孩儿,却只能在这里风花雪月。”杨绘安慰道:“哥,对你来说,眼下养伤是第一要务,等你养好了伤,再为娘亲分忧不迟。”杨绘拉了赵豫的手,笑道,“哥,咱来试试,说不定已能行走了。”赵豫在杨绘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颤悠悠地迈出一小步。两人相视而笑。

正旦已至,新年又到,府内外的喜庆热闹自不待言。两人却还是读书饮茶,赏花演武,杨绘又每日里扶持赵豫行走。赵夫人看着赵豫日渐恢复,又见儿女融洽,便感到了极大的宽慰。

又到上元佳节,北国的燕京城里同样是张灯结彩。杨绘扶赵豫上了马车,两人相约到宫城北门——子北门赏灯。车到目的地,杨绘搀扶着赵豫下车行走。两人指点灯花,猜谜答题,又到街肆茶饮,但觉详和人间,不过如此。赵豫抚今追昔,有感而诵欧阳醉翁的《元夕》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吟诵罢,两人皆感泣。杨绘道:“哥的这首太过伤感,还是绘儿来一首张祜的《正月十五夜灯》: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

“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

赵豫含泪抚掌叫好。赵豫道:“虽说医者有言,骨伤不饮酒。但无酒不成诗,今儿个高兴,咱小酌一壶却也无妨。”杨绘也是情怀中人,便无意阻拦,两人叫了小酒,又以诗词佐酒,好不惬意。

可是,蹄声疾疾,战马长嘶,一阵呼喝之声传来,路人纷纷避让。一匹快马呼啸而过,往宫中疾驰而去。人们不知所以,只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杨绘道:“怕是出大事了。”于是杨绘搀扶赵豫上了马车,赶紧打道回府。

两人一直等到夜深了,才见赵夫人回府。见到孩子们,赵夫人叹了口气,道:“娘自宫中回来,都堂之中都炸开了锅了。”“娘,发生什么事了?”赵豫急切问道。赵夫人摇摇头,道:“元月十四日,中京大定府沦陷。女直兵锋直下泽州,离我南京没有多远了。”赵夫人在两个孩子身边坐下,又道,“想我大辽皇皇五京,如今已失三京,只剩着汉地的南京和西京而已。无奈天祚皇帝不思御敌,如今,又想着要逃跑了。”杨绘道:“娘,皇帝不急,你急什么?”赵夫人听罢,眼中泛起泪光,慈爱地握住杨绘的手,微笑道:“斯国斯民,生我养我,我怎能眼看着山河破碎,草木衰颓而不竭力守护?譬如你们的母亲若是病入膏肓,你们忍心弃她而去么?”两人皆摇头。赵夫人又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娘现在所思所想,仅此而已。”

赵豫问:“娘,大辽还有救么?”赵夫人黯然神伤,许久才缓缓地说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非不智也,取义明志而已。”赵夫人站起身来,又道,“当年诸葛亮七次用兵北伐曹魏,并不是他胸有成竹,自信以蜀地一隅可以光复汉室。娘死保大辽又何尝不是如此。人固有一死,但求死得其所。”赵夫人笑笑,对两个孩子道:“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两人都道:“娘,你也早些休息。”送别了母亲,两人各自回房不提。

天祚皇帝真的逃跑了,并且作好了长期逃亡的准备。皇帝将金银珠玉打包了五百余包,配以两千匹骏马驮运,带上了自己精锐的骑兵护卫——宫帐军五千多骑,出居庸关,至鸳鸯泊驻陛。据说,在过桑干河的时候,慌乱之中还将太宗皇帝从后晋掠来的传国玉玺弄丢了。这如何不是亡国之兆呢?

