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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法触及之门

这些空闲的房间也都很不错,大小适中的卧室和书房,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浴室,墙面刷的雪白,暖色的木质地板,桌椅床柜具备。“比我原来的窝棚强多了!”华旗文相当满意,再一想他还有一个有待发掘的宝藏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每位新生都得到了一个黄杨木的大箱子,华旗文打开木箱发现木箱分成三格,分别放着被服衣物、一大摞书本和一个小铁皮箱,还有一张物品清单。华旗文拿起清单上面写着让众位学徒核对自己的物品是否齐全,下面是一串列表:羊皮毯、棉被一条;学徒斗篷两件;学徒手册一本;《基本符文与咒术》、《御灵入门》、《秘术简史》、《初级制器》、《元力的运用》、《基础巫药学》、《事物的真相》、《幻与变》各一本;学徒工具箱一个……

两件斗篷一黑一白非常厚实,更像是连帽的风衣,穿起来合身又方便。黑色封皮的书本采用质感柔软的碎布纸油印而成,纸墨的清香味还很重显然新制不久。衣服、书本和铁皮箱上都有一个特殊的符号:一个正三角形三条中心线交汇于中心点,三个顶点分别是三个小圆的圆心,最外面是一个和三个小圆相切地大圆圈。这个符号应该是七岛秘术学院的图徽,但是令华旗文感觉奇怪的是学院里的任何一处建筑物上都没有出现这个符号。打开铁皮箱里面有些东西华旗文认识,像是浮游珠、萤光石、拂尘珠等,其中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灰色的圆形徽章和一个小巧的闪着墨玉光泽的号角上也有学院的符号标识,看不出两者是何种材料制成的,但明显比其他的物件更加重要,物品清单上最后也特别强调了徽章和号角极为重要不可遗失。

华旗文翻开学徒手册,直接跳过规章制度篇,在标识说明中看到了这个标志符号被称为“三原一界”,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的说明。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华旗文突然响起面试时钟石问过他元分圣魔的传说故事,自言自语的说:“难不成这个符号的来源就是这个神话故事?”看着几本黑皮书,华旗文拿过那本《秘术简史》翻开一看果然开篇就是这个故事。“难道这并不完全是神话?”发现自己可能又要陷入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难受境遇,华旗文赶紧甩甩脑袋拍拍脸停止胡思乱想。

宿管小老头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前幽幽地说:“先前忘了通知你们,晚饭前记得到你们考试的礼堂内集合。”小老头说话时眼睛斜向旁边用鼻子对着华旗文,说完后又像鬼一样飘走了。“这老爷子还挺记仇的嘛,像我!”华旗文看着态度不咸不淡的小老头逐渐远去摸摸鼻子自语道。

佘翩叶和布朗迪也得到了通知,火红、金黄两颗大头一起出现在门前,二人换上了白色的学徒斗篷将银灰色的圆形徽章别在左胸前,华旗文一看还真有秘术学徒谦逊好学的风范,干脆也换上制服,对着镜子一照自我感觉还挺好。

“我在上面打开了一扇门,还在里面碰到了一只龟精。”华旗文还是跟两人说了实话,他觉得毕竟要交朋友还是真诚点好。

“妖精也来学秘术,这是想逆天啊,他讹你没有?”佘翩叶显然对自己的遭遇还耿耿于怀,虬髯青年费宗害的他又欠了一笔债务。

“跟你的情况不一样,那就是一只普通的,不,一点都不普通,反正就是一只会说话的山龟!可惜的是我是用了点特殊手段才打开门的,所以进出有点麻烦。”

“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没有?”红头小子不关心其它,直奔主题。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那只乌龟就突然出现了,不过我已经搞定它了,咱们晚上溜进去看看有什么宝贝。去不,布朗迪?”华旗文问道。“这个是不是有点……”贵族公子哥有些犹豫。“那房间的前主人可能进入过沉眠之地,你难道不想看看他有什么发现吗?”一听这话布朗迪显然动心了。

