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做是天才,让洛长天不免有些心神荡漾。之后几人聊的话题,他都没怎么记在心上。
聊得差不多了,八娘带着他和沈天汐沿着楼梯一层层往楼上走去。走了不知多少层,洛长天开始注意到自己所在建筑物的异常——这建筑不止占地面积广,而且很高。
爬了许久,三人终于到了顶楼,视线便豁然开朗了。
他们站在一幢巨大的木塔塔顶,塔立在一座高山峰顶,直插云天。不远处,居然立着几座更高的孤峰,没入云中,高不可测。
这等壮阔景象,震撼了洛长天。他想不通,自己本该在冬城,是怎么来到这片苍山之中的。
八娘拿出一片符文和两片火石,裹在一起搓燃之后把符文丢到了塔顶的木地板上。鲜红的火焰急速窜动,自行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圆形阵法。然后八娘解释说这是空间阵法,出维境界的阵师可以设计出来,让人或者物品在空间中传送。之前他们从冬城过来,也是用了类似的阵法。
看着这些跃动的火焰,洛长天大感神奇。心想道门世界果然玄妙,而自己,已经踏进这片世界之中了。
火焰燃烧,却没有发出温度。三人走进火焰中,下一瞬间,便从这座巨大的塔顶消失了。塔顶上也完全没有了火焰的踪迹,干净得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这之后,三人出现在了一栋小楼的地窖中。八娘打燃一把火折,点亮了一盏挂在房梁上的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洛长天打量起了这间布满灰尘的地窖。地窖里摆着许多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书。
转瞬之间移形换位,踏破了空间的限制,洛长天心情激动,久久难以平静。而沈天汐,依旧一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板着张脸。
推开一块挡板,八娘领着两人走到厅堂。看到厅堂内挂满的字画,洛长天才确认,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书斋。
八娘告诉他说,之后他就是这间书斋的老板,沈天汐是他娘子。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要刺杀月齐的太子齐容。
“月齐太子?他不是在星韩皇城?”洛长天问。身为一个齐人,齐太子被送到星韩做人质这件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八娘说:“对,这里就是邀星城。”
“啊?”洛长天大吃一惊,“可是,这里离冬城足足有几千里!”他的认知还一时没有转换过来,从冬城到影刃总部,再到这里,只是花了两个瞬间,现在自己就已经经历了上千里的旅行?
“这几天我们在的那个地方叫旧塔。”八娘一脸无语地看着洛长天说,“离这里有七万里。”
洛长天闭紧了嘴,心想,这么不科学,要什么飞机,要什么火车。
拍拍他的肩膀,八娘说:“师弟,以后遇到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事物时,表现得镇定点,不要老张个嘴像个乡巴佬一样,丢了我们影刃的脸。你多学学沈妹妹。”
这话让洛长天十分不悦,心想老子什么坦克大炮激光武器没见过,要让你说成是乡巴佬。听到说让自己跟沈天汐学,他更不悦。
沈天汐的架子端得太正,让他不由得想起方仕,所以十分不悦。
八娘见他不开心,也不多说什么,交待他俩把这里收拾一下,她先出去找个人。打探些事情。并且她还说,以后这里就洛长天和沈天汐两个人住,有任务她会交待,有事找她可以下地窖去点燃东北角的那根蜡烛,她就会来。
看她确实要走,洛长天忙叫住她:“诶,八姐姐,你就不管我们了?”
八娘皱皱眉:“你这么大个人还要管?”
洛长天伸着手,道:“好歹给我留点钱啊。”
八娘转身就走了:“影刃没有连钱都赚不到的废物。”
“诶,等下。”洛长天又叫住了她。
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八娘问:“还有什么事?”
“说起来这么些天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八姐吧,多不好听。”洛长天说。
眯着眼想了会儿,八娘说:“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朱寒韵,你爱怎么叫我随你便。”
听到这个名字,沈天汐微微皱眉,心想,果然她就是朱家那个天才少女。八娘看到了沈天汐这个细微的表情,知道沈天汐听过自己的传闻。但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转身走了。
反正现在是一家人了,迟早要被知道的。
况且,她也无意隐瞒。
洛长天专心在想自己以后是该叫她韵姐还是寒韵姐还是继续叫八姐姐,想半天突然觉得,直接叫师姐不就得了,多顺口的。
了结了这件事,他开始动手打扫铺子。整理了片刻,他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站在那里的沈天汐。
沈天汐也回望他。两人对视良久,沈天汐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你不帮忙?你就站着看?”洛长天问。
沈天汐歪头想了想,说:“这不是男人的事么?”