这一日,杨绘正与赵豫在院中习练走路。有仆役匆匆来禀道:“禀郎君、小娘子。宫中执事来报,国夫人适才晕厥于都堂之上,已急送御医馆就诊。”两人闻报皆大惊失色。杨绘赶紧叫仆役备下马车,两人急急赶往御医馆探视。早有郎中在馆外候着,领着两人来到太医跟前。

太医见了两人,叹了口气道:“国夫人忧心国事,夙夕操劳,以致肝气郁滞。此证乃见腹中气聚,攻窜无常,脘胁之间时或不适,病情随情绪起伏。”太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今报叛将余睹引金兵急趋皇上行营。枢密使萧奉先对皇上说:余睹所来,非为灭辽,乃欲立其外甥晋王也;今为国家计,不惜一子,可退金兵。于是皇上赐晋王死。皇上六子,晋王敖卢斡最贤。晋王一死,我大辽中兴的希望也就破灭了。热血之士无不扼腕痛惜啊!”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太医擦了擦眼泪,又道,“国夫人听闻晋王死讯,气急攻心,才致晕厥。老朽已为国夫人用了药,此刻夫人已经安睡,尔等子女可于病舍之外等候。国夫人太需要休息了。”赵豫忙问:“我娘的病有大碍么?”太医道:“这个不好说,如若心情舒畅、作息有度,许是没有大碍的;如若再这么操持无度,就不好说了。”说罢擦干了眼泪,自去忙碌。

两人在廊庑下等了一会儿,杨绘坐不住了,起身道:“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便来。”赵豫问:“绘儿要去哪里?”杨绘笑笑道:“回来再告诉你。”赵豫点头。

杨绘一人一马,已来到南京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寒风之中,杨绘独自在辕门外候着。不多时,一个长大身影出现了杨绘面前,正是萧斡里剌。斡里剌喜不自胜,笑道:“什么风把小娘子吹来了。瞧这大冷天的,鼻子都冻红了,快随哥哥到屋里坐坐。”杨绘点点头。

进得衙门,甫一坐下,杨绘便道:“哥,你手上有多少兵马?”斡里剌一怔,问:“妹子,你这是要……”杨绘问:“晋王死,哥不难过么?”一句话挠到了痛处,斡里剌黯然道:“天下士庶,无不痛心疾首。斡里剌自不能免。”杨绘则道:“你借我一支军队,我去鸳鸯泊勤王,等皇上安全了,问我要赏什么,我便要萧奉先的人头。”那斡里剌本就是血性的汉子,心道:“佛哥一介女流都能识忠辨奸,为国分忧,我堂堂七尺之躯,又怎能安坐一隅,弃王事于不顾呢?”想到这里,斡里剌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佛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你且在这等着,哥这就去禀明林牙。”杨绘起身恭送,以示谢意。

一顿饭的功夫,斡里剌风风火火地回来了,道:“佛哥,林牙召你议事。”“好事?”杨绘问。“自然是好事!”斡里剌答道。杨绘又指了指斡里剌鬃角缺了半截儿的头发,问:“断发明志了?”斡里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妹子目光如电,什么都瞒不住你啊。”杨绘笑笑,跟着斡里剌往见大石。

大石见了杨绘,喜道:“佛哥终于是肯为我领兵了。”杨绘开门见山道:“林牙只需给我五百精骑,我便保着皇上重返南京,再提那萧奉先狗头来见。”大石哈哈大笑,道:“我就喜欢佛哥的豪气。难怪国夫人对你赞赏有加。”说罢神色又转为凝重,道,“但小妹也万万不可轻敌啊。女直剽悍,非常理可以揣度,否则也不会在几年之间吞州并县,使我大辽穷蹙至此了。”略假思索,又道,“我便给你们两千精骑。本欲多给,奈何谍报,宋军已经厉兵秣马,北进在即了。我南京道南北吃紧,已抽不出更多的人马了。”杨绘点点头,道:“此一行,力求速战,当尽快还兵南京。”大石赞赏地点点头,又对斡里剌道:“此行你须确保佛哥的安全。能战则战;若不能战,不妄战!”斡里剌拍拍胸脯,道:“大哥请放心。我斡里剌便是血洒疆场,也不会让佛哥受到伤害!”大石点点头,命斡里剌为行军都统,杨绘为副都统。又叫人上了酒,以烈酒为二人饯行。

杨绘回府简单收拾了行装,简单吃了点儿饭食,便叫家人到御医馆支应赵豫并代传口信,自己则披挂了久违的铠甲,提了银枪,骑上大黄驹,与斡里剌会合。当晚,两人即点齐两千骑,出居庸关,星夜往鸳鸯泊而去。