“喂,沉眠之地不过是个传说罢了,骗小孩子的睡前故事你们还真当真了啊?”佘翩叶不以为意的说道,“很可能不是传说,而是真是存在的!我听很多秘术大师们提起过我们所知的世界只是一小部分,世界还在沉睡之中但是很快就要觉醒了……”由于出身贵族布朗迪接触过很多大师级术士,了解到一些秘辛。华旗文看着胸前的“三原一界”符号,心想:如果传说真是事实的演变,那我们所知的世界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佘翩叶听后惊讶的说:“不会吧!老头子,就是我师父,也跟我说他要去沉眠之地,不过他说话从来真假难辨,我一直当他逗我玩呢。如果是真的,那这世界的秘密也太多了吧?”华旗文笑道:“这不正是我们要成为秘术师的原因吗?世界有着无尽的秘密,而我们则有着无尽的求知欲望,秘术正好可以作为我们探索未知的一种手段。”

三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却又有着不同的出身和成长经历,彼此越聊话越多,不知不觉中渐渐跑偏了主题开始天南地北没边没际的侃了起来。对于发育良好、思想早熟、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来说,女孩子三个字就像是引力无边的无形磁石一样随时可以让他们的思想、言语不由自主地沿着莫名的轨迹被吸引到上面去。不知道从哪个话题、哪句话开始,关于是何人发起的事后三人也是争论不休,只是那种酸酸甜甜又痒痒的幸福憧憬和忿忿不平又羡慕的复杂心情是一样的:女生们也住在这栋楼,还有那些高年级的师姐们,可惜的是楼分两边无法往来;可恨的是小老头居然是唯一的宿管员,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打着公事的名义出入女孩们的房间,更可恨的是他绝对会大义凛然的严禁男生们挑战他的这份特权。多年以后,三人回忆起这次本该有着重大意义甚至可以作为他们友谊起点的交心之谈一种还是不要再提起大家放在心里就好的感觉,毕竟除了刚开始几句的豪言壮语接下来的所有唾沫星子砸在地上也就拼成五个字:女人和老头。

傍晚时分小老头突然召集新生们通知取消接下来的礼堂集会,令人意外的是已经三年级的费宗也在。小老头神色严厉肃穆的告诫道:“所有新生就近吃完晚饭后马上回到宿舍,不得外出!”又转头问费宗:“巡夜队的队员还没有到齐吗?”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费宗此时也满脸严肃:“应该大部分还在赶来的路上,毕竟离正式开学还有几天!您看……”“只能找几个老家伙顶上了!”小老头急匆匆的离去后,新生们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秘术学院创院不久就成立了巡夜队,起初是由学院的老师组成,随后开始招纳一些出色的学员入队,圣武堂定址龙泽后,年轻的武士们给巡夜队注入了新鲜血液。在短暂的学徒生涯中最令华旗文感到自豪的莫过于加入巡夜队了,不过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人不可貌相,长的很着急的费宗却是精英之队中的一员。费宗向新生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学生在往学院赶来的路上遭到了袭击,所幸及时求救才免遭毒手。出了这种大事,学院的老师们都很着急,再过几天就正式开学了,所有陆续赶来的学生都可能有危险!”

华旗文听自己的师父说过一些可怕的事:人的血肉,尤其是秘术师的血肉是一些可怕禁术的所需要的“材料”或“祭品”,多数秘术师选择焚烧自己的尸身就是怕落入那些泯灭人性的黑暗术士手中,更恐怖的是有些堕落到极点的败类甚至采取活祭之法,那些无力反抗的秘术学徒成为他们最理想的猎物。

看着一张张神情凝重的稚嫩脸庞,费宗满意地点头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疯子,这些可怕的人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来。不过大家放心,在学院里是绝对安全的,学院的老师还有我们巡夜队可不是吃素的!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狂徒敢在秘术学院里滋事寻衅的!”最后两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此时的虬髯汉子的确让人觉得可靠。