在将军府里住惯了,什么事都有人伺候着,沈天汐这辈子根本没有动手干活的这个意识。
她上辈子也没有。
洛长天也不再说什么,埋头做起了事,只是心里不平,为毛穿越过来我就要被老洛捡到,你就能进将军府享福。这种事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瞄准地上最有钱的那个人砸过去。
忙了很久,洛长天累得不行,坐到了椅子上喘气。沈天汐则隔着桌子,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倒茶给我喝。”洛长天说。
“为什么?”沈天汐问。
这句话不是反问,不是反驳,而是真的疑问:为什么我要倒茶给你喝?
人情世故,她不懂。
洛长天撇撇嘴,心想你这种姑娘,真不讨人喜欢。然后他提着茶壶到后面院子里找了半天,找到一口井,打了点水过来喝。
这种时候,一般都会由下人倒茶过来,但现在没有下人。所以沈天汐说:“我们请个下人吧。”
“咳咳咳!”洛长天被这话呛得不行,水吐了一地。他看着沈天汐清澈的眼睛,觉得这女孩不像是在开玩笑,摇摇头想,大小姐,你太会过日子了。
他想起了有句话,“他们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去喝肉粥?”
“没钱。”他对沈天汐说。
“那去赚啊。”沈天汐说。
逻辑严密,无法反驳。
洛长天问她:“你怎么不去?”
沈天汐回答:“这不是男人的事么?”
洛长天无语片刻。
“张口闭口男人男人,那女人该伺候男人,你能伺候我么?”洛长天有些气恼地问。
“不能。”沈天汐说:“因为你不是我男人。”
洛长天当然清楚,两人的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他还是对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很不爽。他说:“你准备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吃白饭?”
“当然不是。”沈天汐说,“我很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你,但这些,我都不会。”
说着这句话,一直面无表情的她有了点尴尬的神色,目光避开了洛长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
洛长天这时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她面容清秀耐看,比一般人漂亮点,但又不是十分漂亮。她现在这幅神态,有点小委屈,有点惹人怜。
心头微动,洛长天连忙移开了目光。他想找句话来说,打破现在奇怪的气氛。想了想,他说:“那你会什么?”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沈天汐认真答到,“还有我知道的东西很多。”
洛长天心想,你这些又不能当饭吃。但他没有说出来。
说到书画,他才想起自己承诺过要画个人给沈天汐看,便找来了纸笔,凭着记忆,画下了自己跳崖后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孩。
用毛笔画写实的画洛长天不太擅长。他花了好大劲,重画了好几次,才画出了一张满意的画。对着自己的作品,他点了点头道:“不错,绝世美女。”
沈天汐走过来看,看到画上人,愣了一下。这一次,轮到她吃惊了。
画上那个人,跟她记忆中镜子里那个人一模一样,事隔这么久,洛长天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居然画得这么清楚。
沈天汐沉默了,洛长天看着沉默的她,问:“怎么样,画得像不像?是不是你?”
想了片刻,沈天汐说:“不是。”
她有她的想法。
“我就说嘛,我看到的是个绝世美女,那女孩真有这么漂亮。”洛长天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开始侃侃而谈。
说到这里,他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先前画得太投入了,没注意时间。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了。
但他身上没钱,沈天汐也没有。他跑到厨房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些辣椒大蒜之类东西。
板着脸回到厅堂,洛长天想,没事,开张卖几本书就有钱吃饭了。于是他去打开了铺子大门。
开门一看,他傻了眼。
他们的书斋,藏在一处僻静小巷里。书斋门口青石地板十分干净,一尘不染,不知是不是因为很少有人走过。
之后他等了许久,竟不见一个路人。
他不禁在心里大骂八娘,在这种鬼地方开铺子,做个毛生意。
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着急。八娘一去不回,估计真如她所说几天都不会过来了,他又不好意思把她叫回来要钱。
但饿了怎么办?自己饿了倒是小事,沈天汐那个女娃娃肯定也饿了。让个女孩挨饿,自己还算什么男人。
难道先去哪偷点钱……
洛长天刚这么想着,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香。寻了一下,他找到了饭香的来源,就是书斋隔壁的那户小院人家。
“看起来,今天哥哥要去化缘了,阿弥陀佛。”洛长天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