一众人马昼夜兼程,到第二天傍晚便到了鸳鸯泊。湖畔满是甲杖兵器,有小队金军正在打扫战场。斡里剌与杨绘见状,挥军掩杀过去,这一队金军便到阎王爷处报道去了。

战后,斡里剌命金军俘虏描述此间情形。金兵道:“天祚皇帝留下小队人马阻击,自己则率众遁往云中去了。娄室孛堇率金国大军尾随追击,我等则是在这里善后的。”

斡里剌和杨绘命全军稍事休整,于子时拔营,折向西南,星夜往西京大同府赶去。平明时分,萧杨所部与一队金军骑兵迎面遭遇。金军早不把辽军放在眼里,远远望见辽军,便即发起进攻。杨绘对斡里剌道:“金军人数未及我军一半即敢径直冲锋,正所谓常胜兵骄,今日便要叫金人吃个教训。我于正面撄其兵锋,哥哥可带五百人迂回至其后方掩袭,可一举破之。”斡里剌点头,道:“小妹自己当心。”又厉声对两员亲兵道:“副都统若有什么闪失,唯拿尔等问罪!”两人领命。斡里剌才领了人,急急迂回而去。

却说金人看是辽军时,便已松懈了几分。一员金将高声喝令,大队骑兵鞭笞呼喝,群马奋蹄扬飙,向杨绘所部正面冲杀过来。杨绘命全军下马,以强弓仰射。几轮攒射,直杀得金军人仰马翻;见金军杀近,又命前队平射,后队上马。一轮射罢,全军上马。杨绘高举银枪,大喊一声,一马当先杀了出去。辽军将士看主将奋勇,便人人用命,发了疯似地冲向金军。此时的金军已然被射得晕头转向,一触即溃,余者望风而逃。却哪里想到背地里又杀出个萧斡里剌。杨绘、萧斡里剌前后截杀,直把这一队金军杀得甲杖横飞、血流成河。

一阵血雨腥风之后,有士卒奏报:“于敌中军截获数辆囚车,乃是萧奉先父子。”斡里剌和杨绘大喜。斡里剌道:“且不知是何变故,总之是他运气不好,碰上了煞星。”两人往视之。

萧奉先苦苦哀求道:“皇上已放我父子自去,不想落入金人之手,幸而得我族类解救,恳请饶我性命吧。”“谁是你的族类?”杨绘冷冷地说道。斡里剌打趣道:“如今你落入汉人手里,有你受的。”萧奉先只是不停地哀告。斡里剌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于是与杨绘商量,道,“西京距离南京已远,且城防坚固、颇有驻军,咱这两千人便是到了西京,也济不了什么事。如今既已抓到萧奉先,咱还是折返南京为是。”杨绘道:“该当如此。”于是将士大悦,全军折返,奏凯南京。

秦晋国王耶律淳大张仪仗欢迎凯旋的勇士们,数万百姓夹道围观,纷纷以鸡蛋、菜头砸向萧奉先父子。宫城宣和门外广场之上,早已布置了万人会场。年近六旬的耶律淳笑容可掬,走下虎皮大椅,扶起斡里剌和杨绘,道:“两位将军痛击金人,擒获****,不但涨我大辽军威,也还了百姓一个公道啊。”两人道:“为国分忧,为民解困,死且不辞!”耶律淳大声叫好,又问杨绘:“听说你是赵国夫人的义女?”“正是。”杨绘道,“国夫人宽和慈惠,对杨绘又有再造之恩,杨绘能为夫人分忧,正是心中最大的乐事。”“杨绘,杨绘,嗯,真乃女中豪杰。”耶律淳沉吟道,“听说你还有个契丹名字叫耶律佛哥?”杨绘笑笑,道:“那是小女子应大王招贤之擂,偶然想到的名字,须作不得真的。”耶律淳哈哈大笑道:“不然!你既已为我大辽效命,立下卓绝军功,又是我大辽栋梁的家眷。在这里,权且由本王作主,赐姓耶律,他日再向天祚皇帝禀明不迟。如此,可使你的事迹彰扬,使我大辽勇士人人用命。你以后就叫做耶律佛哥可也!”杨绘没奈何,便欣然受之,跪拜谢恩。于是群情雀跃,高呼“耶律佛哥!耶律佛哥!”。杨绘看到赵夫人含笑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胸中涌起无限的宽慰。

