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养活你自己,有我就行。”阮维东揉揉女人的发,如果说两年前他欠了她的,那么,用日后的时间来弥补吧。
“我不要你养,我养得活我自己。”她摇了摇头,瘦小的脸,有点倔强。
曾经也有人这么地与她说过,最后却走至一拍两散之地。
没想过要谁来养,家庭主妇或者米虫不适合她来做。
她想的,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经营好小小的日子,不求大富大贵。
有朋友曾欢天喜地一毕业就嫁作他人妇,只因为那个男人承诺,他会养她,从此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苦。
浪漫的宣誓,不过维持四年,良人去,投进另一个温柔乡里,理由却是可笑之极。
朋友说,男人嫌弃她不会打扮,公司年会带不出手,丢其脸面。
节约其实不过是心疼那个人工作的辛苦,却被当作了黄脸婆。
于是朋友学会了美容,也为自己添置一些时尚的衣物,那男人却骂她只会乱花他的钱。
他的钱,多伤人的字眼。
她为他打理家务,生育儿子,侍奉公婆,哪一样又不是尽心尽力。
却是,他的钱,多么让人绝望的字眼。
他养的不过是一个保姆。
朋友最后离了婚,迫不得已的结局。那小三,已堂而皇之地与她的丈夫出双入对。
甚至,半夜电话短信骚扰。她苦不堪言,最后孤身离开。
可是离开了又能去哪里,不曾入过职场,她于社会是个新人。所谓大学的毕业证在手,也形如废纸。
那一刻,朋友连死的心都有,吞服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若不是她与何琪担心她,去找她,发现得早,送了医院洗胃,只怕看到的真是一具僵直的尸体。
那些日子,她与何琪轮翻守着,不敢有半点懈怠。她又找了当时公司的老板,为她谋就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工资不高,却是个开始。
好在那朋友,最后也想开,慢慢地接受了现实。
倒是那一次的同学聚会,不曾见到她。
安槿后来问过何琪。
何琪说,“小凉后来又嫁了人,嫁得还不错,是一个广告公司的小老板。我与那个男人有过几次接触,曾开过玩笑为何偏就看中了我们小凉。那人说,小凉的忧郁征服了他,让他情不自禁地生出种保护与怜惜的欲望。”
“别像以前那个男人不过几年又生出厌倦就行。”当时她只是淡淡地回应了这么一句。
何琪笑道,“这回小凉倒是学了乖,坚持着要工作。”
一个人,吃一堑,长一智,大抵就是如此吧。即便离开了一个男人,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安槿也不是要怀疑阮维东会怎样,像他这样的男人,养一个女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便最后遭遇抛弃,也会留下一笔丰厚的分手费。
以她的生活水平,那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只是,却不想甘做米虫。她想她该有自己的追求,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与技能,与这个男人富不富有无关。
只是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不至于生命显得苍白,将自己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生活圈子里。
阮维东却是微微地变了脸色,该是想得到她的反应的,心里却还是会划过些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依旧被她防备着,她随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累。”这是他的真心话。
“我知道。”她低下头,看脚尖。
却是,瞬间被他的指尖抬起,被迫迎着他尖锐的眸子,“安槿,你不信任我,还是,又想一声不吭地离开,你休想。”
最后的两个字,安槿已感应到他隐忍的怒气,却是没有暴发出来。
一甩手,男人已大步离开。
他生了气。
想那话,却是,怕她的离开。安槿想,自己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真不衬这明媚的风景。
不禁又笑笑,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块不安全的地方。
她是,他也是。
碎步跟上,勾了勾他垂落在空气里的手指。
男人手微抬,斜插进裤兜里,避开她的触碰。
安槿瞪目,这个男人,还真是个小气鬼。也不看这天气,手兜在袋子里也不嫌热。
手挽了他的臂,并排而行。
要再敢甩试试,她绝对头也不回地转身,别以为只有他有脾气,安槿心里哼哼着。
动不动就拽得像个二五八万似的,以后在一起的日子怎么过?
余光看见男人轻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冷讽道,“安槿,既无心甘情愿留下,又何必……”
何必什么呢,何必招惹他?好像,主动招惹她的是他,她不过是被动地接受吧。
女人突然地冲到他面前,他倏然收住身形,才不至于踩上了她的脚。
可是,她却给了他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腿骨上。也不说话,在他来不及反应的空档,已转身,拦了一辆计程师,扬长而去。
安槿有些闷闷地气,她不是个轻易承诺的人,昨夜的话,其实无关冲动,他却不信。
那看她的眼神里,充满着质疑,叫她的心里一阵不好受。就像好些年前,有人这么地看过她一样。
不肯花他的钱,便是存了要离开的心思,什么逻辑。
可是转念想过,他也不是故意要这般地吧。
只是习惯罢了,却是,相当可恨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