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刚生不悦时,那女人又笑意盈盈地道,想知道更多吗?拜她为师,她知无不教。
一副乐哼乐哼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其实安槿并不缺乏让人逗笑的因子,难怪了当年祖母与她在一起时,总是心情愉悦。
明知她不是真的蓝锦,对她的存在,却不曾有过动摇。
老太太曾放言,除非他找到比安槿更好的女子,否则她将不予承认。
虽是一时气语,却也可见她在祖母心中的份量无可替代,就是蓝锦亦不能。
不过一年呵,可知这个女人的强大。
强大到再见时他亦弃械投降,让她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心上的位置。而她,可以无辜地说,她不是故意的。
她无意,他却是有意,纠纠缠缠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明知她不是个轻易下承诺的女人,却还是会担心她会随时绝决离开。
于是,大清早的,安槿刚睁开朦胧的眼睛,便看见一张英俊的脸撑在自己的头顶上方。那眸里,有些奇怪的色彩,深黝如渊。
“早啊。”
她朝他慵懒一笑,还未完全展开的眉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媚惑之态,风情尽绽放。
“结婚吧,安槿。”他说。
女人在他的怀里微怔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在他的脸上额上摸了一把,眉毛皱成一小撮。
“没睡醒吧,大清早地就梦游了。”
他把她的手拿下,“我一夜没睡。”
所以,下巴的胡茬,比若平时醒来,要更加地青黑。
安槿拍了拍自己的脸,“难不成是我做梦了,那继续睡觉。”
女人小小的身体往下一蜷缩,自觉地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阖上了眼睛。
阮维东眉心微拧,某种失落轻轻地划过胸口,这算是她的拒绝吗?
如果拒绝,却与他同床而眠,在她这样的女子身上,又算是什么事。
一夜纠结的结果是,他有了与她复婚的冲动。
又或者说,是结婚。前一场的婚姻,她与他都不曾放在心上过,作不得数。
他不是喜欢被束缚的男人,却有了想束缚她的念头。
以为,她至少会有些微地感动。或者,会嗤之以鼻。却是全然不曾想过,被当作梦游般地忽视。
彻底地被忽视。
好一会,掰起她的脸,轻声道,“安槿,让这个梦继续下去,如何?”
女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凝着他,手指摩挲在他青色的胡茬上,粗砺的感觉盈满了指尖,淡淡地笑了下。
“阮维东,一时的冲动,我不需要。”
不论是他,还是她。
轻叹,她翻身下床,赤脚进了洗漱间,留他一人怔愣出神。
冲动吗?或许是吧。一夜不曾眠,却是知道自己清醒得很。
他的女人,他的妻。
妻子。
陌生的称谓,却是,并不排拒。
在与萧易纠斗的那一夜,其实就生就了这样的心。或者,在更早时,只是那时,尚不明朗。
带走他的妻。
并非,只是一时的义气之争。
他讨厌她的身边站着别的女人,哪怕,她无意于那个男人。
彼时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他的,只是他的,再无他人。
为女人,第一次疯狂,落在她的眼里,却不过是可笑的冲动吗?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盥洗台前,安槿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淡淡地笑了下,求婚吗?
奇怪的是,情绪上,竟没有太多的波动。
一时之间,竟也看不透了自己的心思。却是能肯定,这个男人,此刻的冲动占据上风。
凉水扑在脸上,水珠来不及抹干,抬头看见镜子里突兀地出现一张阴沉的脸。
阮维东他倚在门框上,双臂环在胸前,“要怎样,你才肯答应。”
安槿擦了一把脸,轻声笑道,“有你这样求婚的吗?还兴带强迫式了。”
他盯着她,看她突然又转入云淡风轻的表情,心里莫名慌了一下。
在某种程度上,他忌讳她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的姿势。那里面,有一些他不能把握的东西。
“鲜花,戒指,还有大片围观的人群?安槿,你不是这么虚荣的女人。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照你所说的做。”
女人摇了摇,刷牙漱口,动作利索。然后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一时的激/情。”
还有相濡以沫到老的依靠。
她就要侧身而过,他的手迅速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留住了她的脚步。
“安槿,我早已过了贪慕激/情的年龄。冲动或许存在,但你不能抹杀我的认真。”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我自己。阮维东,给我点时间。”
非她矫情,如果不曾听过关于他身世的过往,或许,她不会有如此顾忌。
她怕自己,给不了他所想要的。她想他该得到的,是完整的,是不离不弃的。
与她要的,相同。
却是,怕自己只是一时贪恋了他给的激/情与温柔,不能回应给予完整的感情。
他与她,其实都是容易走入极端的人。
男人的手指,缓缓地抚上她的发上,低头吻上她的唇,轻声道,“还是那句话,我等你。”
等一个女人的心甘情愿,原来也是会上瘾的。
离开希腊时,天空飘了细雨。
他驾车一到机场,便有人候在了那里,接过车钥匙,将车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