待山呼之声平息,耶律淳道:“两位将军年轻有为,向使国中人人若此,则我大辽中兴有望矣!两位将军听命。”耶律淳又道:“兹命耶律佛哥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上轻车都尉,领北衙禁军;命萧斡里剌为神武监军、上轻车都尉。”两人拜谢。

耶律淳又道:“带萧奉先父子。”有卫兵将萧氏父子带出,引来民众嘘声一片。只见萧氏夫子神色游离,早已被民众砸得鼻青脸肿。夷离毕院条陈萧氏父子罪行,又道“萧奉先柄国垂二十年,智虑短浅、弄权误国,以至有女直侵凌、鸾舆播越、宗室殒殁。今者民情汹汹、四海怨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兹判枭首,斩立决!”

萧奉先死,大快人心,燕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犹如过年一般。杨绘领了军职,便不能在家陪护赵豫。杨绘与赵夫人都是早出晚归,倒叫赵豫好生落寞。好在是脚伤初愈,已渐渐能够行走,赵豫便在府中读书念佛,时而拄着拐棍上街走走,日子却也过得逍遥。

可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二月,闻报宋朝即将勒兵巡边,前锋已动;三月,西京大同府沦陷,天祚皇帝北遁夹山,自此音信全无。

国中不可一日无主。三月十七日,秦晋国王耶律淳在南京臣民的拥戴下即皇帝位,上尊号“天赐皇帝”,改年号为建福元年,史称“北辽”。又降天祚皇帝为湘阴王。

登基伊始,天赐皇帝即擢升重臣,以为依靠:拜南府宰相张琳为太师平章军国事、副相李处温为太尉、左企弓为司徒、曹勇义知枢密院事、虞仲文参知政事、李处温族弟李处能直枢密院事、李处温子李奭为少府少监。四军大王萧干手握重兵,迁北枢密使;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加授西南路都统制;改怨军为常胜军,怨军八营都详稳郭药师为常胜军都管押、涿州留守。

这一天傍晚,厨娘为赵豫端上了面条,按寻常时,赵豫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碗面,便将晚饭打发了。赵豫还未下箸,便听管家来报:“国夫人和小娘子回来了!”赵豫大喜过望,起身迎候。只见赵夫人与杨绘谈笑风生,从外间走入。赵夫人见到赵豫便笑道:“豫儿,家里添了喜事儿,你猜却是什么?”赵豫亦笑道:“我只知道今日娘与绘儿回来得早,孩儿心中不胜之喜。”杨绘走到赵豫跟前,笑道:“哥,今儿殿试,我中了状元。”赵豫惊讶得张大了嘴,许久都合不上来。赵夫人笑道:“绘儿瞒着咱们,参加了本朝的头一次科举,今儿十九人御前释褐,咱家绘儿是头名。皇上御命耶律佛哥为殿前都指挥使兼临海军节度使。”赵豫大喜,道:“绘儿真真的了不起。不过如此瞒天过海,殊是不厚道也。”杨绘道:“只因为想要给娘一个惊喜,才道如此,下不为例便是。不过,哥的庆功酒是少不了的。”赵豫笑道:“那是自然。”于是吩咐管家买菜置酒。

一家人欢洽围坐,赵豫与杨绘谈笑对酌,赵夫人亦眉头舒展,开怀欢笑。两个孩子见状,喜在心里。酒过三巡,赵夫人问杨绘:“绘儿,你原本是汉人,现下却仕于大辽,心中有什么遗憾么?娘看得出来,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杨绘笑笑,道:“‘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绘儿早已经想得明白了,娘不必介怀。”赵夫人点点头,道:“绘儿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杨绘举杯道:“来,孩儿敬娘一杯,愿娘健康平顺,也希望我大辽能得中兴。”赵夫人欣欣然一饮而尽,道:“从此,本朝又多了一个林牙,一个大石林牙,一个佛哥林牙。”三人相顾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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