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把她的电脑设置了密码,任她怎么求,撒娇撒泼手段使尽,他亦不为所动。
他甚至威胁她,再不睡,要把她的吃饭工具从窗子口扔下楼去。
十几层的楼高,扔下去,那不成碎片,她所有的努力岂不付诸流水。
她不情不愿,心里却是欢喜。
她想她开始贪恋这种霸道的温柔,却不知这种幸福可以持续多久。
每天清晨从他的臂弯里醒来,有种恍如梦的错觉。
有时候她会比他先醒来,坐在床上愣愣看着这个横入自己生命里的男人睡得正安详。
幸福太突然,以至于接受起来的时候有种颤颤惊惊的感觉,惶惑不安。
有时候又会恼恨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只是人生本无常,太过于强调一个结果,或许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得过一天是一天好了,明天的事情,谁知道。暂且享受这过程的美丽好了。
这么多天,他一直照顾着她的胃,今天换她来给他弄顿早餐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唇角边不由自主地绽放了一抹轻然的笑。
腰上,有温热的手臂横来。男人悉索坐起身来将她搂住,眯着眼睛在她的颈窝里蹭了两下,是不曾睡醒的低浓声。
“一大清早的,你傻乐呵什么。”
“有吗?”
“嘴巴都快笑裂开了。”
“我哪有。”她嗔怒一声,在他身上挥打一拳。
不痛不痒地,这女人也懂得了对他手下留情。
想起第一次吻她时,她拳打脚踢的那股狠劲,不禁莞尔。
他想,他已经习惯了醒来时睁眼便看见她的存在,有种内心充盈的感觉。
在他的生活里,有过好些个女人,却从不曾在她们那里过夜。
之所以说是生活,是因为,怀里的这个女人,闯时了他的生命里,不仅仅是生活。
生活里的人,来了可去。生命里的人,却是一种烙印。
住在她这里,似乎已经成瘾。她控诉他鸠占鹊巢,他说鸠不会筑巢,而他房产数处,只是喜欢打扰她的日子。
是的,扰她成瘾。
就是祖母,也打电话数落他,有了女人忘了奶奶。却又欢喜地下达着命令,没将她彻底追到手,他也不必回阮宅住了。
她仍旧是祖母心目中最中意的孙媳妇。
阮维东阖着眼睛,懒懒地问,“什么高兴的事,说来听听。”
“没有呢。”她低着头,看他骨节分明的十指互扣在他的腹上,在晨曦里散着白皙柔和的光芒。
“安槿,你总不老实。”他微叹,然后松开她,起床穿衣。
她从他的身后抱过去,脸贴着他宽厚的肩背,“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男人的手指在胸前白色的钮扣上稍滞了一下,唇角边漾起抹微笑,暖暖地。
“为什么?”
安槿略皱了眉,“什么为什么,你只需回答好还是不好。”
阮维东想了想,道,“好,不过不是今天。”
“为什么。”这回轮到她愣愣出口,好不容易想向他示好一回,竟被拒绝?
男人转过身体,唇角上笑意不减,有这心,他已经很高兴,“忘了告诉你,我得出差几天。”
“现在就走吗?”
她的脸上,微见失落的表情,叫他心里好不一阵地快活。
手指微扬,攫起她的下巴,调侃道,“怎么,舍不得?”
女人撇撇嘴,浅浅笑着,“那可指不准是谁舍不得谁呢。”
那眉目间有向分挑衅的味道。
他俯下身去,唇贴着她的耳廓,微笑道,“所以,跟我一起去。”
安槿翻了翻白眼,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却是,不经由她的同意,也忒不尊重她了点吧。这么想着的时候,拒绝的话也就脱口而出,“我才不去。”
阮维东的眸子阴了几许,紧凝向她,“给我理由。”
他向来公私分明,带一个女人出差,是从未有过的记录。
以前,有那么一两个女人,自以为是地装作在别处城市里与他巧遇,立即入主他的黑名单。
她却是,不屑一顾。在她的眼睛里,竟看不到一丝一点的欢喜与向往。
原本也并不是非要她去不可,她的拒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想碰一回运气而已。
只是在她的面前,运气向来不佳,这回亦不例外。
安槿不示弱,回敬他一句,“那你给出说服我去的理由。”
她才不要蠢到自掘坟墓,找着理由等他来攻击。
他常说她牙尖嘴利,其实他更胜一筹。要么不作声,要么一出口便可将人堵死。
只是,这一回,他说得简单又极为霸道,“没有理由。”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她那般心思,即便找着了理由,也会被她的伶牙俐齿给化解掉。
所以,不如不找。
两个人,倒是难得有一回心思相同。
安槿微耸了肩,一副莫可耐何的样子,“所以,我驻家,正好手上的活这两天可扫尾。”
在他怒气蓬勃之前,踮了脚尖,吻在他的脸颊,“乖了,早去早回,在家等你。”
男人的脾气,她已摸透几分。大多时候撑着具冷酷的面皮,偶尔会像个孩子,哄哄便好。
这样的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好。
只是生活总会有那么一些不如意,比如,在不经意的时候遇见某个人。