晚饭的时候华旗文难得没什么胃口,当然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十八个新学员,十男八女,青春活泼的少男少女们简单地吃了顿相识饭,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将如同兄弟姐妹一般朝夕相处,直到下一个人生路途的岔口。

即使在学院里,酷寒依然肆虐。眯着眼睛,吹着雾气,哼着小曲,华旗文舒服地躺在花岗岩浴池里洗了半个多月以来的第一个热水澡,换上暖和的新衣服后开始了长久的习惯练习。学生遇袭之事让他感到一丝危险,所谓体健病自去,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强大自己。纳元珠,是华旗文师父的遗物之一,功用之一就是可以抵御容纳狂暴的元力冲击。华旗文一直用来练习控制元力以及测试自己的元力极限,他的目标就是能够摧毁这个亮闪闪的眼球似的珠子。耗完所有元力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然后周而复始直到肉体与精神到达极限为止,光与影在看似脆弱的晶球中激烈交锋。

从筋疲力竭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后,华旗文看看窗外夜已经深了,便溜到楼上先以老办法打开了门再叫来佘翩叶和布朗迪。那只山龟依然在冬眠状态,让红头小子很是遗憾。“离离萤火!”佘翩叶掌中出现一个火球而后分成数十个烛光大小的小火球像萤火虫一样飘在空中。华旗文一看红头小子又要玩火,赶紧阻止:“你可千万别引起火灾,照明我更在行,还是我来吧。”佘翩叶不依不挠地反驳道:“可别呀,你比我还不靠谱,我可还记得那个晶球是怎么尸骨无存的!我这只是萤光冷火,烧不坏东西的。”华旗文学佘翩叶一般,掌心的光球分成数十只光蝴蝶追戏着红头小子的萤光火球,布朗迪看着起了玩心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优雅地伸出修长食指,吸引了一只光蝶停在指尖上。

“咦,怎么有第四个房间?”华旗文看到书桌边的墙壁上居然有扇小门,来到近前用手去拉门把手却直接杵到墙壁,佘翩叶和布朗迪二人尝试打开结果也是如此。这扇小门可以称得上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明明就在那里却碰不到摸不着。凭直觉三人认定这扇门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幻术,可以肯定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相当于房间的前主人所设的保险库。

佘翩叶对里面的东西心痒难耐不肯罢休还在不停试图捉住那扇隐藏门,华旗文和布朗迪则开始搜索书房,可以肯定的是宿舍的前主人是个很有条理的人,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书架上书本不多反而手札笔记之类的很多。挨着书架的储物柜里放着大小不同的几个有着“三原一界”符号的箱子,箱子上还贴着标签纸,华旗文一看不禁咂舌,其中一个标签写着诺铁矿石。秘术师们所说的一诺千金并不是指誓言承诺之类的,而是一种凤毛麟角的稀有珍物诺铁又称为诺金,这种几乎不存在元力传导损耗的奇异金属宛若凝固的秋水,轻盈美丽又坚不可摧,更蕴含着神秘莫测的力量,是所有秘术师梦寐以求的铸器圣物。

“好家伙,布朗迪,这家伙可能比你还要富!快来!看这是什么!”华旗文兴奋的大叫一声把佘翩叶和布朗迪吓了一跳。红头小子看到后直接将华旗文挤到一边就要开箱,任他手段尽出箱子盖纹丝不动,整个箱子宛若精铁浑然一块,撬不开砸不烂,气得红头小子火冒三丈。

“诺铁矿的产地极少人知晓,提炼工艺更是无从查询,甚至连世上流传的诺铁秘器相传都是来自沉眠之地的遗赠。就算这里面真是诺铁矿石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无法开发的宝藏。”布朗迪倒是非常淡定地安慰气急败坏的佘翩叶。不肯死心的佘翩叶又尝试打开其他几个箱子结果发现全都是啃不动的硬骨头,却把自己累得骨头酸痛。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啊!”华旗文也忍不住大骂,其中一个最大的贴着“金子玉石水晶”的箱子和一个最小的贴着“松兽牙粉”的小箱子拎在手里的感觉居然重量相同,最后他发现所有箱子无论大小所装何物重量全都一模一样。

