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一愣,忘了刚有的疼。
黑暗里,她慢慢地笑了,笑得凄然,他却看不见。
她也想,这颗心,能在某一天里,能再爱上一个人,执手相依。
可是,阮维东,却是她不敢去爱的人。
何琪说,她是个有爱情洁癖的女人。
是呵,她要的感情,不染沙粒,不沾尘埃。是认认真真的,经不起半点玩笑。
“真的想要吗?”她沙哑了声音,而泪水却是听得见的,自眼角流出,一路蜿蜒而下,滴在他仍搁在她胸口的手背上,粉碎。
“是!”他不曾犹疑,抬手去擦她的泪水,灼了指尖。
她笑出声来,却比哭更难听,“在听到接下来的话之前,别回答得这么快。”
胸口闷窒地难受着,他竟见不得这女人落泪了,一滴一滴地,像打在他在心里。很想对她说别哭,却只是低沉地吐出两个字,“你说!”
只要她愿说,他便听。
“我的心,很小。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阮总裁,我还是那句话,不爱我,就不要来招惹我。因为,我一旦赔上这颗心,就会有小心眼,会吃醋,见不得你与别的女人交往。我要的感情,是唯一,容不得瑕疵。至少,在与我交往的时候,容不下你与别的女人藕断丝连。我容不了欺骗,无论大小事。”
“我会很任性,甚至无理取闹到你不能容忍的地步,而我却见不得你一丝不耐烦。你工作忙时,我可能会闯到你的办公室或者会议厅,却只为了让你能陪我去逛街。我不可能像你的那些女人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她们要的,我可能一个也不会少,甚至要求更多。要我爱上你,可以,但也请你奉上你认真的心。如果只是因为想满足得不到而要得到的征服欲,来玩一场感情游戏,恕我不能奉陪。”
是不是真的可以尝试着去爱一个人。
会是你吗?阮维东。其实你说得对,我与你,是同一类人。
彼此对爱情,都心怀戒备,不肯轻易付出,不肯轻易相信。
静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良久,他的声音沙哑的,压抑着,“说完了吗?”
安槿抹了一把泪,“完了,你可以走了,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我。”
阮维东怒。
她却低低地又说了一句,“我想安静一下。”
那心,又莫名地软了。
“一个人,会害怕吗?”
安槿愣了愣,那心小小地热了一下,“没关系,我不怕黑。”
男人的手掌抚在她的发上,想说点什么,终是没言一字,转身离开。
或许,不光是她,他也是,需要静下心来梳理一些事情。
游戏感情,是这样吗?
向来对女人不上心的他,怎的就让这个女人落上了心呢。
她说得没错,征服吗?极想,将她倔强的性子一点一点地捻碎在掌心里,只为他一人驯服。
可为何,这会,却生了别样心思。不仅仅是要了她那颗心呵。
篝火处,依旧热闹。
何琪微有醉意。
年轻的妻子,笑倒在丈夫的怀里。男人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轻吻过。
突然地想,如果是安槿呢,是否也会一天躺在他的怀里巧笑嫣然,眉目风情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服务生从身边经过,他出声叫住。
服务生恭敬地说,“先生,有什么需要?”
“给我准备一床被子,一个手电。”
“好的,先生,请稍候。”
服务生离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
高子俊凑上前来拍了他的肩,嘻笑道,“你的女人呢?”
“睡了。”他简短地答。
“不是吧,黑漆漆的,你就丢她一个人在那里,良心掉海里去了。”
阮维东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废话很多。”
“哪能跟你比啊,一字千金。”高子俊满脸堆笑,对他的奚落不以为意。
阮维东这人,太冷太酷,他若不想开金口,绝对可以沉默到把人逼疯,但也绝对不要认为他说话时容易亲近,那只是假象。
服务生抱了被子过来,“先生,这是您需要的。”
他伸手接过,试了试手电的光效,又关掉。
高子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满脸堆上笑,“不错嘛,懂得怜香惜玉了。”
“阮氏这次的合同,你如果不想要的话,可以继续聒噪。”阮维东老神在在,一返身,便朝那见帐篷处走去。
海边有风,晚上温度会降几许,突然地担心她会着了凉。
高子俊倒也不怕,站在原地笑,“原来你也有重色轻友的时候嘛。”
阮维东没有回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可是,帐篷里无人。
搁下被子,听见不远的地方有微吟声,伴随着干呕。
安槿也不知道为何,今晚的胃突然地就变得不舒服。
许是那食物吃杂了吧,她的胃本来就有些小毛小病的。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防备的一声问,“是谁?”
突然而至的光束照在她的脸上,下意识地用那手去遮挡,然后,慢慢放开。
光源背后,阮维东的脸,隐约可见。
他又回来做什么。
“还不舒服吗?”光束下,看见她的脸色苍白,胸口便跟着紧窒了一下,伸手去扶住她。
安槿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我没事,大概是酒喝多了点。”
“以后别喝这么多了。”他说,声音低浓。
她被他扶着回到帐篷,一眼瞧见那叠放在篷口的薄被,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