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王小兵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父亲母亲决定重新在一起，在城里共筑爱巢，这怎么能缺少了王小兵。
“儿子，叫妈妈。”王延安摸了摸藏在自己身后的儿子的头。
王小兵怯生生地从父亲身后探出了头，看着站在父亲面前的女人，他想，这个女人没有那个GD来的女人漂亮，却让自己很舒服。
看着让儿子叫妈妈，儿子却迟迟不语，可能有损了他身为父亲的尊严，王延安有些气急，一巴掌拍在了儿子头上，王小兵的母亲想拦住，却是来不及。
王小兵心里委屈，却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言不语，只是心底觉得父亲打自己都是因为面前的女人，刚才那积攒的一些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慢慢来吧，延安，孩子还小。”父亲面前的女人温笑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小小脑袋里忽然冒出这样不合身份一句话。
十六岁那年，王小兵读初三，正值下学期，全校都早早的为中考拼尽气力。学生们埋头书桌挥洒汗水，教师们案牍劳形挑选习题，而坐在教室最角落里的王小兵却是捧着一本石康作品集全神贯注的看着，浑然不觉任课老师轻手轻脚地朝他走过来。老师拿走了他的书，王小兵“享受“了全班注视的目光，还有任课老师的轻蔑冷笑。王小兵显得无所谓，并且报以冷笑对之。
“滚出去。以后我的课你不用上了。”气急败坏。
“那我也得稀罕。”慢慢悠悠。
为此，王小兵的母亲李娟被请到学校喝茶，她没有告诉王延安。
王小兵看到李娟时，像个武士一样对自己默默打气：“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于是他先发制人，在李娟质问之前说出了自己深藏已久的想法：“我不想再读了。”
李娟气的双唇紧抿，却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说：“像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得多了，课堂上顶撞老师，这一条就够我开除你的，老师是你顶撞的嘛？啊！从小没有人告诉你教养么？啊！”
沉默了有一会儿。
“啊你MB！”王小兵像是看见了红布的斗牛，双眼充血。
他的儿时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他的童年更是拒绝任何人玷污。
他的愤怒足以燃烧理智。
“混蛋！”李娟终于爆发了，王小兵被一记颇有力度的耳光打了一个趔趄。
王小兵气愤地直视着同样愤怒的李娟，说：“我在捍卫的东西，你从没出现，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李娟看着面前已经十六岁的王小兵，突然感觉很陌生，却又释然，毕竟在他走过的十六年的道路上，自己只扮演了五年的母亲角色，还是中途入局，真是不称职的母亲呢。
“那你觉得这样够资格了么？”李娟边说边对着王小兵跪下了。
双膝跪下。
王小兵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掉了。炸掉自己自卑到极点而变得越发可笑的自尊心，炸掉了自己那所谓的愤怒。
束手无策。
最后给王小兵的处罚是停课两周，并做三千字的检讨。
自此以后，王小兵再没有提过不想读书的事情，再没有顶撞过老师，没有逃课，没有捣乱，只是成绩还是那么不尽如意。面对一些早对他有意见的老师的奚落，王小兵也只是沉默应对。
他的脑子里经常出现那着地的双膝，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砸碎了他的自尊，砸断了他本该叛逆的生息。
他始终在躲着李娟，不敢再像那天在办公室那样直视她的眼睛，直到王延安和李娟再次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