无可奈何,三人从书架上拿起手札笔记翻阅起来,希望能找到线索。华旗文拿起一本看起来最旧的笔记翻开,扉页上写着一首无名短诗:十万落霞映荒山,三千湖碧云牙断。两星拱卫明珠涧,一朝凡鳞化龙仙。

“呀喝!还挺有情致的,笔记上还写诗呢!唔,原来这家伙叫李理德!这名字是表示他要以理处事、以德服人吗?”短诗落笔人写着李理德三个字。华旗文推测这本笔记应该是叫李理德的家伙刚入学时所用的上课笔记,上面记的东西很杂乱,其他的笔记则分门清晰很有条理,有专门记录炼金配方的,有的是关于秘器刻符的,有的是自己对于符咒运用的独特见解的。

“厉害!这家伙肯定是个天才!”佘翩叶拿到的是关于元武修习心得的笔记,看到精彩处忍不住赞叹道。华旗文深表赞同,这个叫李理德的师兄绝对是个精英之才,这些笔记对于他们三个菜鸟学徒来说价值不可估量。

“他真的进入过沉眠之地,不是故事,是真的存在!”一向优雅贵气的布朗迪此时很是激动,他手上是一本日记本。说是日记本,华旗文觉得更像是标注了日期的游记。笔记用了不到三分之一,最后的日期是一年多以前,跟华旗文从燕磊那得到的消息一致,一年前李理德果然回来过还将自己经历的要事记录了下来。往前翻日期隔得都很久,最前面的居然是十年前的日期。李理德在这本手记中详细记录了自己的重要发现,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地图,还有一些怪异的不完整的像是某些生物身体的某个部位的简笔画。

李理德的记录并没有描写自己经历的险况,但那些诡异陌生的图画却透露着神秘和危险。三人沉浸在李理德的平静的描述中,完全忘了那几口宝箱。华旗文内心更是波涛起伏,自己那些模糊的梦境中出现的东西而今有人亲眼见证过了,也许那些梦境就是碎裂的真实记忆,也许那些记忆碎片拼凑完整的一刻就是自己找到过去、认清完整自我的那一天。

三人通过李理德的笔记得出一个让他们自己很头痛的事实:那几口宝箱里的宝贝全都是是货真价实的,不过箱在门里。也就是说只有他们先打开那扇摸不到的门,才能打开这几口箱子,现在对于这些宝贝三人只能可望而不可即。不过三人这次的小冒险也是收获颇丰,李理德的学习笔记给了他们很大的借鉴。最重要的是那本日记坚定了的他们的心,那些传说变成了现实,而去证实这些传说的人不是那些不知真实存在与否的陌生人物,而是离他们并不遥远的真实存在的人——一个从秘术学院走出去的学生,也许有朝一日他们自己也会成为探索者,用自己的手去揭开秘密,用自己的眼睛见证真实。

这一夜,华旗文睡得很晚,当意识浸入梦境之时,真实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看见了梦中的自己处在一片奇异的空间里,身后是一片扭曲旋转的星空牢牢地吸缚住自己,前方是一片望不穿的灰蒙蒙的雾气,雾气中一个长发披肩的高大骑士骑着一匹虚幻不实全身蒸腾着黑炎的魔骥,骑士身背一对即使在梦中也能感觉到其绝世锋锐的无鞘刀剑,左手执缰,右手持着一把长铳。没有任何征兆,扭曲的星空中突然传出一阵惊雷般的蛮兽咆哮声,迷雾深处一声嘹亮的猛禽怒啼和怒吼声针锋相对。像是听到了进军的号角声一样,那道如神似魔般有着不可抗拒威严的背影挟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快速冲进迷雾深处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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